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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特斯拉,穿過挪威的森林,去看峽灣

又是一次故地重遊。去年,在夏天重遊了冬天的冰島,出發日期是6月13日;而從那之後的周一,6月15日開始,資本市場上發生的事情很多人仍然記憶深刻。所以當我出遊的事情傳出去後,很多人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打開股票交易軟體。

『能賣的都TMD賣了!』

之前那次挪威、丹麥和瑞典是五年前的冬天,趕上了罷工大爆發,沒趕上極光大爆發;這次好死不死又碰上了挪威的雨季,所以當走出奧斯陸機場看見明媚的陽光時,我的心裡就像脫韁的奧斯陸一樣。

奧斯陸是我的狗,一條棕色的邊牧。據把它介紹給我的朋友說,她有挪威血統,加上很喜歡奧斯陸這個城市,於是就用這種方式把城市賦予了一條狗的靈魂。那隻貓叫馬爾默,一條雙色布偶,據Breeder說,它是斯洛伐克血統,於是我沒管,還是以我很愛的一個瑞典小城命名了。四年前的深秋,當我抱著45天的奧斯陸,人狗共瑟瑟地回到家裡時,我望著她的眼睛說,有生之年一定帶你回去奧斯陸一趟。

但是我這次沒有帶她,而是一個人來的。對,沒有旅伴,連條狗都沒有,聽起來就孤獨,跟自己在家每天三頓有人上門來喂來遛的奧斯陸還要孤獨。

為什麼?去問我國的動物檢疫部門以及SAS。

車是從Avis租的,一台冷光銀的新Model S 70D。官方續航里程450公里左右,實際開著空調音響等用電設備,也能在420公里左右。此次行程從Oslo出發,經過Atlantic Road到Kristiansund,然後經Troll Road、Eagle Road、Geiranger、Voss一路南下到Bergen,全程實際上超過1500公里,不算在Oslo和Bergen遊玩的時間,一共四天。應該說是一次比較標準的中長距離自駕游——再長,就比較適合飛機/火車+目的地周邊租車游的模式了。

『最美是路上的風景』這話是一句扯淡而正確的廢話,最困也是路上的無聊。剛買車那年的十一,心想終於能自駕了,不往遠點兒整對不起這買車賦予生活的自由度啊!結果出京時直接把原本飛翔的心情糊在腳面,出京的收費站一直堵到三環高速起點馬甸橋,好容易熬出了六環之後,京藏爬坡的超載大車又直接把車流速度穩定在了40碼。回京時為了避免擁堵,直接提前一天出發,連續22小時從阿拉善盟狂奔回京。為了抵抗困意,副駕駛上堆滿了喝完的紅牛加強型,大腿根內側布滿了自我警醒掐出的淤紫。彼時女友十一臨時有事沒有跟去,本來我自己走了全程就是孤獨的自由,結果回來之後她看見青一塊紫一塊的大腿根之後,直接讓我跪了一周搓衣板:『哪兒認識的小婊砸,種草莓的地方還挺別緻啊……』

有一點悲傷的是,十月正值挪威的雨季。北大西洋暖流裹挾著清新而潮濕的空氣,從海上一刻不斷地席捲整個天空。雖說雨不停,但是和梅雨季節的江浙還不太一樣——國內的雨經常持續不斷,以一個非常穩定的節奏一下三五天,像正在打坐的得道高僧,雨滴就是他腦中的佛經。而北歐雨季的雨更靈動,更像是有變奏的北歐後搖。

這種天氣說惱人也惱人,但是陽光閃過雲朵的瞬息,或是鑽過剛剛飄雨的空間,就會有如曇花般存續的美景。

峽灣是冰川運動的產物,也是為數不多在國內根本無從得見的壯景之一。中國的沿海基本都是沖積平原,沒有冰川的鬼斧神工鑿出巨大的高度差。

從Bergen的老港口區可以坐纜車直接上山,走路爬山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大概纜車十分鐘即可抵達。從高處看著一個城市從日落中慢慢升起、萬家燈火次第點亮,私以為,是最絕妙的旅行體驗之一。太陽與地球的自轉相配合,在半徑六千餘公里的球體上花出圓形的晨昏線,城市的投影軌跡與其垂直切割,然後整個城市或小鎮切換進另一種狀態里。

這個時段也非常適合攝影。London的London Eye,Heidelberg的Castle,Prague的Katedrala,Paris的Butte de Montmartre聖心大教堂……一個個Point of view,比起很多景點,我更願意在這些地方多浪費時間。不過有了無人機之後,航拍突破了視角的另一個維度,則是另一個話題了。

從Bergen飛到Stockholm,重新遊歷、走走拍拍……基本上歐洲的這些城市離開幾年後回來,不會感到什麼變化。國內越是一線的城市,離開一年再回來就會感到陌生和不適應——不僅僅是因為飛速的擴張和城市建設,更多的是一些方方面面的細節。一個出國交換一年的朋友回來之後,對於潮汕牛肉鍋為什麼這麼火表示不解,當然吃完一頓之後就表示了解了;一個出去念個碩士的朋友回來之後驚訝於移動支付的普及,表示這種帶個手機就能出門的日子實在是太爽了;一個出去博士畢業歸國的老哥帶著哭腔說,他在美國開了7年車,回國之後壓根不敢上路了……

而從Stockholm到Malmo這一段,因為中間安排了一個農莊的行程,也租了一輛——一輛燃油車。Volvo V40 Cross Country柴油版。

圖為什麼顛倒,請@知乎小管家

按說V40作為豪華品牌A級車,比Model S自然是比不上的;而作為V60的車主——雖然已經好幾年沒有開過家裡的大白V60,按理說對於Volvo應該確實沒什麼成見對吧。

但是當我坐進車裡、發動車輛之後,內心的感覺只有一個:

換一個文藝版本的說法,就像曼幀對世鈞說的那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強忍著變速箱的時滯、發動機的噪音,高速上驅車數個小時,抵達了一個北歐田園風光濃郁的農莊。主人熱情地接待了我,給我一匹馬騎,帶著我繞著他們的農莊一大圈,路遇野生的一群鹿。

『它們真是森林中穿梭的美麗精靈!』農莊女主人騎在馬上,用鞭子指向一百米開外,蹦蹦跳跳竄進叢林中的鹿群。話音未落,遠處一聲清脆的槍響,『應該是我的丈夫在獵鹿,我們晚上有燉鹿肉吃了。』

見我一臉錯愕,她連忙問道:『還是你想吃小龍蝦?』

隨後在馬上的談話有兩個主題,一個是小龍蝦在瑞典的引進與普及,一個是當地對於狩獵的傳統與法規。

當天晚上一個人睡在碩大的木屋中,沒有生火爐子,而是把電暖氣開得很足,很暖和。房子是18世紀修建的,還能夠在很多細節中看到前幾個世紀的遺存——房屋的布局、火爐等設施、門窗的雕飾等。但是內部整體上,已經是完完全全的當代北歐功能性設計。在Stockholm逛博物館的時候,我問講解員,為什麼北歐風格在20世紀上半葉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的北歐尤其是瑞典,設計整體風格雖然與英式、法式有很大不同,但是細節上非常繁複。但後來,功能主義率先從北歐興盛,以IKEA為代表,然後Scandinavian Design席捲了全球。

講解員也似乎不知所以然,聳肩攤手,說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們呆在這樣的環境中,就是很舒服,不是嗎?』

這應該也是,我為什麼會喜歡總來這裡旅行的一個原因。一趟長途旅行,很多地方的勞心費力是避免不了的——訂機票酒店、規划行程、請假並將所有工作提前安排妥當,加上由於護照不是很給力而帶來的簽證問題……旅行目的地本身如果還是個糟心事兒的話,吃住花錢不說還要擔心健康問題、財務和人身的安全問題、景點的擁擠問題……學生時代也坐過綠皮硬座、睡十幾人一間的青旅、擠珠峰大本營幾十人的通鋪,一個多月在大巴里的環北美之旅下來還能十天內搞定畢業論文。但是工作之後,一周平均70小時的工作強度,是真的支撐不了年假苦旅了。

估計下次還是會找長假和年假的機會再來這裡。Trolltunga惡魔之舌還沒爬,Greenland鏡面海還沒去,冬天的Tromso再擼一遍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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