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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堅 | 手術詩人

人 物 介 紹

孫堅,醫學博士。現為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院口腔頜面-頭頸腫瘤科副主任、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兼任中國醫學促進會腫瘤整形與功能性外科分會副主任委員,中國醫學促進會顱底外科分會常委,中華口腔醫學會口腔頜面外科專業委員會委員、修復重建協作組組長,中華口腔醫學會口腔頜面修復專業委員會常委,中華醫學會整形外科學分會腫瘤整形外科學組副組長,中國康復醫學會修復重建外科專業委員會常委兼首任頭頸外科學組組長、中國抗癌協會頭頸腫瘤專業委員會常委,中國腫瘤外科微創委員會委員,上海市口腔醫學會口腔頜面-頭頸腫瘤醫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上海市抗癌協會頭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國際牙醫師學院院士,SORG中國區主席。師承我國著名的口腔頜面外科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邱蔚六教授,曾於1998-1999年赴法國留學,師承法國著名的Jean Louis Blanc教授和實施世界首例「換臉」手術的Bernard Devauchelle教授。長期從事口腔頜面-頭頸部各類腫瘤的根治手術和術後缺損的修復與器官功能性重建。

採訪筆記

許多人說,他是這個領域中國最好的醫生之一。他的父親是中國頜面顯微外科的創始人孫弘教授,他的恩師是九院的劉世勛教授和中國工程院邱蔚六院士。

1998-1999年,他赴法國馬賽地中海大學Timone醫院口腔頜面外科學習。「真正的功能性外科,是技術用在哪裡,功能就得到相應的保留或修復。法國的留學經歷,讓我開闊了視野,認識到當時國內的功能性外科理念尚未完全成形,與國外頂尖水平尚有一定的差距,因此迸發出新的靈感和火花。」這是他在馬賽地中海大學進修時的感悟。帶著新的火花與激情,他回國後大力推行口腔頜面-頭頸部功能性外科的理念,推動了我國口腔頜面-頭頸部功能性外科的發展。

談到授業恩師劉世勛教授,他的言語中充滿了感恩和敬意。「真的很想念劉老師,是他給了我啟蒙,從最基本的消毒鋪巾開始,到手術電刀的層次和針尖火花的運用,一步步把我領進了口腔頜面外科的殿堂,即便是普通不過的腮腺手術都分析得頭頭是道。我繼承了劉老師的風格和衣缽,他說我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業精於勤,百鍊成鋼。如今的他,已從當年的青年才俊修鍊成業界的頂尖高手之一。即便一個上午看30-40個特需門診,下午做兩個大手術,他依然談笑風生,揮灑自如。「類似的大手術放在以前,一個就要做一整天。」他的病人遍及全國,甚至來自加拿大,澳洲,日本,新加坡等地。他一年的手術逾千台,難度係數最高的佔兩成,觀摩過他手術的許多同行,包括國外同行都會說,「難得見到這麼漂亮的手術」。

「學生都說,孫老師的活好,但只能欣賞,學不會;我說,只要用心,手術就能做到量體裁衣,得心應手。」他這般表示。

有病家稱他為「手術詩人」,因為在冰冷的手術器械中,他既有溫暖的情懷,又有濃烈的人文,他的手術風格如閑庭信步。他喜歡這一擬人的說法,「其實我的風格更像現代工筆畫,既如工筆畫那樣精緻,又富有時代氣息。」這是個敏感而內心豐富的醫者,善良的靈魂包裹著令人不宜察覺的自信。

他說,以前欣賞的座右銘是「敢為天下先」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如今平和許多了,認識到面對病魔,自己並非無所不能,因而學會了有時候不得不妥協,甚至放棄。三十餘年的行醫生涯,讓他深深地領悟了兩個字—「取捨」,他又稱之為"孫氏平衡"。我能想像到,面對智慧的放棄,他會得體地試探,婉轉地博弈,轉身離開時不忘微笑和祝福。

高處不勝寒,走在巔峰,他其實已經不在意各種評價,但他坦言內心有時也有焦慮,只是自己不露聲色而已,「失眠,做惡夢,高血壓,只是掩飾住了。不管怎麼說,我的病人找到我,一定是沒找錯人。」

他說,五十歲以後,開始品味人生了, 「願意嘗試之前沒能好好體驗的生活,總有一天,我會封刀收山,我希望我的隱退生涯,是人生另一種況味。」

1 外科醫生的手

談話的時候,孫堅的這雙手很自然地交叉在身前。這雙手,骨節分明,精巧細緻,著實是一雙外科醫生的手。

孫堅從小動手能力就強,曾是區航模隊隊員,從航模到繪畫,都有所涉獵。其父母皆為醫生,父親是中國口腔頜面顯微外科的創始人之一,從小就對醫學耳濡目染。考大學時,他順勢報考了醫科大學的口腔系。然而由於平時愛好廣泛、涉獵面廣,最初家學淵源的優勢並未凸顯。直到臨近畢業一兩年,各科室輪轉實習,在操作上,孫堅膽大心細、領悟極快,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也許我就是做外科的料。

畢業後留校,跟著堪稱當時口腔頜面外科「國內頂尖高手「的劉世勛教授學習,劉教授細緻不紊,從查房手術到診療思路,一一傾囊相授。孫堅在看中學,雖然當時心急為何還不能獨立手術,如今回首卻發現劉教授的思維、風格早已深入骨髓。如今,許多同行都說孫堅的手術最像他。

若說劉教授是啟蒙恩師,那麼劉教授出國後,負責的張志願教授(如今的中國工程院院士)則堪比伯樂,正是他的傾注信任,給了孫堅充分鍛煉、施展才華的機會。「最初的顯微外科手術連做了十個,沒想到十個全部成功。「天賦加勤奮是孫堅的資本,為他換來了更多的機會。逐漸,孫堅可以獨擋一面,成為迄今為止科室里最年輕的帶組醫生。1992年汕頭大學要求技術支援,年輕的主治醫師孫堅,成為了援方口腔頜面外科領域的把關人。近半年的時間鍛煉了孫堅的處理能力,積澱了更多經驗,也使他意識到學術上仍需提高。而後,他攻讀了邱蔚六院士的博士,邱院士堪稱是他的精神領袖,為他指明方向,提供支持,循著前輩的方向走下去,收穫良多。此外,他也深受父親潛移默化的影響,每當茶餘飯後與父親的病例討論,都使他受益匪淺,手術風格上也一脈相承。

幾位良師和慈父的指導,加上長期的鑽研探索、千錘百鍊,孫堅的雙手經歷了各種挑戰,手術也愈發精進。他的學生曾疑惑:孫老師的手術欣賞則已,為何難以學會?殊不知孫堅手術變化多端,量體裁衣、因人而異;靈活倍至,如同他的雙手。相同病況不同病人沒有同一套路,能做出不一樣的感覺,卻獲得同樣良好的成果。「手術台上瞬息萬變,而萬變不離其宗,也許這便是高山仰止的境界。「他說。

不知有多少人說過,孫堅的手術是優雅的,有書家還書寫一幅書法「手術詩人」相贈,現場看過他手術的人發現,孫堅在手術台上有條不紊,沒有絲毫的多餘動作,好似彈鋼琴一般的優雅而又行雲流水。「以前的手術可能都是大刀闊斧,現在內涵都不同了,外科醫生要有藝術家的洞察力,手術既要求精緻,又能符合潮流,不但有外觀的美,又要保留原有的功能。而且對手術醫生的心態也要求很高,心平如鏡,遇事鎮定,手術台上永遠保持著敏感和創造力,那才稱得上優雅二字。「

風雨三十餘載,這雙手的成就,就一筆筆書寫在一張張手術台上。

2 功能性外科

留法深造,也許是孫堅醫生生涯中的關鍵幀。

孫堅博士畢業後,法國馬賽的地中海大學牙醫學院到院里訪問,作為兩院牙科系的橋樑,孫堅邁出了國際交流的一步。

當時他37歲,已是副高,繼承了劉世勛教授的衣缽,帶著壯心前去法國。以為走在功能性外科的前列,出國之後,卻發現從思想到方法,歐洲與國內有著根本的區別。「剛到那邊,原本自信滿滿,以為絕不會輸給別人,沒想到迎面就是根治性切除手術和保存性功能性手術理念差異的巨大衝擊。」一個例子是,下頜骨巨大囊腫的病人,以往國內都是做下頜骨節段性切除術,破壞性大,面頸部有長長的刀疤;但是在法國做的是從口腔內刮治囊腫而保存下頜骨的功能性手術,恢復以後和正常人一樣。他說,差異太大了,不是看到腫瘤就非得做截骨,這種理念撞擊著孫堅的大腦。

「還有就是頸淋巴清掃。以前國內做的是根治性頸清掃,切除胸鎖乳突肌,頸內靜脈和副神經全切除,手術以後,外形像雞脖子一樣,面部水腫明顯,因為切除了副神經、頸內靜脈,肩部運動也受限。而在法國看到的頸清,是完全不一樣的肩胛舌骨上清掃術,術後只留一道疤痕,對患者生活負面影響減小許多。「這又是一個挑戰。孫堅心裡想,到底是我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呢?他去圖書館查閱了原版著作,查到了功能性頸清的出處,又反覆觀摩當地醫學院頭頸腫瘤專家所做的功能性頸清手術,並與專家深入探討,他發現一直以來國內所做的根治性頸清掃,都不夠符合功能性外科的原本理念。之前國內實施手術以「活得長」為本,而法國的理念則更注重「活得好」。

「我終於明白,實際上是我們理解錯了。國內做的頸淋巴清掃跟國外有很大的區別。」衝擊之下,孫堅愈加仔細觀摩學習。

留學期間,他一共記了兩大本筆記,為的就是能回國革新手術理念和方法。留法一年雖短,但對孫堅的手術思想影響甚大。學成回國後,孫堅嘗試了從法國帶回的保存性功能性手術,效果甚佳。在孫堅的主持下,科室還組織開展了多次研討會,其中討論最熱烈的是,到底是做一直堅持的根治性頸清呢,還是開始注重功能性頸清。在孫堅等留學歸國人員的堅持和倡導下,功能性頸清逐漸佔據了主導地位,使患者離優質的生存質量更進一步。在此基礎上,又對保存性功能性手術推而廣之,為九院乃至領域內手術提供了新思路,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國內功能性外科手術的革新。

其後,孫堅率先在國內先後成功開展了多項高難度、功能性、開創性的手術,如:血管化腓骨肌(皮)瓣聯合CAD/CAM三維塑形鈦網支架修復上頜骨大型缺損,使功能性上頜骨重建成為可能;將從國外學到的頸動脈重建及轉流技術運用於累及頸動脈或顱後凹的惡性腫瘤的聯合根治和修復中;血管化腓骨肌(皮)瓣平行摺疊結合人工關節重建下頜骨缺損;以及虛擬手術聯合術中導航輔助下的頜骨及顱骨等各類骨缺損的精確重建等,均達到國際先進水平。與神經外科聯合開展的顱頜面根治及缺損修復手術處於國內領先水平。曾獲教育部科學技術進步一等獎、二等獎,作為重要成員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上海市科技進步一等獎、上海醫學科技獎一等獎等多個獎項。主編專著3部,主編出版了國內首本頭頸部功能外科方面的專著《頜面功能性外科學》,並以《口腔頜面-頭頸部功能性重建》再版而獲得國家新聞出版總署「三個一百」原創出版工程獎。參編專著10餘部,並承擔及參加國家、省部級課題多項。在國內外雜誌上共發表論文100餘篇,其中SCI收錄40餘篇。

3 四個平衡

在法國一年,孫堅除了醫術理念上的頓悟,還有更多人文的思考。

閑暇的時候,他到法國各處旅遊,有一次路過一個有名的老教堂,但是不巧,教堂門鎖著,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修復中」,而且已經修復了很長的時間。「來的不是時候,進不去很失望。但是我靜靜地一思考,這就叫修復,必須做的很慢,很精緻,才有可能重鑄過去的輝煌。「

還有是對精緻的理解。一次,醫學院一位專家請孫堅家宴,席間拿出一瓶法國葡萄酒,18歐元,不貴。但是主人拿出一本當年的《葡萄酒指南》,書中刊登著這瓶酒的介紹,當地的氣候,土壤,溫度,葡萄的品種,形狀。「最後上甜品的時候,甜品上插一根竹籤,竹籤上有一塊餅乾——這種餅乾是主人專程開車去里昂買的,這證明主人的對這次宴請非常用心,這就是做事上的精緻。「

做功能性外科手術幾十載,孫堅最高的目標就是達到四個平衡。

第一,是生存率和生存質量的平衡。「做腫瘤手術這麼多年,除了要顧及生存率,要活得長,也要活的有質量。」他認為,以往的手術只注重生存率,所以手術「大刀闊斧」,導致患者術後生存質量不佳。同先進國家交流後,國內也重視起了這個平衡,是讓患者痛苦地苟延殘喘,還是選擇有尊嚴地活著,全靠醫生的手術思路。

第二,是外形和功能之間的平衡。「如果單純追求外形,手術做得漂亮但沒功能,不能張嘴、不能咀嚼,顯然是不理想的;但在保全功能的同時,是否可以盡量讓外形變得更好看些呢,這也需要醫生有更高的思維境界。」

第三,是主要功能和次要功能的平衡。就是在一定的情況下,為了保全主要功能,可以捨棄一些次要功能。

第四,是供、受區之間的平衡。「比如患者哪裡缺一塊骨骼,就從患者身體的另一處取一塊填上——拆東牆補西牆。最高境界就是拆了東牆,東牆沒倒,西牆也補好了;最遺憾的是拆了東牆,東牆塌了,西牆也沒有補好。」

「我做了三十多年醫生了,為什麼有很多晚期腫瘤病人在國外都不進行手術了?難道是國外醫生不行嗎?這顯然是不對的。「孫堅說,「我很幸運,在世界上第一個換臉的醫生手下工作過兩個半月,學到了很多上頜骨重建的更嚴謹的思維——經過奇妙的,富有創意,開拓性的換臉手術以後,原本的容貌能夠恢復至正常。這種手術國內也有醫生做,但效果卻遜色於國外,雖然有了外形,但不僅是簡單接兩根血管,而是一個系統工程,換臉以後,要溝通,要心理干預,要吃抗排異葯。」

孫堅始終認為,四個平衡的思考,體現的是以患者為本的人文精髓,對生存質量的評判,在手術中掌握這幾個平衡,是對醫生的重要考驗。

口述實錄

唐曄:您在手術台上的狀態是怎樣的?

孫堅:挺自然的。我已奮鬥三十餘年,破解過許多難題,口腔頜面—頭頸腫瘤領域公認的幾個難點,我都是參與攻堅的主力。口腔頜面—頭頸腫瘤手術這一領域,國內最早的數字化,虛擬手術、計算機輔助手術我都是率先做的,從1999起就一直做到現在。我親歷了中國口腔頜面—頭頸腫瘤外科的歷史,其中的酸甜苦辣,成功的喜悅與挫折的沮喪都碰到過。三十多年的積澱,使我現在在手術中更加平靜和理性。

唐曄:您如何看待生存率和功能性的平衡?

孫堅:不能盲目以「活的長」為目標,而要讓患者活得有質量,活得好。曾經有一位會診的患者,別的醫院邀請我去看一下,我仔細閱讀了影像學片子後,建議家屬放棄手術。其他一些醫生說,「孫老師怎麼沒有勇氣接受挑戰?他一個不行,我們幾個人總比他行吧?」,後來,他們一起做了手術,手術做好之後,病人躺在病榻上,不能說話、不能走動,如同植物人,三個月之後去世了。那些醫生就琢磨,我們忙了那麼長時間、花費那麼大精力,還是沒能留住病人,孫老師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其實我認為,如果不做手術,病人還是能活三個月,而且是有質量地活著,手術卻讓他躺在病榻上存活了三個月——境界就在此,要看如何把握——是否一定要手術呢?手術之後是否還有功能呢?這是絕對需要把握的平衡。

唐曄:很多人說,您是頜面外科頭頸腫瘤里老大難病症的」守門員」,收「爛尾樓「的,這種快感強烈嗎?

孫堅:以前比較強烈,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感情戰勝理智,現在經驗越來越豐富,越來越理性,該放棄的還是要放棄。一位世界著名的美國頭頸腫瘤專家Jatin Shah說,外科醫生出道幾年應該是how to do,要學怎麼做;第二階段,when to do,什麼時候做;第三階段,什麼時候放棄手術,not to do。放棄其實是一種智慧——做了也白做,徒增病人的痛苦,並沒有好的結果。所以,說「不」的人也許是高人。

唐曄:您認為,法國的功能性外科手術思想是否受其人文思想影響?

孫堅:當時法國的醫生對我說,美國醫生講究預防醫學,是對因治療——希望疾病在萌芽中消失。歐洲醫學是對症治療,偏向實幹。我更偏向歐洲醫學的思維模式。法國的功能性外科手術思想應該是受了人文思想影響,人文主義是為臨床加分的——醫學,自然科學,社會學,到最後都是走向哲學的。有人說醫學家也是哲學家,或者醫學是哲學的一部分,我是認同的。

唐曄:您最痛恨什麼?最喜歡什麼?

孫堅:最痛恨的是虛偽,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喜歡真善美的事物,首先是真,真誠,率真,去偽存真。

唐曄:您對後輩做腫瘤手術有何建議?

孫堅:我常說三句話,第一,能夠完全根治性清除的腫瘤,一定要清除,除惡務盡;第二,實在開不幹凈的腫瘤,留一點又何妨,剩下來的做放療、化療都可以,如果硬要開掉,手術做完了,患者的功能也沒有了;第三,不該做的手術,千萬別沾手。

唐曄:您在意外界的評價嗎?

孫堅:以前很在意,所謂高處不勝寒,因此對自己和自己的團隊要求很高,容不得半點閃失和差錯。但現在,在手術台上經歷了許多風雨,有了閱歷,有了積澱,對自己已經有了清晰的判斷和定位,可以說,已經接近或達到寵辱不驚和淡泊名利的境界了。

唐曄:如何能夠成為優秀的外科醫生?

孫堅:天賦很重要,天賦異稟者往往有先天的優勢;但是要想成為優秀的外科醫生,少不了後天的勤奮努力,天道酬勤;第三,還要有機遇,所謂時勢造英雄;三者缺一不可,只有都具備了,才能成為優秀的外科醫生。

唐曄:您在臨床上有平衡四訣,那麼您在生活中如何達到平衡呢?

孫堅:剛做醫生時肯定不遺餘力,現在也要兼顧到自己的身體。比如今天幹得特別累,明天就調整一下,正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生活中,要自己調節,其他的事情我基本不考慮——人不能貪婪,我已經很知足了,為我最鍾愛的外科手術奮鬥了這麼多年,有很多成果,能夠在退休之前,沿著這條路不斷修鍊就行了。

唐曄:武俠里有個境界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手術是否也一樣?

孫堅:我是相信的。現在我這把手術刀是越來越凝重了。年輕的時候不加猶豫就下刀了,現在更多思考的是,要是切口偏左或者偏右0.5公分,也許術後效果會完全不同,所以我一直在找這個平衡點。高手都能找到這個平衡點,打個開車的比方,不管是怎樣的路,為何駕駛高手總是開在路正中呢?這就是心中有路,能找到開車的平衡。不過,不是車好就一定可以到達目的地,不是開著法拉利的新手,就一定比開桑塔納的老司機快,因為駕駛技術和選擇正確的道路很重要。

採訪/唐曄 編輯/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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