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詠嘆調】天鵝湖
文／河牡蠣
莫斯科國家大劇院 - 天鵝湖 （影像）
羅斯托羅波維奇指揮柏林愛樂樂團 - 柴可夫斯基芭蕾組曲 （音頻）
來吧，吹熄了我的燈盞
滿足我一向的幻夢！
讓別離的可怕的裁判
暫且從悲哀的記憶退隱！
讓我看見她親昵的顧盼
讓我聽見她動人的聲音
—— 《致夢神》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普希金
這是一曲白晝與黑暗之間的愛情：月光之下，是背叛與忠貞，欺詐與赤子之心在角力。而柴可夫斯基筆下的夢幻，則在此夜成為了我用來窺探那童話世界的魔鏡。
夜的枷鎖
純真樂天的王子齊格弗里德在庭院里和他的家庭教師、朋友們和農民一起慶祝生日。王后卻突然大駕光臨，打斷派對，並責備王子貪圖享樂。她隨即命令齊格弗里德在次日晚上的皇家舞會上選擇一位中意的公主，作為未來的新娘。
皇后退出。王子向家庭教師憂鬱地傾訴他不能為愛情結婚的命運。為了安慰他，朋友們決定一同外出狩獵。天邊，一群天鵝飛過，眾人策馬尾隨。
齊格弗里德在狩獵時和朋友們失散了，來到了林中的湖畔。湖上是剛才看見的天鵝群。他舉起連弩，對鳥兒們瞄準，卻驚訝地發現其中的一隻天鵝化為了一位美貌絕塵的少女。
天鵝公主奧傑塔向王子走來，並乞求他的憐憫。齊格弗里德見狀，急忙發誓不會傷害鵝群。於是，奧傑塔告訴王子說，她和她的同伴們都被貓頭鷹魔王羅斯巴特詛咒。太陽升起時，他們就會變成天鵝。只有當夜幕降臨，在這個湖畔，她們才能變回人形。而如若有一個從未愛過的人對奧傑塔立下永恆的愛情誓言，詛咒就會被破解。
此時，在暗處偷聽的羅斯巴特突然闖入。憤怒的齊格弗里德舉起弩箭，威脅要殺死他。奧傑塔連忙阻止，並告知他：如果魔王在詛咒被破解前死亡，那麼一切都不能再被挽回。
魔王逃之夭夭，天鵝們也帶著王子游向湖中心。王子帶著愛情與信念發誓，自己一定會成為破解這詛咒的情人和勇者。
月光之羽
皇家舞會。公主們紛紛獻舞，但王子卻心不在焉，不為所動。當皇后暗自焦急，齊格弗里德猶豫不決時，不邀而至的羅斯巴特在偽裝下，和他假扮成奧傑塔的女兒——黑天鵝奧吉莉婭闖入舞會。
在魔咒的偽裝下，奧吉莉婭如同奧傑塔般跳起了炫目的舞蹈，而王子則深信她就是真正的天鵝公主。魔咒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就連奧傑塔幻象的警告在此時也無濟於事。王子和奧吉莉婭共舞，並隨即在魔王的要求下舉手對奧吉莉婭許下愛的誓言——突然間，天地昏黑，電閃雷鳴，魔王陰謀得逞，和奧吉莉婭一同逃走。王子也奪門而出，意圖彌補自己鑄成的大錯。
在湖邊，王子見到了遭受背叛，只求一死的奧傑塔。雖然魔咒已經生效，但王子真情的告白和傾吐仍然讓他重新獲得了天鵝公主的信任和原諒。羅斯巴特再一次闖入，並強迫王子履行諾言，和奧吉莉婭完婚。一旦這被詛咒的婚禮舉行，夜的枷鎖就會成為永恆。
王子和公主卻決定雙雙躍入湖中殉情——詛咒瞬間被破解，天鵝們回歸了人形，魔王也在痛苦中消逝。仰望星空，王子和公主化為了兩隻聖潔的水鳥，向天堂與永恆的愛情飛去。留在人間的，只有那如月光般皎潔的羽和傳說。
柴式浪漫·柴式波折
早在1869年，柴可夫斯基就開始積極嘗試為舞台作品配樂。而在經歷了數次失敗，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之後，他的舞台創作在1875到1879年達到了一個藝術巔峰。（這期間的作品包括了「天鵝湖」和歌劇「葉甫蓋尼·奧涅金」）
在柴可夫斯基之前，十九世紀的芭蕾都是由所謂的」專家「（specialists）而非主流的作曲家們來配樂的。柴可夫斯基在創作天鵝湖之前，深入學習了如凱薩勒·普尼（Cesare Pugni）和路德維希·明庫斯（Ludwig Minkus）這些專家們的芭蕾音樂。他之後在書信中寫道：「我的音樂，跟他們的配樂比真是相形見絀！雷奧·德利勃（Leo Delibes）的"西爾維亞"充滿了魅力。這音樂是多麼優雅，旋律、節奏與和聲又是多麼豐富。。！」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並結合新的學習，柴可夫斯基在一年內就完成了天鵝湖的創作。
但天鵝湖的首演就像胡桃夾子一樣遭受了失敗。1877年三月，天鵝湖在莫斯科國家大劇院演出後，因為樂團和編舞的原因，當時的評論家毫不留情地批評了這部作品。城門之火殃及池魚，柴可夫斯基的音樂也被認為對這部芭蕾來說」過於複雜「了。但直到1893年逝世，他都一直力排眾議，堅持演出天鵝湖。
1889到1895年，芭蕾大師馬里烏斯·彼季帕(Marius Petipa)，俄國編舞者列夫·伊萬諾夫（Лев Иванов）和義大利芭蕾演員萊尼亞尼（Pierina Legnani）決定一起重製天鵝湖。得到柴可夫斯基的弟弟馬戴斯特（Модест）的認可後，他們對柴可夫斯基的原版樂譜和劇情進行稍作修改。在這幾位大師的幫助下，編舞也得到了巨大改善。這一次，天鵝湖在聖彼得堡的馬林斯基大劇院重新上演，並大獲成功。直至今日，天鵝湖都是世界上被演出次數最多的芭蕾舞之一。
花絮
有趣的是，許多不同的芭蕾公司對天鵝湖的結局有著不同的詮釋。上文寫的是馬林斯基大劇院最初上演時選擇的結局，而筆者上個暑假在馬林斯基觀看時，結局已經變成了王子和魔王決鬥並殺死了他，解除詛咒。
但在巴黎歌劇院的版本中，王子最終被羅斯巴特殺死，而天鵝公主被魔王帶走。紐約芭蕾公司的結局中，王子在舞會上背叛的誓言使得錯誤無法被彌補，而整部劇在王子的悲痛與悔恨中收場。除此以外，還有許多芭蕾公司呈現了十數個不同的結局，甚是值得玩味。
Holden, Anthony, Tchaikovsky: A Biography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95).
Rosen, Gary (1998). "Swan Lake: An Historical Appreciation". Swan Lake programme.
Wiley, Roland John. Tchaikovsky』s Ballets: Swan Lake, Sleeping Beauty,
Nutcracker (Oxford, 1985, 2/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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