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當代藝術
作品是挺當代的攝影,看照片再看看陳述,覺得挺有意思的,大概也能猜到想表達什麼。
後來刷微博,刷到了文章的來源 在被@攝你妹 轉發,被大眾不理解後,她們... 來自圖蟲攝影網。我好奇點開了評論,瞬間驚呆了
之前在學校聽講座,凡是關於比較當代的話題,底下提問的一定會出現這種問題:『做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我和幾個同學往往不屑一顧: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來?是不是能用它造個房子你才滿意?也難怪,我們這些學生們,在學院這個環境里總會和當代的藝術打一些交道,就算再閉塞頑固,時間久了也習以為常了;慢慢地自己也會構思,嘗試做一點當代的東西。至於大眾對它們怎麼看,我們都沒太有渠道了解。所以這次看到網上對於這組攝影一邊倒的貶損,我還是挺吃驚的。
細細分析下來,我更傾向於將這種嘲諷的產生歸結於『三觀的自我保護機制』。當人們深信不疑的東西遇到挑戰甚至是調戲時,第一反應往往不是思考自己原來的想法是否正確,而是憤怒、謾罵、譴責、嘲諷之類的自衛措施。不用說常人了,就算是馬蒂斯那樣的大師,在第一次看到畢加索的《亞維農少女》時,也憤怒地說:
『我情願淹死畢加索,讓他後悔搞這些惡作劇』!
而同為立體派創始人勃拉克,看到的第一反應更絕:
『就好比我們要用自己通常的食品去換亞麻和石蠟吃。』
類似地,當西涅克第一次看到馬蒂斯的新實踐時,也是怒不可遏,寫信給一位朋友:
『馬蒂斯徹底完蛋了!』
再往前推一段時間,馬奈的不朽作品《奧林匹亞》第一次在沙龍公開展覽時,就遭遇了公眾的大肆嘲笑和批評:
『人人都感到震驚,評審團居然接受了馬奈的這兩幅作品。』
『熱鬧的觀賞者被分別描述為驚恐,震驚,厭惡,直到可憐,像染上傳染病那樣瘋狂大笑』。
『人們毫無顧忌地觀察並加以評論,對畫面的每一寸都毫不留情。』
後來這幅畫沒展幾天就被撤了,有位叫賈伊爾的評論家這麼寫到:
請允許我因為這件事感謝委員會,在四天內同意了我關於馬奈畫作而關閉展覽的要求。現在這兩幅畫藏於展室盡頭的兩扇門上,你要有山貓一樣的眼睛才能發現它們。
仰望《奧林匹亞》,它就像天花板上的一隻大蜘蛛。它再也不會被人們嘲笑了,這幅畫曾令所有人都很失望。
再往前推,印象派首次展覽的群眾反響大夥應該都很熟悉了,印象派就是因此得名的,本來就是一個嘲諷的稱謂。
可見,人們對於新藝術的誕生總是先帶著一股憤怒:『事物怎麼會是你想的那樣?』憤怒是正常的,但關鍵問題是你如何處理你的憤怒:是以此為開端,開啟噴子之路;還是反思自己憤怒的原因?我得承認,第二條真的非常難,很少人做的到。但好在時間的力量是偉大的,當人們不斷地受到某種攻勢強大的挑戰時,總會試圖反擊;很快人們會發現自己的反擊是無效的,這種藝術會慢慢地確立起自己的合法地位,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見怪不怪了。這是最理想的,新的藝術被人們所接受的過程。而當代藝術的出現,則大大加快了這一思維重構的速度。
當代藝術,或者說『前衛藝術』,其使命和存在的價值之一就是引導人們用不同的角度思考事物,不斷去挑戰對於已有認知的成見。這套規則建立在西方傳統思辨傳統上,並伴隨著對於藝術史的反思和實踐而慢慢成熟起來的,其內核是反傳統的,極具攻擊性,也就意味著它並不一定需要承擔『美』的任務;相反這個活應該交給它反抗的『庸俗藝術』去做。當『庸俗藝術』被『前衛藝術』給革了命後,也就少了很多暴力與不安分的因素,自然可以去發揮它那溫和的一面;撫慰人們的心靈,給人帶來美的感受什麼的。但人們似乎還沒充分認識到這兩個概念的存在,只是很粗暴地將『前衛藝術』給劃分到了『庸俗藝術』的對立面去了。
在當代藝術創作過程中,由於思維所佔有的比例越來越廣泛,也就帶來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其評價標準也被寬泛化了:你總不能說這個思維好,這個思維不好吧?這也是引發觀眾憤怒的一個重要原因:好壞標準一旦撲朔迷離,那麼就會置身於一種深深的懷疑中,這個滋味不好受。所以嘞,如果你硬得去評價好壞,作者的自我陳述就起到重要作用了,你可以順其思路將自己代入進去,去感受作品所要表達的東西。也許看了陳述你還是不懂,因此就得出結論:當代藝術不可解釋!但是對於訓練有素的藝術工作者來說,這是絕對可讀並以此為切入口來評判作品的。雖然他們也會遇到『憤怒』的情況,其區別就在於他們能迅速克服這種情緒,並迅速切換到創作者的思維去理解這個作品。
所以說了,這個@攝你妹就可惡在這,明明有作者自我陳述,非但不看,還以此作為把柄試圖搞個大新聞。@爾格呂 對此也說,現在網民的確很容易被輿論導向帶著跑。所以啊,一旦遇到一個激進的意見領袖,那真是挺災難的。這也是我寫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原因吧,只希望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角度,畢竟我們生活的世界很大,我們很渺小。
題圖來自法國美院某學生網頁上的一個作品,目前我還是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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