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靈肉完滿謂之神

(希臘聖托里尼島)

希臘是鑲嵌在湛藍地中海綢緞上的一顆最奪目的珍珠,被海水滋養、海風吹拂的它生髮出一種同中國「山文化」完全不同的「水文化」。孔子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仁者靜,智者動。無論在哲學、宗教、心態、社會生活上,希臘文明都表現出較中華文明更加活潑的動態。

(另一視角下的聖托里尼島,風大、乾燥、布滿碎石)

多山、少雨、土壤貧瘠,使得希臘不適於發展農業,四面環海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海上貿易和對外戰爭在古希臘的重要地位。為了適應遠航貿易和作戰的需要,古希臘人非常重視塑造自己完善的心靈和強健的體魄,因此,他們非常重視發展體育運動,這方面做得最為出色的要數斯巴達人。

斯巴達人不光鍛煉男子,還鍛煉女子。年輕的姑娘有單獨的練身場,她們不是裸體就是只穿一件短背心,像男孩子一樣地跑、跳、擲鐵餅和標槍。斯巴達的女孩和男孩都鍛煉得十分健壯後,在法律規定結婚的年齡結婚,在最有利於生育的時間和情況下生出一個美麗健壯的嬰兒,孩子一會走路,就按部就班地把身體練得柔軟又強壯。因此可以說斯巴達人是所有古希臘人中身體最健全的,他們中間有希臘最健壯、最美的女子和男子,這使得他們在政治上、軍事上處於領先地位。

周圍的民族紛紛效仿斯巴達人,學習他們嚴密的軍事組織和體育鍛煉製度。後者更是獲得了極大重視。體育運動會時常舉行:單程賽跑、雙程賽跑、角斗、拳擊、摔跤、賽車、賽馬、兒童賽跑、角斗、摔跤、拳擊和其他競技,共有24項。

在第十四屆奧林匹克大會上,運動員完全裸體出場,裸體參加比賽意味著向天神進行祭祀,同時赤裸身體更加體現了審視之美。從優勝者的名單可以看出,整個希臘人都來參加競賽。從那時起,沒有一個城邦沒有練身場,練身場成為希臘城鎮的標誌之一。十六歲到十八歲的青年整天在練身場上鍛煉。按照規定,進場鍛煉的年輕人必須發誓至少鍛煉十個月,但實際上他們做得遠遠超出這個時間,有好多人會一直練到壯年。他們生活起居也遵循一定的規則:按時進食,吃得很多;用刮身板和冷水鍛煉肌肉;避免刺激,不尋歡作樂,自願過禁慾的生活。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鍛煉成為一個體格健美又健壯的人。

古希臘人不怕在神前和莊嚴地典禮中展示裸體。他們甚至把肉體的完美看作是神明的特性。在荷馬史詩中,到處可以看到神明與我們凡夫俗子一樣,擁有肉體、有刀槍可入的皮肉、也會流血、有本能、有肉慾,他們不過是更健康、更聰明、更理想的人——心靈和肉體都發育得更加完滿和均衡的人。

這種觀念催生出了一門藝術——雕塑藝術。法國大思想家、史學家丹納清楚地解釋了這其中緣由:第一,城邦對得獎一次的運動員都要立一作雕像紀念,對得獎三次的運動員還要塑造他本人的肖像;第二,神明又有比凡人更完美的肉身,那麼,用雕像表現神明的肉體就很自然,只需把雕像塑好,體現出神明身上那些超越凡人的不朽的恬靜。因此,對於古代希臘雕塑家而言,他們能夠發現人體的理想模型就不足為奇了。因為他們可以經常在公眾場合看到裸體和裸體動作,而這些裸體大都是健康而又健美的,所以藝術家在對這些裸體不斷的模仿和塑造中,形成了典範的人體藝術模型,規範了我們今天的人體藝術標準。今天,我們如果想看到一些完美的人體樣本的話,還得從古代塑像中去探求。

維納斯在希臘神話中叫阿芙洛迪特,是愛和美的女神,她無疑是古希臘人對於女性理想美的最高追求。這尊婦孺皆知的斷臂的維納斯至今仍是巴黎盧浮宮中最令遊人趨之若鶩的女明星,她的線條柔和圓潤,雖然優美、健康,充滿活力,可是並不給人以柔媚或肉感的印象。她的轉折有致的身姿,顯得大方甚至雄偉。沉靜的表情里有一種坦蕩又自尊的神態,她不是他人的奴隸,所以無需故意取悅或挑逗別人,她也不想高踞人們之上,所以也毫無裝腔作勢盛氣凌人之感。在她面前,人們感到的是親切、喜悅,以及對於完美的人和生命自由的嚮往。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屠格涅夫在一篇里小說里說:《米洛的維納斯》比法國大革命的《人權宣言》更不容懷疑,因為在保衛人性尊嚴方面,這尊雕像表現出更偉大的力量。

1916年《紐約時報》中一篇名為《英國女性體型最接近維納斯》中聲稱:如果把米洛的維納斯按比例縮小為身高為164cm的話,三圍分別為83.82cm, 76.04cm和96.52cm,按照體積和平均人體密度來計算體重約在65kg。在當今標準下,這個體重也許讓很多中國人不能接受,但是在古希臘,這樣的身材確是女神的身材。

這尊雕像表現的是雅典娜出生時,命運三女神正為她的命運祝賀。三女神依偎而坐,穿著薄如蟬翼的希臘長袍,衣褶隨著飽滿豐盈身體曲線起伏,洋溢著青春的光彩。

(命運三女神 大英博物館藏)

下面這尊勝利女神雕像據說是為了紀念勝利而在薩莫色雷斯海邊的懸崖山建造的。同《米洛的維納斯》一樣,這尊勝利女神像也是盧浮宮鎮館三寶之一。女神屹立海邊山崖之巔,迎著海風,展翅欲飛,被海風吹拂的衣裙貼著身體,隱約可見她流暢、豐滿的曲線。衣裙褶紋勾勒出疏密生動的運動感,呈現出生命的飛躍。這種飽滿的力度活力,正是從飽滿的肉體中才能迸發的!

(薩莫色雷斯的尼凱女神 法國巴黎盧浮宮藏)

古代希臘的雕塑藝術具有人類童年時代特有的純凈和理想化,理念化的端莊和典雅,被德國美學家溫克爾曼稱之為散發著「單純的崇高,肅穆的偉大」。這些有著豐盈肉體和靈魂的女神靜靜地立著,吸引著千百年來迷途的人類,回視自己的本初——造物主所賜予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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