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吃刺成長」的《Agar.io》和青春

這個故事有關《Agar.io》和一些稀薄並飄忽的愛情。如果這是小說,我也許可以寫得更精緻更好讀,布下隱秘的伏筆,讓所有箭頭指向答案。但這是真實的故事,我們都在泥濘中跋涉。

作者丨周思沖

丨 吞噬

一個老人衣袖上的灰

是焚燒的玫瑰留下的全部塵灰。

塵灰懸在空中

標誌著一個故事在這裡告終。

——托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四個四重奏》

我在試圖採訪一個著名Agar.io公會時遇到了天青色。

那個公會基本上由台灣人組成,也有少部分日本人。我希望採訪到公會的創始人,他們的發言人告訴我,創始人以及其他的公會精英在另一個LINE群里(他們將它稱為「貴族議院」)。我已經在交流中使用繁體字,但在表明自己的大陸身份後,還是莫名被罵了幾次「支?人」,心情很差,準備放棄採訪這個公會。

「別理這些台?子。我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告訴你。」天青色私信我。

我們轉移到了QQ上。他目前正在讀大三,專業是計算機科學。

他已經不玩這個遊戲了,但喜歡混進一些《Agar.io》公會裡看戲。

「遊戲本身其實沒什麼意思,玩這個遊戲的人就很有意思。」

他講述了自己的故事:他在今年的愚人節向喜歡的女生表白。他喜歡的女生叫小黑兔。天青色覺得和小黑兔相處已久,是事實上的男女朋友關係,可以挑明了。

結果折戟沉沙。他十分尷尬,於是邀請她及另一個朋友KCC一起開黑玩《Agar.io》。

「KCC在北京上學。我和小黑兔都在上海。我們三人在同一個群里。那天在YY里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們兩人的語言里有回聲。小黑兔那裡還傳來奇怪的聲音。我知道用外放音箱可能會出現問題,但小黑兔一直是用耳機的。我問他們,他們承認:小黑兔拒絕我以後直接和KCC在一起了。他們居然在同一個網吧里,坐在相鄰的位子上開黑。我非常生氣。本來我們的分工是,他們雙人吃刺,我負責在外圍負責解決其他來干擾的細胞。這次我找了個機會把他們一起吃掉了。」

天青色就退群了,再也沒玩過這遊戲。他把其他兩位當事人的QQ發給了我。

—————————————————————————————————————————

說實話,我對這類狗血的八卦並不感興趣。我幾乎不認識他,讀者也一樣,而且這個故事到底有趣在哪裡啊?然而,我還是根據天青色給的QQ找到了小黑兔。

起初,小黑兔十分抗拒:「你們是媒體吧?我們這點事情,天青色已經喪心病狂到要和媒體講了?」

我告訴她,所有人都會使用化名,也會採用其他必要的處理,不會泄露他們的個人信息。然後我將天青色的話轉述了一遍。

她很激動,說有些事不得不講了。天青色在撒謊。首先,他們之間並沒有「事實上的男女朋友關係」。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這是他的原話吧?他肯定知道這個表述是什麼意思啊!我們之間最……親密的交流大概就是看了次電影,你相信嗎,綜藝節目改編的電影。他帶我去的,我對這些東西沒有一點興趣。他坐我旁邊笑得爆米花都掉了,有的還粘在我的裙子上,當時我就在心裡給他打了個叉。」

小黑兔說,今年的4月1日是她這輩子最糟糕的一天。她的正式生日在九月,因為他的父親希望她早一點入學,就把生日給改了。她原本的生日正是4月1日,因為不是什麼好節日,所以不慶祝,但到這天總會有點小期待。結果那天上了整整八節課,課上的presentation也表現得非常爛。她滿臉沮喪地走出教學樓,在一個轉角遇到了天青色。

「一個稍微有點尊嚴的人,怎麼會選擇在愚人節告白呢?我要怎麼回應?愚人節本來就沒法正經談事,還表白,把我當什麼了,一個玩笑?不成功就『我鬧著玩』是吧?進可攻退可守,挺精明的啊。」

「他就笑嘻嘻地說,當我女朋友吧。我愣了一下,因為根本沒想過有這種可能。然後我拒絕了,就是一個群里玩遊戲的朋友而已,真沒什麼更深的感情了。當時他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轉身就走掉了。我想這朋友是當不成了,不當也好,我煩他挺久了。」

吃晚飯的時候,她接到了KCC的電話。

「我一直喜歡KCC。嗯,現在和他們兩個都沒聯繫了,說出來就說出來吧。KCC在很好的學校學土木,但不想干建築行業。編程很強,還拿到了Hulu的實習,準備碩士去常青藤然後進華爾街那種……怎麼感覺我好像在知乎划船一樣,哈哈。我一說你一聽吧。反正他人特別nice,也很帥。」

「那天拒絕完天青色,雖然挺解脫的,但畢竟……總之心裡不太好受。然後KCC打電話給我,說到上海了,讓我過去。我說,別是愚人節玩笑吧?他說,我永遠不會對你說假話。」

小黑兔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KCC說不太熟上海,於是給了一個地址,要她去找他。她在網上一查,發現是酒店。

「當時我想,反正是愚人節,反正我也喜歡他,就這麼著吧。」

KCC在酒店的大堂里迎接了她。

「你看過《小時代》嗎?沒看過也沒關係。就是,當時大堂里人非常多,可能是愚人節的關係?反正我一眼就看見他了,所有其他的人和慢動作一樣,他就這樣走過來,嘴角特別完美地上揚,向我招手。這時候外面居然有人放起了煙花!我都被逗笑了,神經病啊,愚人節放什麼煙花。我傻笑著看他,覺得生日可能真的是值得慶祝的。」

他馬上將她帶到了附近的一家網咖。

「他來上海聯繫一些事情。天青色打電話給KCC,說他和我鬧翻了,然後關機。KCC很擔心,來找我。他說,我們都是玩《Agar.io》認識的,不管現實里發生什麼,在遊戲里做朋友還是沒問題的。我還沒從剛才的開心中緩過來,有點糊塗。但是兩個人坐在一起玩遊戲也挺開心,就說,好啊。」

「後來,天青色突然就開始發瘋了!說我們是狗男女在一起,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我們在一起玩個遊戲而已,再說這和他有什麼關係?然後他又瞎逼玩,我很生氣,就說,我不玩了。」

—————————————————————————————————————————

事情到這裡,仍然沒有跳脫出日常範疇,甚至是太陽底下特別不新鮮,有點霉臭味的一個故事。然後我找到KCC,事情有點不對了。

KCC告訴我,那天他並沒有打電話給小黑兔,也沒有接到天青色的電話。

他來滬參加學術會議,和導師住在一個酒店裡。吃完飯想出去走走,在大堂里偶遇小黑兔。

「然後她第一句話就是和天青色鬧翻了。我很擔心,聯繫天青色他又沒回答。我建議,要不去網吧里開黑玩一局,本來就是打《Agar.io》認識的,可能大家冷靜下來更好談。」

「小黑兔沒理我,走掉了。我有些把握不了狀況,回房間里上了YY。等了一個小時後,他們兩個人都上線了,沒說什麼,我們開始打遊戲。剩下的你好像都知道了。」

丨 刺球

未來是一支消寂的歌,一朵殷紅的玫瑰,或者是

一株為那些還沒有到這裡來表示悔恨的人們

留下的永志悔恨的薰衣草,

壓在一本從未翻開卻已發黃的書頁之間。

——托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四個四重奏》

KCC說,他是去年10月開始接觸《Agar.io》的。

「這個遊戲太有趣了,而且看上去特別簡單。偉大的遊戲都有這個特點,在一個極其單純的設定基礎上,演化出無限的可能。」

當時,他覺得《Agar.io》的移動版體驗並不好,就琢磨著是不是能山寨一個中文版的,讓遊戲更適合中國人胃口一些,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然後他很快寫出了一個iOS版,前後端都處理得很不錯。在他看來,自己寫出來的版本可能比《Agar.io》的移動版好玩得多。結果他發現了一個遊戲叫《球球大作戰》,原來早有人這樣做過,上線都幾個月了。

天青色是KCC的高中同學。高中的時候兩個人不算特別熟,反而是畢業以後兩人在一起玩各種遊戲,成了至交。

「天青色是我很好的朋友,然後那件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再聯繫。我其實沒有很弄明白。」

「說實話,天青色在那段時間有些奇怪。我不知道是不是和小黑兔有點關係……小黑兔是他自己招到群里來的。我們這個群算是什麼都玩,有十幾個人,活躍的就我們三個,其他人基本上是殭屍狀態。然後,我學習上或者別的地方有點苦惱找不到人說,就去群里吐槽。這個群在我生活中的位置已經很重要了。」

「平時在YY上開黑打FFA(個人模式,理論上所有人都是敵人)真的很開心,我們只打FFA。什麼霸服不霸服真的不重要,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就不錯啊。」

—————————————————————————————————————————

天青色可能是三人里對《Agar.io》感情最深的一個。

他每天早起,在校園裡晨跑。他說,雖然和小黑兔在一個學校里,但他幾乎沒有找過她。他覺得這個學校里滿是人才,自己出身一般,天資就那樣,和周圍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在學校待的時間越長,越感受到這點。

確實,據我了解,那個學校是有很多上海本地的公子,以富二代眾多而聞名。

「氣氛很怪的。有時候跑著跑著就有些想哭。你看他們,以後肯定都是精英,站在社會最上層的。我和他們在同一個地方跑步,也就是在校園裡才有可能吧。上海很多早上都是霧茫茫的,我一頭霧水,真是一頭霧水地在跑道上看那些模糊的人影,覺得好黑暗,看不懂。」

他告訴我,《Agar.io》的核心非常黑暗,大細胞吃小細胞,這就是一切。

「你可以選擇合作。但在FFA里的合作,只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東西。許多玩家都喜歡在ID前面加上[TW]、[CN]這樣的前綴,希望和「自己人」合作。結果呢?各種仿冒ID都出來了。比如掛個[TW]的ID,在別的台灣玩家給你喂球的時候把他全部吃掉,哈哈哈。這就是現實啊,想合作就要學會承受背叛。」

在《Agar.io》中有一種策略,叫「吃刺成長」。一個足夠大的細胞撞上「綠刺球」後會分裂為一堆小細胞,很容易被其他細胞給吃掉。新手往往對綠刺球避之不及,他們不知道,細胞在撞上綠刺球之後雖然會分裂,但總質量是增加的,相當於把綠刺球的質量給吸收了。

「在合作的情況下,你可以讓隊友在你撞刺後,將你的大部分細胞給吃掉。然後他再去撞刺,由你來把他分裂出的細胞給吃掉。這樣往複,成長速度比吃彩點快多了。」

吃彩點是《Agar.io》中最基礎的成長方法。地圖上會不斷刷新彩點,吃掉這些小點就能變大。但只要你稍微長大一些,就會發現吃彩點的成長速度太慢了。辛辛苦苦收集彩點往往只是為更大的細胞打工。

「是不是和社會很像啊?在社會上我微不足道,在遊戲里就呼風喚雨,我LOL電1鑽石,刀塔6千分,什麼遊戲我都很厲害。手段都是一樣的。這證明我只是運氣不好。我要是生在一個好家庭,就能幹出大事業。」

天青色和我說過很多次他運氣不好。他說,整個高中階段,他的成績一直遙遙領先KCC。KCC唯一一次超過天青色,就是在高考。KCC比天青色高五十分,去了北京。

在我看來兩人的學校都夠好了。天青色說,不,最好的學校就是最好的,因為沒有考上KCC那所學校,他會後悔一輩子。

「KCC是我的好兄弟。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他……他的生活本來該是我的。我小學就開始學電腦,比他厲害得多。我長得也不比他差,不知道小黑兔為什麼……小黑兔很喜歡他,從群里的聊天可以看出來的,但他好像也沒什麼反應。我就在旁邊看著,實在是忍不住了,就開始和小黑兔交往。」

「我和她其實很熟了,幾乎就……打個比方,我和小黑兔一直在合作撞刺成長,兩邊都越長越大。然後小黑兔突然把細胞都吐給KCC,KCC還全部給吃了,一個沒剩,於是小黑兔不見了。剩下我和KCC,我們幾乎一樣大,誰也吃不了誰。我不想再合作,這個遊戲已經沒意思了。」

—————————————————————————————————————————

小黑兔告訴我,她並不確定天青色是不是他的同校生。

「我問過很多次他的專業,他都含糊其詞。有一次我問他,你不是XX學院的吧?XX學院是我們最好專業的別名。他好像完全沒聽說過一樣。」

小黑兔還告訴我,她甚至不知道天青色到底是不是學生。

「去年期末考試周,所有人都雞飛狗跳的,他還是每天一個人在那玩遊戲。平時也是,我是KCC說要活動才會參與,他好像永遠在線。不光《Agar.io》,他什麼都玩,LOL,DOTA,爐石……而且每打一局都要在群里說上半天。KCC有空會附和幾句,我是真的在懷疑。」

丨 分裂

在我的開始中是我的結束。隆替演變

屋宇建起又倒坍、傾圮又重新擴建,

遷移,毀壞,修復,或在原址

出現一片空曠的田野,或一座工廠,或一條間道。

——托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四個四重奏》

小黑兔平時喜歡穿Lolita風格的衣服,但她說自己不是Lo娘。

「有一次發照片沒碼臉(Lo圈慣例,發圖不露臉或者打碼),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罵了。很生氣,我自己的臉誒,為什麼不能露?我就退圈了。」

她本來對天青色有一些好感。最開始,她並不知道《Agar.io》,玩的是《球球大作戰》。有一次玩合作模式,自己這邊有個人什麼都不懂,就開語音罵了一句髒話。

那個人就是天青色。天青色很快加了她的好友,她以為是來回罵的,已經準備好反擊。結果天青色表示了好意,請他加入QQ群。她反而有些尷尬。

「我和你說過和天青色看電影的事吧?我那條裙子很貴,很貴很貴,從生活費里省下來的。他把爆米花弄到上面,我很生氣。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這是奇裝異服,以後別穿了,一起和我走被人盯著看很不舒服。」

小黑兔告訴我, KCC已經基本上確定能夠保研本校,她非常希望能夠和他在一個學校里。學期初有一個交流項目,她去了北京,第一次見到KCC。

「KCC看到我的裝扮,表現得非常自然。他說,你穿這身好看,很優雅。我有點感動,之前沒有人這麼得體的。下午他就提著一個小籃子,把我帶到一個很大的公園裡。草地簡直無邊無際,我們走到湖邊,坐在野餐布上喝下午茶。他把三明治切好遞給我,然後望著湖面喝咖啡……我知道聽起來有些『作』,蠢,演戲還是寫小說呢?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是。陽光晃眼,我看到樹蔭映在他的臉上,突然就不能自己。我覺得他真是小說中的人物。我愛上了他。」

她之後再沒有和KCC更進一步。

「我真不是顏控,光論臉的話,天青色可能還真更好看一點。我覺得他們有點太……有時候YY開黑,就是他們兩個人,不停地說,相聲一樣,我都插不上嘴。我想和KCC說話,只能插話,KCC就好像有點躲著我。」

「沒有這個遊戲我也沒法遇見KCC。不過說實話,這個遊戲真的好玩嗎?不就是吃我我吃你,無聊死了。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玩過。不知道為什麼,也和KCC遠了。再沒聊過。」

—————————————————————————————————————————

採訪來來回回拖了很久。三人的陳述在各種地方產生矛盾,越到後面我越懷疑,在這樣微不足道得有些可笑的故事裡,怎麼也能產生羅生門。

KCC說:「可能是因為事情過去很久了吧。愚人節當天,你來採訪估計都難以掌握事實,更不要說現在了。」

我說,整個事情里KCC的描述看上去最合理,所以也最古怪。

KCC說:「這不是推理小說,你這個說法太簡單粗暴了。我說的都是事實,事實自然是最合理的。」

我問他天青色到底是不是和小黑兔一個學校。KCC回答我:

「你不能全信小黑兔的。這個女孩子有時候……沒那麼誠實。比如,我確定她一直有男朋友。」

我說:「是天青色和你說的?」

KCC回答:「不是,我有別的朋友在小黑兔的學校,他告訴我的。至於天青色的學校……我們高中的規矩是這樣,本一錄取就能登上門口的光榮榜,沒上本一的就不知道了。我確定天青色沒上本一。但他可能後來參加了補習,或者通過其他減分政策錄取了。說實話,他在哪個學校,我並不關心。反正,小黑兔的話有真有假吧。」

KCC繼續說:「本來我們群里都是一幫兄弟,大家玩得很開心。我是覺得,玩遊戲的話,男的一起玩就好了,女孩子進來很多事情就會變複雜,所以也沒有拉女孩子進來。果然,小黑兔一進來,慢慢群就變成死群了,最後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在說話。」

「包括那次小黑兔來北京。我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但是,禮節不能丟吧?於是我帶她去公園裡遊覽了一下。她狀態有點奇怪,我裝著沒看見。」

在更久以前,群里還很熱鬧,不過只有KCC和天青色在玩《Agar.io》。KCC發明了一個戰術。兩人合作,KCC質量較小,負責當誘餌;天青色質量較大,靠在KCC後面,假裝在追逐KCC。然後KCC「慌不擇路」,跑向一個比天青色質量還要大的細胞。那個細胞很開心,覺得有肉送過來了,就停下來,往他們的方向靠。這時好戲來了:天青色迅速分裂成多個小細胞,將多數小細胞餵給KCC,KCC瞬間膨脹,吞掉那個靠過來的大細胞。

「我沒看過任何攻略,能夠確定這是完全原創的。當然,很多人都能獨立想出來,後來這套手法成基本功了。總之,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常常霸服,不過是在半夜的時候……外國人都不太愛合作,中文的ID又打不過我們。我們的皮膚是五星紅旗,看著兩個人的名字位於排行榜頭兩位,特別有成就感。」

「後來天青色離開了一段時間,去玩《球球大作戰》,回歸的時候帶來了小黑兔。倒還是挺開心的吧,不過他開始變得有點奇怪。」

KCC告訴我,天青色原來是仙風道骨的類型,以小黑兔入群為分界點,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整天聽《羅輯思維》,看各種名人傳記,在朋友圈裡轉創業雞湯。

「然後他還特別崇拜雷軍,史玉柱什麼的。我倒也不是討厭雷軍,你要知道他以前要轉發,就是個喬治亞吟遊詩人這種,誰都看不懂的。現在嘛……有一次我真的有點火大,他說《Agar.io》是不是借鑒《三體》。我說這完全不搭界啊,你是不是最近才開始看《三體》,見什麼都想搭一下?然後他說他2014年就開始看《三體》,和《羅輯思維》絕對沒關係,叫我不要看不起人!我都快氣笑了,《三體》在《科幻世界》連載的時候我還在上小學,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看了,況且《羅輯思維》推《三體》是2013年了,他明顯是補檔的時候剛發現啊。我爸在我一年級的時候就開始給我訂《科幻世界》,瞎說別的都沒關係,講這個我真的不能忍了。」

KCC原本很羨慕天青色的狀態。他自己整天想著找實習,考GRE,是出國還是保研,或者找一家大廠工作算了。而天青色看上去只為人類的命運擔憂。

「上高中的時候天青色寫詩。寫得非常好。我什麼都寫不出來,很崇拜他。後來他什麼都不寫了。」

—————————————————————————————————————————

全部都始於KCC的一句話。他對天青色說,有個遊戲抄襲《Agar.io》,讓他過去探一探。於是天青色就進遊戲里亂玩了一把。沒想到遊戲里有內置語音。

「我不記得她說什麼了。我之前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好聽的聲音。你能感覺到,有一個人在那裡,她是你想要的所有東西。後來我們在YY上語音(聊天),有時候說著說著我就會流下眼淚……一點沒誇張,我知道的,她不喜歡我。不過,那些敷衍的話也很好聽啊。」

「我加了她的好友,把她拉到《Agar.io》里。那天晚上,我們三個通了宵,沒霸服成功,反而被打得七零八落。上午十點我們終於散了。我從網咖里走出來,陽光發白,能看到熱氣從地面上升起來。簡直和西部片一樣,景物在不停地晃動,大概是因為折射,我想到海市蜃樓,不知道是不是那樣。」

「我和我的兄弟、我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度過了整晚,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有人物的ID都並非真實ID,部分細節按當事人意願進行了處理。)

轉載請保留作者名、註明源自觸樂(觸樂帶給您最優秀的移動遊戲資訊)及附帶原文鏈接:《Agar.io》:四個四重奏。


推薦閱讀:

玩DNF的都是些什麼人?
《玩家》第20期:有了孩子以後
新手小白如何從頭玩無線電?
為什麼經常有人說「為了獨佔遊戲買主機的大多是國內玩家」?

TAG: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