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動勃艮第世界的男人

今天要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故事說的是,從前有個人,曾經撼動了世界勃艮第紅酒收藏市場。

這個人曾是「美國夢」的代表之一,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成功之路。2008年之前,他被譽為世界最好的五個紅酒品鑒家之一,因為他的收藏十分豐富,而被人尊稱為「酒窖」,又因為他的專攻方向是之前少有人專業射獵的勃艮第,有偏好羅曼尼康蒂莊園,所以又以「康蒂博士」之名在業內備受推崇。

他的名字叫做魯迪·卡尼萬,來自印度尼西亞,並聲稱自己有一半的中國血統,出生於一個印尼華人富商的家庭。

2006年時,美國《時代周刊》曾專門為其撰文,將其描述成一個穿著破舊牛仔褲、緊身夾克衫和牛仔靴,卻混跡於美國最高端紅酒拍賣行的男人,並聲稱,在2006年中,他每個月都會在紅酒拍賣會上花費超過100萬美元,而其所購買的的,無一例外,全部是古老而昂貴的勃艮第紅酒,而這時,這位出生1976年的「紅酒品鑒家」和收藏家,進入這個行業也不過5年的時間,但已經對勃艮第收藏市場帶來了巨大影響。

21世紀初那幾年,是世界收藏酒市場爆發的年份,在不到10年中,大多數經典收藏款紅酒的價格上漲了超過20倍,但是,在魯迪之前,因為80、90年代的混亂狀況讓很多人敬而遠之,勃艮第紅酒的市場僅靠一個叫做托蒂·艾貝爾的人支撐著,就在他即將支持不下去的時候,魯迪進場了。

你可以說魯迪撿便宜也好,有眼光也罷,魯迪確實在勃艮第市場獲得了成功,這個成功,足以支持他「每月100萬美元」收藏花銷。

對,魯迪不僅買酒,還賣酒。

還是2006年,魯迪曾經兩次宣稱,要「清空」他的其中一個酒窖,並在AMC( Acker, Merral & Condit ,美國最有影響力的紅酒拍賣會)上寄售他的」部分「收藏,其中包括8瓶1.5升裝的 1947 Chateau Lafleur,總價值超過三千五百萬美元。

不僅如此,他還通過各種私下渠道,於大量美國著名藏酒家、商人保持著售賣關係,這其中包括比爾科赫(如果不理解這個人的身世的話請自行搜索科赫兄弟),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弄清這些年來,魯迪到底賣出了多少酒,只知道這些酒的價格足以負擔起他在美國最為奢侈的生活,以及應付移民局所有麻煩。

直到有人發現,這些酒都是假的,對,全都是假的。

有趣的是,從人們第一次發現魯迪售賣假酒開始,他又陸續售出了許多其他的酒,很多還都是通過拍賣會。並且直到5年後,他才因此被逮捕。

而他的「第一次」被發現,就是那8瓶每瓶都價值數十萬美元的1947 Chateau Lafleur,並非有人打開了嘗出味道不對,而是在拍賣產生2年後,一位蘇富比酒品部負責人指出,1947年1947 Chateau Lafleur並沒有1.5升裝的款。

隨著問題的深入,所有拍賣行、收藏家開始慢慢注意到這個問題,著名勃艮第酒庄彭壽酒庄的負責人曾經約見魯迪,質問其為何曾經銷售假冒彭壽紅酒,卻被簡單的一句「因為這是勃艮第,大家都不想這種事發生,但它總會發生。」

是啦,因為這是勃艮第,而魯迪是勃艮第專家,如果魯迪都辨別不出,那這就不是購買者的問題了。況且,在這麼多年中,魯迪曾經花費數千萬美元來投資勃艮第,有幾瓶假的是理所當然。

接著,2008年,魯迪在多次拍賣會上被發現售賣假酒,並有數次使得拍賣行被迫撤回所有拍賣品。

然後,人們發現,魯迪從一個不知名的勃艮第酒商那裡大量購買未灌裝紅酒,同時,他似乎在私下裡,對20世紀30-60年代的酒瓶更感興趣。

在所有的證據都似乎湊足了以後,2012年,FBI進入了魯迪的家中,然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那裡簡直就是一個紅酒實驗室!整個房間維持在低溫之下,甚至還有專門的冷凍房。

房間中堆滿了古舊的酒瓶,以及各種偽造的舊標籤,專業化的灌裝和標籤列印造價工具,產生的效果讓最專業的鑒定師也難辨真假。事實上,如果不是魯迪「不小心」賣出了幾款本來不應該存在的酒,估計到現在都不會有人發現他們買的酒是假的。

因為很簡單,有誰會真正去真正嘗試自己買到手的那些昂貴的紅酒,就算嘗試了,世界上,又有幾個人真正能嘗的出來?

(康蒂博士在法庭)

2013年,作為這起有史以來數額最大的紅酒造價案的始作俑者,魯迪被判40年監禁,但他對勃艮第收藏市場的推動和打擊,才剛剛現出端倪,而很多人這時才發現,這位曾經叱吒美國勃艮第收藏界的印尼人,其實在2003年就已經被美國移民局驅逐,一直是「非法居留者」。

「康蒂博士」這樣的專家身份,揮金如土的形象塑造,大量業內人士的背書,專業的造價工具和超人的手段,人們很難相信這整個案子是魯迪一個人完成的,但事實就是這樣。

紅酒的收藏,具有無與倫比的信息不對等性,加上絕版物品的無限升值空間,以及收藏價值和使用價值的分離,必然成為欺詐案件的絕佳舞台,而魯迪,在驚天大案的背景下,已經被很多人尊為「給那些無聊且變態的富人一個教訓」的英雄。

不過,其實在筆者看來,縱然古酒收藏生意有萬般利好,但對於現今國內眾多更加沒有技術含量,卻更加貪婪的紅酒欺詐者來說,魯迪或許真的可以算一個人讓認清混亂的紅酒市場的英雄。

言及此,我們是否應該舉杯,為「康蒂博士」、「欺詐者」、「酒窖「,」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五大紅酒品鑒家之一」,「欺詐者」、「英雄」,魯迪·卡尼萬,乾杯。

(作者*王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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