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的"三位一體"分層學說,在中國現代社會的適用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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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極其有趣。韋伯的多元分層理論實際上是對馬克思主義經濟基礎地位的回應。馬克思主義通常認為經濟決定一切,擁有生產資料的人必然會(直接或間接)擁有權力,從而達到控制社會的目的。然而韋伯卻對這一說法提出批評。韋伯認為財富、權力、聲望,構成了社會分層理論的多元體系,在韋伯看來,財富、權力、聲望這三者間具有一定的獨立性,但影響是相互的,而非某一方是基礎,必然導致另一方的發展。
在具體社會分層中,韋伯提出了三個共同體,階級、身份、政黨,這三個共同體分別對應經濟、社會秩序、法律秩序。然而即便是這三個共同體,韋伯也認為它們不是相互獨立的,人們在這三者間頻繁的互動。
韋伯有關社會分層理論大致如上,他摒棄了傳統的垂直分層理論,而從橫向發展了各個關係間的互動。韋伯提出這一理論的目的是為了緩和社會階級地位間的差異,從而達到維護社會穩定的關係。
眾所周知,馬克思的單一維度評判存在著清晰的界限,因而一個人的社會階層易於觀察、識別。但韋伯的多元化,導致了關係的錯綜複雜,由於覆蓋範圍極廣(現代學者在這一基礎上發展出十多個維度),很難達到準確評判一個人社會階層的目的,這樣有利於緩解(或者是掩蓋)社會的矛盾。
在我國,和諧社會甫一提出,主流學界就多從韋伯的角度論述我國的社會分層,體現的正是試圖通過這種標準的不清晰化論述出我國社會的穩定。這正是我覺得問題有趣的地方所在。至於適用性如何,如果論述社會和諧,學界對韋伯的開發還不夠,相信隨著維穩的加劇以後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如果是踏踏實實做學問,需要對韋伯的社會分層保持一絲警惕(這不影響韋伯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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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伯的提法當然是很好的,就是他把可能無能用錢權衡量的名望也視為社會分層的一種。但在天朝,還是要再多說一點。黨政軍學商這個分層基本沒什麼問題,天朝文化里有種好處,就是文化資本轉化權力資本是很快的一件事,而在外國則很難,而文化資本獲致又是一件相對容易的事,也就是說,屌絲高考讀大學然後考公務員,至少這一階段是可行的,不能升遷或者萬年科員那是後話,但至少你是可以進去的。而成為公務員後,至少你在或大或小的某個圈子裡有會有面子,當然,因為經濟原因,這個圈子是從經濟欠發達地區到經濟發達地區依次遞減的。但仍然需要承認一點,就是這個有面子本身就反映了文化氛圍。老歐洲的壁壘森嚴,不知比天朝苛刻多少,而在天朝,不管溜須拍馬也罷,寡廉鮮恥也罷,反正跟對了人說對了話,還是有機會的,而歐洲可能嗎?不可能的。美國呢?沒錢可能嗎?不可能的。只有在天朝才有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機會,千萬別說不好混,只要不是要你拿命換,都比歐美合算,因為那邊根本沒有這種可能。實際上,天朝仍然是個短命的,沒有貴族的社會。如果說社會崩潰,那從晚清至今就從來沒重建好過。總之你算算看在日常生活里,是「能辦事的人」多呢,還是「有錢人」多呢,這是很顯然的事實。資源既然稀缺,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三位一體其實在天朝是這樣的排序,黨政軍學商,簡化成三樣,也就是權大於名大於錢。
請問題主所謂的適用性是指如何?按我理解,如果說的是在實踐操作層面上能不能在中國按照韋伯的方法來劃分階級。那麼答案很簡單:不能。 不光韋伯不能,塗爾干,馬克思,達倫多夫這些分層領域大家的理論都不能。因為他們分析的是社會分層理論,是對事實的分析和假設,並不涉及在操作層面的分層模型和進一步操作。回到韋伯的三元分層思想,如樓上所說,韋伯的三元分層思想是相對於馬克思的經濟地位決定階級地位的思想來說的。中間插一句,關於馬克思的階級思想人們疑問甚多,馬克思從來沒有給出過階級的明確定義,可能在資本論中本來想論述但最終未成稿。經濟地位(生產資料)決定論是人們對其思想的總結。希臘的新馬主義學者普蘭查斯就認為馬克思從來不認為經濟地位的一致就可以形成階級,只有形成了實際的社會互動才是馬克思所謂的階級。所以韋伯三元分層最大的理論貢獻不在於階級可以從經濟地位,政治地位,社會地位三個緯度劃分,而是提出階級可以從N個緯度劃分這個思想。新馬學者達倫多夫,普蘭查斯,賴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韋伯的影響。韋伯並沒有說階級具體該怎麼劃分,根本不涉及操作的層面。但是這種分層思想當然是在任何社會中能夠得到普遍體現的。當然,沿著韋伯思路往下走的研究成果很多,很多都進入了實際測量層面,這方面最著名的新韋伯主義學者當屬戈德索普。他的模型這裡就不多介紹了,手機畫不出表格。他的模型的理論來源是主張階級是性質不同的群體而不是等級不同的群體,雖然在階級分類的操作上,戈德索普更多地將等級的標準與屬性的標準混在一起。另一方面,戈德索普也遵從韋伯的觀點,認為階級是一種社會關係而不是職業群體,但他也重視職業的分層作用。他採取了一種折中策略,試圖將職業分層與體現社會利益關係的階級結合起來。戈德索普的模型並不如新馬克思主義的賴特模型著名。具體操作的話,韋伯主義要考慮多種資源的分配,而馬克思主義只用考慮生產資料的分配,所以韋伯的思想當然更不容易操作,能做出模型本身就很了不起了。其實我認為新馬克思主義和新韋伯主義到最後可以說是殊途同歸,你看賴特劃分階級是依據物質資本,組織資本和勞動資本。後面兩種韋伯主義者都考慮過,只不過賴特遵循馬克思的框架,把權力(物質資本),勞動力(勞動資本)都看成資本的一種形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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