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香港 · 司馬俊
司馬俊去年賺了6000萬港幣,但他來中環依然靠打車。
司馬俊是公司亞太區的老大。
今天他聽說我和Stefanie來香港出差,就安排所有在HK並說國語的一年級Analyst在中環吃飯。
司馬俊是上海人,長得有點像陳丹青,道袍比西服更適合他。
我和Stefanie推開門就感受到一年級們頭頂上散發的局促之感。
這種局促是對司馬俊江湖地位的致敬。
他今年50歲了,是香港投行界的活化石,地位相當於英超的吉格斯或NBA的科比。
飯店是家私人會所,進門像是到了20年代上海法租界某貴族的客廳。
司馬俊訂的包房像一間書房,三面都是書架作牆,我試了試,書是真的,第四堵牆邊擺放了古典沙發,供主人等客時歇息。
這格局有點類似上海的福1088。
司馬和服務生很熟,用地道的粵語開幾句玩笑後點了8人套餐。
他看出大家的拘謹,就問:
「怎麼樣,一個月干下來,累不累啊?」
沒人接話。
我看出尷尬,勇敢的開起玩笑:
「不累還叫投行嗎?」
司馬哈哈大笑起來,大家這才放鬆,跟著笑了出來,順便舒活下筋骨。
我性格比較詼諧,有時人來瘋,比一般人更敢和領導開玩笑。
「不知道Hong Kong office如何,在新加坡我們晚飯都叫外賣,邊吃邊敲電腦。」
說到這裡我切換成上海話,看著司馬俊說:「用上海話說就是吃相難看。」
司馬俊笑著對我投來驚艷目光:「你是上海人啊?」
我:「恩,修遠也是。」
修遠點頭微笑了下。
俊:「年輕人忙一點好,我剛進投行時也忙的要死,老闆們現在對你們怎麼樣啊?」
幾個一年級面面相覷後,玉容說了句:
「現在還沒熟到敢訓我們。」
司馬又笑了:
「我還是Analyst的時候,有次熬了一夜改完Pitchbook,第二天本以為要受表揚,沒想到還是被我的MD槍斃了,還把Pitchbook狠狠地扔回給我,我當天晚上又熬了一夜,邊改邊想,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MD,嘗嘗扔Pitchbook的感覺。」
大家都被他逗樂了。
司馬頓了頓,半抬起頭:
「現在我終於是MD了,還有自己的辦公室,我很快樂。」
大家又笑了。
司馬現在的級別是Global Co-head,早就超額完成任務了,基本也很少來辦公室。
他的表情讓我想起李敖,有一期脫口秀他痛苦的回憶兒時在北京城裡目睹日本兵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的場景,並坦言這一幕使他幼小的心靈蒙上了陰影。他接著回顧了新中國富國強兵之路,最後說,因為共產黨,日本兵在北京城裡耀武揚威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我很快樂!」
司馬俊隨後開始講述他在美國留學的歲月,那時非常苦,上完課就要去中餐廳端盤子,即便這樣還是很拮据,所幸遇到一對好心的華人夫婦資助了他,才順利完成學業。
「現在我每次去紐約都會看看他們,我命好遇到了貴人。也多虧那個年代留學生少,海外華人比現在團結。」
接著他就天南海北的高談闊論起來,說了不少中海和南海的八卦,彷彿每個領導和他都拜過把子。
他說有次財富論壇,西門吹雪(化名,某副宰相級領導)把他拉到旁邊一個沒人的小會議室,直接說:
「咱們不客套了,你覺得現在中國經濟的主要問題在哪?」
Julia聽到這裡面露崇拜之色:
「當時您緊張嗎?」
我搶過話筒:
「怎麼會,司馬總也是身經百戰啦。」
司馬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西門吹雪真是個好領導,腦子快,一句廢話也沒有。
他最後邀請我去中國銀行當副總,我謝絕了。」
我環顧飯桌,大家都聽得出神,只有玉容秒露輕蔑神色。
司馬俊忽然話鋒一轉:「對了,最近你們有沒有看見Jennifer(某家族顯赫的Analyst)來辦公室?」
大家都搖頭。
司馬低頭苦笑:「估計又泡夜店去了。」
吃完飯修遠幫司馬俊攔了輛Taxi,大家畢恭畢敬目送他遠去,我問玉容:
「他真認識那麼多人嗎?」玉:「全是扯淡,真認識那麼多人他還用拼了命四處跑生意嗎,應該生意找他才對。」
修遠忍不住笑了笑。
玉容接著說:「他和芮成鋼有點像,典型的Name Dropper。」
修遠打斷了他:「咱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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