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混沌武士》遲到十一年的雜想

作者 | 海客

2005年，在看完一部憂桑的少女動畫之後，17歲的我決定找一部熱血動畫來給自己提提神。於是我在學校網站找到了《混沌武士》。上面顯示一共十八話。

我到現在也很奇怪，為啥充滿校園純情戀愛美型男女的學校動漫園地，會有這麼一部不入流的作品。當時的我沒想太多，滿懷期待的下載下來等著看一個無知熱血少年變成【真の侍】的故事。

事實上我錯了。

主線講的是為了幫助一個叫風的少女找到有向日葵氣味的武士，一個叫無幻的流氓劍客和一個叫仁的冷麵傲嬌武士作為保鏢，3人結伴一起踏上了旅程。且不說開場浮世繪+RAP的OP，也不說用打碟的聲音切鏡頭，憑著講述一個畫色情浮世繪的畫家偷渡荷蘭被遣返後其作品留在荷蘭啟發了梵高創造《向日葵》這種東西，我就可以斷定這是一部肆意妄為的奇葩之作。

純情的孩子可不要以為這是 「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那種騷年故事，孩子與成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孩子總是願意用好與壞來辨別事情，而成人並非如此。

海盜、殺人犯、弒師、逃亡……3個貌似毫無前科的人踏上了旅途，身後卻都是背負著不能道與人說的沉重。就好比表面上是為了尋找向日葵氣息的武士，而實際上他們都在為自己尋找最初缺失的東西。

血腥暴力裸露之外確實是一層搞笑的糖衣，但是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部為武士或者是某種精神沒落而唱的輓歌，江戶時代的背景不可避免的頻繁出現了火器，俠客的刀也就成了書本里的傳說。這部作品在混亂中開始，在混亂中進行，最後居然結束得如此輕鬆。

風在無幻和仁豁出性命的維護下終於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沒有想像中的擁抱和痛哭，她只是說了一句：「我本想打你一頓，但是我沒想到你已經這麼虛弱，這怎麼下得了手呢？」說完便走出屋子，決意就此離開。就如她之前說的那樣：「與其說想去找那個人，不如說更想一直這麼走下去，原來自己認為那種重要的目的，現在好像不知道為什麼可以代替了。」很多時候我們一直認為自己有一個非做不可的事情，而往往事情結束卻來得如此輕鬆，輕鬆到我們開始強烈回憶為了達到目的所經歷的千辛萬苦，並希望永遠這麼走下去。

當盲女告訴風，你只能留下一個男人的時候，她選擇了無幻。

「仁，你陪著她走吧。」

仁面無表情的說:「好，你們保重。」

這個時候我舒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做出選擇了。

可下一秒當仁隨著盲女遠去的時候，風卻開始抱怨：「明明在一起走了那麼久，說離開就離開了！我以為是他的話，會拒絕的！」說完嚎啕大哭，把粗神經的無幻嚇了一跳：「哈？我倒是願意跟著那個女人走！！」這一段聲優演的好極了。我忍不住又退回去看了一遍。當我又想倒回去看的時候，還是停住了滑鼠，突然有點難受。

總有人說風還是喜歡無幻，但是在我看來，旅途中的情義並不是愛情這麼簡單，那種相互依存，相互支撐的情義，一張桌子前吃飯，一個屋檐下避雨，一間屋子裡過夜，一堆篝火前聊天，一起逃亡，一起戰鬥，甚至一起逛妓院……旅途中的人除了嘻嘻哈哈之外，總會有一種情愫伴隨左右，那就是這段旅途終究是有盡頭的，不管多長多艱難，總歸是要分開的。

那麼到了那個時候，該怎麼面對呢？

其實無論換誰走，風都會哭的。

因為人更愛的，總是離開自己的那一個。

2005年到2016年，時隔十一年我又看了一遍，這十一年中我終於知道是誰監督的作品，也知道了一共是二十六話，而不是十八話。這彷彿是命運安排一樣，十一年前我看到第十八話，以為就這麼草草結束了，心中充滿鄙夷，更別談什麼感悟。而十一年之後當我看到真正結局發覺：現在感悟正是最好的時候。

對於共同旅行的人來說，離別是最悲傷的結局，也是最好的結局。旅途中的人難免會與生活中的自己有所出入，也許是生活習慣，也許是性格體現。若真的三人從此安心過穩定的日子，恐怕這種感情聯盟很快會被柴米油鹽侵蝕得土崩瓦解。比起這些，刀光劍影，艱難險阻才算得上是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因為沒有什麼會比平淡無味的相守一輩子來得更艱難。

所以他們在向日葵開放的夏季選擇了分離。雖然三人就此別過，但是相信他們的內心已經起了變化，人生的感悟也大不一樣。即使三人從此再也不相見，這段不長但是充滿奇遇的旅途，也夠他們帶到另一個世界去細細回味了。

旅途中他們分道揚鑣了無數次，最終都能因為各種因緣走到一起。最後的這次分離，天氣晴朗，風輕雲淡，他們再次在三岔口選擇了與對方不同的方向，輕輕鬆鬆的臨別話語好像馬上就會再見一樣。

這次，他們沒有再相遇。

最後說一下ED，畫面做的很贊，陽光，森林，樹葉，水波……還有與之相配的那首《四季》：

仍深埋於心底 某個夏日

懷念那遙遠的天藍（多麼溫暖）

手牽著手採摘山花 放聲歌唱

不知不決已成往事（難以尋覓）

從八月到三月 雲霧繚繞的月亮

都已一去不復返

醒來的時候發現孤身一人

踏上尋訪你的旅途

十一年之後，我又聽到這首當年耳機單曲循環的歌曲，而寫這首歌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關於作者

海客，一個活在現實的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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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除了看遍這世上的推理小說，還有就是筆耕不輟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