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文帝以位尊減才,思王以勢窘益價」這句話?
01-24
這話是《文心雕龍·才略》里的,用意是給曹丕的文學水平翻案。原文為
「魏文之才,洋洋清綺,舊談抑,之謂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俊,詩麗而表逸;子桓慮詳而力援,故不競於先鳴。而樂府清越,《典論》辯要,選用短長,亦無懵焉。但俗情抑揚,雷同一響,遂令文帝以位尊減才,思王以勢窘益價,未為篤論也。」
劉勰認為曹丕(文帝)與曹植(思王)的詩文各有長處,然而之前的評者多褒揚曹植而貶低曹丕(「舊談抑,之謂去植千里」),原因之一就是有些評者看到曹丕在宮廷鬥爭中勝利了,當上了皇帝;而曹植被貶「勢窘」,就傾向於同情鬱郁不得志的才子曹植,而貶低曹丕的文學水平,而其他人也紛紛應和已有的定評,遂成了「公論」。
同意 @劉漪 答主所言。補充些內容,曹植名氣大過曹丕,固然有不少是政治鬥爭失敗得來的同情分,但還有很重要的原因是符合時代的審美。建安起文人詩漸重辭采,鍾嶸評價曹植「辭采華茂」、「體披文質」,這種張揚的華麗恰恰符合了當時的潮流,而曹丕那種小清新路線只好被埋沒了。
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曹丕最後做了帝王,然而他的《典論·論文》,會說「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雖然那時候文筆的區分還不是特別清晰),而且提出「詩賦欲麗」,明確文學的審美功能;而曹植是公認的才子,但他的《與楊德祖書》卻說「辭賦小道,固未足以揄揚大義,彰示來世也。昔揚子云先朝執戟之臣耳,猶稱壯夫不為也。吾雖德薄,位為藩侯,猶庶幾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豈徒以翰墨為勛績,辭賦為君子哉!」真正能讓他 得意的事,還是在政治上。
所以人啊,總是做不到的那個方面永遠是遺憾。曹丕還是很有才華的,他的一些詩句不亞於其父或子健,但是他陰沉的性格,加之最後權位相爭中的勝利,給世人一種陰沉狡詐的形象,加之子健本來就有一種曠達、不羈的個性,更加顯得像是曹丕小人之象。之所以被後世傳成為子健才華高於子桓,歸根結底還是文人墨客自己對「懷才不遇、有志不得伸」的這種窘迫的自我安慰和同情,以至於後來逐漸竟也形成了一種「公認」,實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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