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機64合1大回顧（38）：Karateka 空手道

本文原載游研社，謝絕轉載。

《空手道》這個遊戲極其另類，在64合1里，不知是不是盜版的緣故，只有它在Game Over之後，會直接返回合卡的遊戲選擇界面，而不是本遊戲的標題。小時候就很納悶，這個遊戲沒有半點主機遊戲的感覺，渾身上下散發著西方電腦遊戲的氣味。當時也沒想到，這個以日本格鬥術為題材的遊戲，後來竟然進化成歐美動作遊戲的代表。

戶口調查

中文名：空手道

英文名：Karateka（日文名轉寫，囧）

日文名：カラテカ（空手家）

父母：Br?derbund、Soft Pro

出生日：1985年12月5日

其他住所：Apple II、C64等

《空手道》是個擬真的格鬥遊戲，不僅攻擊分拳腳，還有三段方向。操作的主要難點在於遊戲過分追求動作的逼真，使得玩家很難抓准動畫播放與攻擊判定的結合點。該遊戲的手感與同期日本的動作遊戲有很大不同，出招前要有提前量，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遊戲難度似乎很難，即便能夠一路殺敵，也可能被詭異的音效和音樂給嚇得不敢繼續。

被忽略的空手家

《空手道》可能是64合1里最被忽略的遊戲，不少被該遊戲坑出心理陰影的玩家，可能以為這只是那個年代普普通的電腦遊戲移植作。但在歐美遊戲界，《空手道》的影響力可要比中國玩家想像的高很多，其精神上的繼承者，更是如雷貫耳。

1983年，來自紐約的猶太青年Jordan Mechner進入耶魯大學就讀。在耶魯求學的日子裡，Mechner卻痴迷於遊戲編程與電影拍攝。他將課餘時間，全都花在了給Apple II編遊戲的事業上。和《淘金者》的作者一樣，他將自己的作品寄給了當時電腦遊戲發行的巨頭Br?derbund。

然而Br?derbund對這款粗糙的《小行星》模仿作並無興趣，還給他寄回了一盤遊戲，告訴他這是蘋果機上見過最好的遊戲，這種質量的遊戲才是我們想要的。

遭受挫折的Mechner決定重新開始。這個耶魯大學生，平時對日本文化頗為痴迷，最愛看黑澤明的電影。他決定以來自日本的空手道作為下一作的主題，製作一個完全原創的作品。

因為喜愛電影，Mechner對於遊戲中的動作表現和過場演出有著近乎變態的追求。為了能夠用動畫精確地還原真實的空手道動作，他親手畫了一堆故事板，又用8毫米攝影機，拍攝下了《空手道》全部的動作過場，然後照著影片描動畫。

Mechner還動員了全家，給他的參考影片出演。在最終場景中和他相擁的，就是他的妹妹。Mechner的老爸也被牽涉其中，遊戲里詭異的日本風音樂，就出自老爺子之手。對此長鼻君不予置評，免得晚上睡不好覺。

放開她，你這個死妹控

再次投稿的Mechner，終於獲得了Br?derbund的賞識。他們為其發行了包括Apple II在內的多個版本，並且獲得市場的熱烈追捧，總共出貨近50萬，這在電腦遊戲中可算是極好的成績。而此時的Mechner，不過是個耶魯大學的大二學生。

獲得成功的Mechner並沒有就此罷手。五年之後，延續了《空手道》的設計思路，Mechner推出了他的第二部作品，更是獲得了遠超前者的巨大成就。你可能沒聽說過《空手道》，但一定聽過這部遊戲；沒玩過這遊戲，也可能看過電影。這部作品就是大名鼎鼎的——《波斯王子》。

《波斯王子》里的跳是又一個童年噩夢

在Mechner的作品中，看不到其他電子遊戲天馬行空的動作表現。像馬力歐這樣一蹦三丈高的情況，絕對不會出現在Mechner的遊戲中，因此也有人將這一類遊戲稱為擬真類的動作遊戲。這類遊戲逼真地還原人類的各種動作，不加任何誇張的修飾，別有一番風味。從《空手道》到《波斯王子》，Mechner的設計理念就這樣一路傳承下去。

美國人看日本

《空手道》是個非常好的文化交流範例，它用一種奇特的方式，展現了不同文化之間如何試圖了解和模仿對方的有趣結果。《空手道》的原版遊戲，透過一個美國人的遊戲設計，表現出西方人眼中的東方武文化。而FC版的《空手道》，則用近乎鬧劇的方式，將這一文化傳播的產物又做了一次有趣的變形。

符號，是文藝作品在表現他國文化時最常使用的方法。在《空手道》中，可以看到一個美國猶太人眼中，究竟什麼能夠代表日本文化。

遊戲的英文名字Karateka，是個完全的日文音譯詞，寫成漢字就是「空手家」。美國人認為一個典型的日文詞，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出這個遊戲和日本文化的關係，即便美國人可能並不懂這個詞的真正意思。

更體現這種文化距離的內容，則體現在遊戲中人物的命名上。

遊戲中的大反派，名字叫做Akuma。在美國人看來，這個名字真的非常「日本」，而且遊戲的說明書上，還解釋說這個詞在日文里代表撒旦、魔鬼的意思，簡直酷斃了。但如果把它寫成漢字，在中國人看來就不那麼帶感了——「悪魔」。土到爆了有沒有，簡直和《功夫熊貓》里的Master Shifu一樣莫名。

女主角的名字稍微正常一點，名叫Mariko公主，可以翻譯成真理子公主。這個名字也不是憑空想出來的，其來自NBC的獲獎迷你劇《幕府將軍》。其中有一個女性角色まり子，該角色的扮演者是島田陽子，最近為人熟知還源自她以57歲的高齡拍攝……滴滴叭叭嗚~~

為什麼選《幕府將軍》里的角色給自己遊戲命名？前面說過Mechner是個黑澤明的粉絲，尤其喜歡《七武士》。而《幕府將軍》中的主演之一，就是《七武士》里的菊千代、黑澤明的御用男主演三船敏郎。

此外《空手道》中還有許多符號化的物件，比如富士山、「武」字、鳥居、姬路城、帶角的頭盔……但是就像許多美國人拍的中國題材影視作品一樣，符號都一樣，但拼出來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怪怪的。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文化隔閡吧。

日本人看美國

當《空手道》在美國電腦市場大熱賣的時候，自然被日本的發行商看上了。由於之前Br?derbund的另一款熱門作品《淘金者》，在日本移植FC後獲得了空前的反響，因此《空手道》也自然而然地被移植到FC上。

獲得FC移植權的公司叫Soft Pro，很多玩家可能對其相當陌生。此前《淘金者》的日本電腦版，就是由該公司發行。它在FC上一共只出了幾款遊戲，用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Soft Pro所做的FC版《空手道》移植工作，實在稱不上高明。FC版在設定上加了許多原作沒有的料，讓其偏離了原本樸實的故事背景。而限於FC版的機能，又將許多標誌性的符號給刪減。加上文化上的二次轉換，使得FC版的《空手道》漸漸變了滋味。

Soft Pro無厘頭式的引進工作，從遊戲的包裝上就能看出。為了表現出該遊戲是來自高大上的人類希望國，封面上寫著一個大大的「from USA」！還特意將美國國旗，塗滿了整個北美大陸……

你沒看錯，是整個北美大陸，包括加拿大和墨西哥全境，都籠罩在星條旗之下。難道這就是日本人眼中強大的美國爸爸？

如果再仔細看，還能找到「史上最強必殺拳」這幾個字。突然之間把一個寫實類的格鬥遊戲，變成了jump系的少年漫畫。日本的發行商還特意給這個必殺拳起了一個哭笑不得的日本名字——

南斗再試拳！

估計各位也猜到為何要給空手道起這麼個古怪的名字。1985年，正好是《北斗神拳》最火熱的年份，Soft Pro就是擺明要蹭漫畫的IP。可在長鼻君聽來，總覺得這拳法大概也就是南斗爆殺拳的水平。

亂改設定的地方還不止一處。在原版中，女主角真理子的身份，只是男主角的戀人。到了日本，女主角突然變成了未婚妻，然後被惡魔抓走。未婚妻被人抓到城堡里，原來玩的還是《北斗神拳》的梗啊。

話說你們再看看封面上男主角的眉毛……

然而到了FC版里，日本人反倒是把富士山給刪了。同時還把另一個日本文化符號的鳥居給改成了兩根柱子。或許在日本人看來，姬路城前的鳥居才顯得不倫不類吧。

只存在於蘋果機上的富士山

此外FC版的《空手道》還刪掉了許多與遊戲玩法不相干的東西。比如主人公的合成人聲，以及開場時一長串的演齣動畫。作為補償，日本人在FC版里加入了新的音效——潮汐聲，不過效果嘛……每次長鼻君玩這個遊戲的時候，都會被潮汐的音效搞得不寒而慄，以為這是一款恐怖遊戲。

到底如何才能通關？

Mechner說——

《空手道》這個遊戲的目標，是即使沒有遊戲經驗的人也能被立刻故事吸引，拿起搖桿迅速上手，並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放屁！

《空手道》是長鼻君見過最變態最無恥的FC遊戲，遊戲中充滿著處心積慮陷害玩家的深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見過比這更不友好的遊戲了。直到有一天，長鼻君打開了一個叫《惡魔之魂》的遊戲……

要知道64合1系列一般不做遊戲流程的回顧，但《空手道》這個遊戲實在過於特殊，相信大多數人在遇到第一個敵人後就摔手柄走人了。即便能堅持到後面，也會被鳥啊、竹簾啊之類詭異的陷阱氣得發誓再也不玩。因此這次特地簡述一下遊戲通關的幾個要點，為此長鼻君又找來遊戲打了一遍，時隔二十年，終於通關了。

巨坑一：別忘了按「下」

99%的人第一次玩《空手道》的時候，都會在前十秒之內死掉，死因幾乎都是一樣的——一碰到敵人就死。要不是看玩過的人演示，打死也不知道要先按「下」，切換到戰鬥模式才能接戰，否則就是即死。

其實在電腦版本的《空手道》中，解釋了為何要如此設計。這依然源自於美國人對日本文化的膚淺認識，認為習武之人在對決之前，必須鞠躬行禮，否則有違武道，應當判負。但是這一理念卻以相當糟糕的體驗呈現在遊戲之中。本來完全可以讓沒有切換狀態的玩家掉一點血，然後自動切換到戰鬥狀態，現在卻非要做成即死，使得許多初上手的玩家不到一分鐘就失去興趣。

巨坑二：鳥

由於有了非戰鬥狀態遇敵即死的設定，遊戲里噁心的事情就變得多了起來。其中就要數飛來的鳥最惱人了。

在遊戲中，最終Boss「惡魔」飼養了一隻鷹。當玩家進入城堡的時候，就會遇到突襲的鷹，此時需要根據鷹飛來的位置（高和低），選擇相應方向的攻擊擊退它。但是相信你肯定沒辦法打中，因為這遊戲的動畫延遲實在太大了，很難判斷擊打的時機。

這隻鳥噁心的地方在於，有時候經常在跑步的時候飛來，來不及切換到戰鬥狀態，就被撞死在鳥嘴之下。跟人打架要行禮這個能懂，為什麼跟鳥打架也要鞠躬？

巨坑三：斷頭台

其實長鼻君一直以為這東西就是個竹簾，原來美國人把這叫斷頭台啊。這個簡直是《空手道》玩家的噩夢，前兩個坑手熟了還能過去，這個斷頭台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還好現在網路發達了，才靠看著別人的攻略打過去。

要過斷頭台的要點，在於站位。先切換到戰鬥狀態，慢慢移動到下圖的位置，然後切換回非戰鬥狀態站起。如果你站起來的位置和下圖一樣，那就有希望通過了。

沒事，走兩步

站好了就往前賣一步，記住點一下「右」就可以了，不要長按，否則死相很慘。這時角色就會往前跨一步，沒有通過斷頭台卻觸發了機關。然後斷頭台就會慢慢地升起，此時正是通過的大好時機，趕緊穿過去吧。

注意，過去的動作一定要快，否則時間一拖就刷出新敵人了。到時候你就得在斷頭台邊上跟別人拳打腳踢了。說來詭異，為什麼敵人穿過去的時候就什麼也不會發生，只要主角已過去，馬上就死翹翹。

通關訣竅：連發手柄

跨過上面幾個坑，剩下的遊戲難度就輕鬆許多了。其實FC版《空手道》的難度並沒有許多人以為的那麼難，很多人是被宮崎英高式的關卡設計給嚇跑了。如果你的FC是小霸王的話，那通關真的是相當輕鬆，戰鬥時候只要按住連發A不放就行了。

前期的敵人都很有攻擊性，所以他們會不斷向你靠近，這時只要按住連發鍵，不停出腳，就能慢慢把不斷靠近你的敵人給磨死。而後期的敵人相對保守，不會向你主動接近，所以處理難度小幅上升。看準時機，敵人後退就向前靠，始終保持能夠踢到他的距離，然後用連發鍵搞死他吧。

你看，掌握了訣竅，通關還是很容易的嘛，不過結局有點虐狗。壞消息是如果主角最後忘記切換到非戰鬥狀態的話，會被未婚妻一腳踢死。好消息是這個設定在FC版被去掉了。

無良盜版商批判時間

像許多NES遊戲一樣，《空手道》繼承了美國遊戲喜歡在標題里放一堆版權聲明的習慣。原作Jordan Mechner、版權持有者Br?derbund、以及日版發行方的Soft Pro都寫在標題里，卻丟了最重要開始遊戲選項。不過對盜版商而言，這些都不應該留在遊戲里，於是成了只有標題的三無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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