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中專老師，上課無一人聽講是怎樣的體驗？

01-26

剛結束在大連市某中專為期半年的代課工作。我教三個班的語文課。

說說體驗和經驗。

先答題，在我的課堂上，偶爾有學生不聽課的情況發生，例如臨近考試我講解作為考試範圍的練習冊試題的時候。但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學生們還是挺喜歡聽我講課的。

因為我從來沒把他們當成中學生來教。

第一節課，我就開宗明義，我告訴他們，我和你們以前經歷的老師不太一樣，我不喜歡認認真真地講課本，所以也可以說，我的課堂上幾乎不會用到課本這個東西。我更不願意每節課都按部就班地去讀課文、分段落、分析作者思想情感。我認為，強行分析作者的思想情感是很流氓的行為，我是壞人，但我不是流氓。

並且在後來的每一節課，我都尊奉自己的這份「承諾」。

講老舍先生的《我的母親》，我就講講老舍的生平，包括老舍最終的自殺。

講林清玄先生的《好雪片片》，我說我不喜歡林清玄，於是就講了台灣現代文學的發展史。

講舒婷女士的《致橡樹》，我認真讀完後，就講了講中國現當代詩歌發展史，重點講了朦朧詩運動。

講莫泊桑的《項鏈》，我就順帶著講了講《漂亮朋友》和《羊脂球》，還講了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

講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我就讓學生們談談對魯迅的看法，並且告訴他們，如果是讚美魯迅，就不要說了，我想聽你們對魯迅的吐槽。然後談了談我對魯迅的看法，還講了講魯迅的私人生活。

講孫犁先生的《荷花澱》，我就講了講「山藥蛋派」和「荷花澱派」，講了《小二黑結婚》和《鐵木前傳》。

講莫言的《賣白菜》，我就講了講中國當代文學流派，講了尋根文學，講了先鋒文學，講了傷痕文學，講了改革文學，講了九十年代長篇小說，介紹了余華的《活著》《許三觀賣血記》。

講《論語》的「侍坐」，我就講了先秦儒家的經典，講了孔門名士，講了海昏侯墓出土的齊論語，講了論語的現實意義。

講荀子的《勸學》，我就講了荀子的性惡論思想，講了「天行有常」論，當然也布置了背誦全文，不過當學生們表示太難了根本沒法背下來的時候，我當場展示了35秒內背完。並且約定「如果我不能在35秒內背完，你們都可以不用背」，結果不到一周，三個班近百人都背下來了。

講《詩經》的《靜女》，我就講了《詩經》裡面的愛情詩，還教男同學寫情書要像《詩經》一樣浪漫。「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講《廉頗藺相如列傳》，我就講了先秦士人階層的各種逗逼事兒，各種文學梗。

以至於到了後來，一上課，我走進教室，脫了外套放在凳子上，問學生：

「說吧，今天想聽點啥？」

五花八門的各種要求，能講的我就講點，不能講的我就少講點。

當然，作為一名老司機，我在課堂上開的車連起來比香飄飄奶茶還要長。

各種黃段子張口就來，當然，在有女生的班級我還是收斂一些。

講過文學作品中的性描寫和影視作品中的性片段。

比如「生命的大和諧」，比如《色戒》。

我告訴學生，你們之所以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不是因為你們年齡小，而是因為在中國，性是一種禁忌。每個人都會對未知的東西更有興趣，這有點像文學上的「陌生化」理論。我不是誨淫誨盜，我只是希望你們學會用正確的態度去面對它。

講過名人的桃色新聞。

嘲諷過地攤文學和小鮮肉藝人。

還給學生推薦過幾本毀禁小說，比如《品花寶鑒》。

下課時候去廁所抽煙，學生跟著一起抽，偶爾我還給他們點個火。

遇見學生幹部來檢查，我會很淡定地指著身邊抽煙的幾個學生：

「這都是我讓他們抽的。」

甚至我還會讓學生到講台上講課，講什麼都可以。

有人講過網路小說，

有人講過他喜歡的電影，

有人介紹過他喜歡的球隊這些年的發展，

有人講過他喜歡的書，

有人講過他打遊戲的經驗之談，

有人講過他的戀愛史，

有人講過他離家出走的經歷，

有人講過他對女性的強烈渴望，

一直不怎麼聽課的語文課代表，那天竟然讀了一首自己寫的詩。

讀完，大家自然而然地起鬨，表示聽不懂，說他寫得爛。

可是我覺得很好。於是我走上講台，從意象的使用、意境的營造、韻律的變化等等方面，認認真真地「強行分析」了一下。

後來我還把這首詩發在了朋友圈裡，我說，「這不是我教出來的，這是他自己寫的。因為我現在根本寫不出這麼好的詩。」

累了，睡覺，改天再更。

我大四實習的時候在武漢一所中專代課，不過是上機操作，主要就是辦公軟體應用基礎實訓，感覺中專儘管學風差也還是有認真的學生的，也只有那麼六七個一個班，其實中專對剛畢業的人來說是個不錯的過渡，教學任務量不大，要求也不那麼嚴格，也不像普通高中那樣天天抓排名比成績，但只是要有心理準備，對學生不要有太大期待，下學期還要去代課，有點想他們了，拋下師生這層關係，我還是覺得他們還挺單純的，畢竟喜歡的還是遊戲動漫之類的，對社會的認識還很少，有的下課後還回去超市收銀周末扮卡通人物之類的兼職，有一次他們說他們並不喜歡學習只是年齡不夠必須找個地方混到年齡才能找到工作才來，其實在我的心裡他們就是我的朋友，陪我度過大四這孤獨的一年。我從內心裡很感謝他們

已經習慣了～剛開始會各種講段子哄他們聽講～後面總是有幾個人不聽～就算了～其實我講課還有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會聽的～畢竟可能一走神就錯過了一個段子

我是職高老師，和中專差不多吧，教三個班，有一個班是沒人聽的，自言自語十分鐘，把黑板寫滿，然後大家自己看書自習……………另外兩個班有人聽，上課就比較起勁，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扯，學生能有點印象也是好的。

我也是一枚苦逼的中專教師，學生除了對學習沒興趣外對其他事大都熱情，上課就是煎熬，有那麼三五個還願意跟著老師的節奏把課上下來已經是很欣慰了，剩下的大部分好像就和老師是倆個空間的一樣，並且對考試是不是會掛科一點也不擔心也不在乎，和他們談理想談未來他們更是不屑一顧，無奈啊……所以我上課會盡量照顧到每一個哪怕有一點點學習意圖的學生，只要有一個學生肯學老師就得儘力去教，至於不學的那些學生在多次勸說無果後也只能無奈了，畢竟學習需要極大的主動性和興趣，唯有感情和學習不能強求啊，自己當老師的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

作為一個和學生平均只差5歲的中專老師，我說的是，一個班50人左右，認真聽課的不超過十個人。這些學生怎麼進入咱們學校的心裡沒點數？說到這有些老師心裡不樂意，我上課很認真怎麼怎麼的，不認真，你的師德師風需要建設。

原來做中專老師那麼辛苦，感覺沒有學生聽課是一個老師簡直無法接受的事情啊

教過電視大學的大專和公辦高校辦的自學考試班，似乎情況和樓主提問的情況應該是類似的，所以在這裡扯一扯自己的經歷。

自學考試班，在現在而言基本上是招收那種考試成績達不到本科水平，家裡也沒錢給送出國去念書之類的，或者是乾脆只想混個文憑的學生為主，早年的所謂「自學成才」已經名不副實。以至於現在多數自學考試班都是公立高校來辦班，而招生時有不少招生中介會打擦邊球，比如「和一本、二本高校學生同等師資」，讓家長們誤以為交點自考培訓費用就能拿公辦高校全日制本科文憑，每年因為這種擦邊球來的學生也有一些，最好的居然是雲南省二本上線調檔的。

我去過的高校的自學考試班代課過，是一位長者介紹的（不是你們認識的那位），自考班的各種辦公室乾脆就設置在我母校里，所以大部分硬體設施真的是能夠共用的。

正是因為硬體資源共用，這一點也通過招生時的拉學生來參觀等方式吸引了很多落榜生來就讀。但是這種自考班的軟肋在於師資，確實能提供的課酬太少，只能讓我這種在讀研究生，或者一些兼職的老師來講課，以至於我也客串過我並不是太熟悉的課程，比如毛鄧三（雖然公辦本科都改叫毛概了，但是自考本科仍然叫毛鄧三）。更重要的是本身頂著繼續教育的帽子去讀書，在學校內也會受到歧視，再加上學生本身自控力差，所以到了大二基本上沒幾個學生學習了。

先開始上課還是很愉快的，因為教的市大一年級，整體學習氣氛還好，因為老師管得多（以前經常發生學生覺得自考沒意思跑了的現象，影響學費收繳），而且大一新生也有的是熱情，但到了大二年級，很多課程基本上來不了幾個人。

切入正題：我帶過一個班大二的課程，由於這個專業的同學，我在之前代課的過程中也沒接觸過，第一次來上課的就三五個人，還都遲到了，以至於一百多人的大教室里好幾個自習的學生很不情願的離開了教室，最後一個離開的自習學生甚至以為我也是來上自習的學生（剛畢業沒多久，而且自考班本來就是用編外老師忽悠錢的）。

上課後五分鐘，我打開了多媒體設備，這時候教室里自習的同學看到了此場景應該是都走了的（是不是真的走了我當時也分不清楚），然後姍姍來遲的幾個上課的同學終於到了，幾對眼睛齊刷刷的望著我，讓我意識到這節課居然有人來上（之前教務的老師提醒過我，會有很多學生不來，沒想到的是居然來這麼點人，卻占這麼大的教室一整個下午，簡直暴殄天物）。

然後我就開始介紹這門課程是一門什麼樣子的課程，畢竟大學裡的第一次課大多是一些學科背景介紹嘛，但是講了一會兒就發現問題了，我自認為準備的很充分，而且講的很生動有趣，案例也很多，但是卻沒什麼卵用，以至於幾個同學都紛紛低下頭玩手機，唯一的一個聽課的（後來交流發現他的手機沒流量了，而學校也沒有免費wifi）也茫然的望著我，似乎是我在講天書。

於是我停下來講課，問那位同學，你聽不懂么？

那位同學點了點頭。

「哪裡聽不懂」

「都聽不懂，這些數學公式太複雜了，看不懂」

「學過高等數學么」

「沒有」

「學過線性代數么」

「沒有」

「。。。。。。」

後來發現這個自考班為了節省辦學經費，都是請的我這種在讀或在職年輕老師兼職，除此之外，非自學考試科目都不開設，以至於他們沒學過高數和線代就要接觸一些數學模型，簡直逆天。

後來去管理自考的教務反映了一下關於基礎課程開設的問題，但是得到的答覆很明顯能猜得到：您的意見我們虛心接受，但是由於二百四十九種客觀原因，所以沒辦法進行改進。。。

然後負責自考學生管理的一位主任，跟我說到了關於自學考試的一些背景，比如：

——自學考試本身只能在高校做考點（我理解的就是：其實自考的學習過程完全可以在社會上解決）

——自學考試招生競爭激烈，需要給招生中介很高的中介費用，大約一個人頭一兩千塊打底等等，由於招生終結介入，學校也有增收需求，本身辦學還需要向學校繳納各種教室、宿舍等場館的使用費用，所以資金十分緊張（我的理解就是：自學考試本身就是服務於創收的，然後那位主任整理了一下坐姿，讓肚皮更明顯了）。

聊天的最後，聊到了一件事情，在之前的一次自學考試當中（每年自學考試要舉辦三次），負責自考的教務的老師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做高等數學卷子，我說可以，但是那時候我在外面辦事，不方便，所以作罷。後來客串了一把自考課程的考試輔導，發現這幫孩子數理基礎實在差的可以，雖然有一些學生還能堅持，但是終究自考不是個學習的地方，也沒有老師幫助解決中學數理基礎薄弱的欠賬。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與自考的老師關係鬧得很不愉快，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

自學考試，就不要學理工科，經管類也盡量少碰，免得抄答案的時候，數學符號抄錯了，比如把μ抄成了u（你丫就算沒學過數理化，連lovelive也沒看過么？na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