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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爆炸——革命終將灼燒自己的母親

6月29日,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國際機場發生爆炸,死傷慘重。

土耳其總理耶爾德勒姆在凌晨宣布,爆炸事件系激進伊斯蘭恐怖主義勢力ISIS所為。不過,恐襲的發生並不讓人意外,因為這是土耳其近年來一系列激進外交政策的必然結果。

從2011年3月,敘利亞內戰升級之後,土耳其就迫不及待地表示了對敘利亞反對派的支持,在長達五年多的殘酷戰爭中,土耳其充當了叛軍最重要的支持者和大本營,同時,土耳其也藉此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自己在中東地區的話語權。

然而,埃爾多安(土耳其總統,政治角色類似普京)為了地緣利益拚命對鄰國叛亂煽風點火的同時,卻忽略了歷史的殘酷教訓——那些飄蕩四散的革命之子終將會灼燒到她的母親。

18世紀70年代,法國君主路易十六派遣拉法耶特侯爵率法軍支援大英帝國的北美十三州革命,結果卻收穫了一群厭憎君主專制、崇拜自由民主的國內背叛者。法國大革命中最先起來反抗君主專制的關鍵領袖們如拉法耶特侯爵、布里索、托馬斯·潘恩等,都是美國獨立戰爭的參與者或者被影響者。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法王路易十六對英國北美殖民地革命的支持,如同為自己的脖子套上絞索。

美國獨立戰爭中,華盛頓和拉法耶特侯爵在福吉谷

拉法耶特侯爵推崇美國的自由思想,他在三級會議身為第二級(貴族)議員,支持第三級(平民)議員爭取平等自由的權利,在著名的網球廳宣誓發布後率領革命軍攻陷巴士底監獄

一次大戰中,德國將軍們為了儘快打垮東線的俄國,不惜重金扶持列寧領導的布爾什維克。不久,布爾什維克的革命火焰迅速從俄國燃燒到柏林,霍亨索倫王朝在革命者的狂歡中卸下了帷幕。

十一月革命中的德國布爾什維克集會上,猶太人Rosa Luxemburg在煽動革命

20世紀70年代,薩達姆為了瓦解巴列維王朝的伊朗,曾經豢養資助霍梅尼,推動伊斯蘭革命。然而,巴列維垮台之後不久,受到伊朗伊斯蘭共和國資助的什葉派宗教叛亂開始在伊拉克南部蔓延。

在伊朗霍梅尼的感召和資助下,伊拉克什葉派對薩達姆政府發動聖戰

同樣,土耳其資助敘利亞境內伊斯蘭激進勢力的革命,收容激進分子,就不可能避免恐怖主義的火焰在自己的境內燃燒。

實際上,這種悲催結局的屢次出現,並非緣於多麼難懂的大道理。

這是因為:

那些在北美反抗英王的革命者,同樣會在法國摧毀法王專制;那些在俄國熱衷革命的布爾什維克,同樣會在德國致力於毀滅容克貴族;反抗伊朗巴列維的什葉派毛拉,同樣會在伊拉克撕碎薩達姆;而反抗巴沙爾世俗統治的伊斯蘭聖戰者,也絕不會對土耳其的世俗政府手下留情。

英王與法王、沙皇與德皇、巴列維與薩達姆、巴沙爾與埃爾多安,他們作為舊秩序的最大受益者,決定了他們之間有著巨大的共同利益——對舊秩序的維護,並遠遠超越了他們互相間無足輕重的分歧。這一點決定了舊秩序受益者之間的衝突應該是有底線的、有節制的,相互博弈的手段絕不能以破壞舊秩序為代價,否則毀滅和革命的浪潮絕不會止步於國境。

然而,令人遺憾或者欣喜的是,古往今來,只有極少數的當權者才能看穿那些隱藏在激烈政治口號背後的自身利害得失。

梅特涅建議歐洲大國的君主們聯合行動,以防範革命浪潮的蔓延,並相互確保不資助對手國家的革命力量

對於舊秩序穩固的重要性,以及革命的不可控和破壞性,奧地利帝國首相梅特涅看得很清楚:」對於陛下(奧地利皇帝)來說,普魯士國王和俄羅斯沙皇只會是偶爾爭吵的朋友,但歐洲的暴民則是他不可饒恕的敵人。「

也正是在梅特涅的遊說下,歐洲大國的君主們終於意識到」市民革命「將遠比敵國君主的軍隊來得可怖。他們建立了致力於維護君主體制的「維也納仲裁體系」,小心翼翼地防範民族主義和自由主義思維的泛濫,這確保了歐洲舊貴族體制能夠苟延殘喘長達100年——直到傲慢的後繼者為了巴爾幹半島的幾片村莊捲入了一場自我毀滅的戰爭。

然而,歷史的教訓從未被吸取。今天,中東地區大國的領袖們,為了愚蠢的虛榮,肆意點燃毀滅鄰國的革命烈火,殊不知,」人民外交「並非不可以被利用,但前提是你得擁有踐踏人民的鐵騎。

敘利亞內戰誕生了新的庫爾德政治實體和泛濫的伊斯蘭激進力量,這加劇了土耳其國內的庫爾德離心力和宗教衝突(圖為2015年7月,土耳其邊境發生針對親庫爾德團體的恐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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