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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句話放在當今社會是不是要吃苦頭?


此語出自《論語·里仁》,是孔子所說的話。大家對此句常有的誤解是,好象孔子在此是在貶低小人、否定利。事實果然如此嗎?我們來看看,什麼叫「義」?什麼叫「利」?朱子說:「義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朱子所說的「天理」,相當於孔子所說的「天道」,《禮記·樂記》中記載,孔子說:「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沒有私心的好惡,便是無私,便合乎天道、天理,我們總不能說我喜歡的就說是對的、不喜歡的就是錯的嗎?「天理之所宜」告訴我們的是,一個君子,不管是自己喜歡不喜歡,只要是符合道義的時候,符合仁義的事情,就要去做,而且要做到最好,不符合的,即使自己喜歡也不能做。什麼叫「君子」?什麼叫「小人」? 程子說:「君子之於義,猶小人之於利也。唯其深喻,是以篤好。」楊氏曰:「君子有捨生而取義者,以利言之,則人之所欲無甚於生,所惡無甚於死,孰有捨生而取義哉?其所喻者義而已,不知利之為利故也,小人反是。」由此可知,能不為利所動,能夠見利而先思義,便是君子;見利而忘義,拋棄人生原則,便是小人。那麼,請問,誰喜歡與這樣的小人一起做事交朋友呢?貶低這樣的小人,而提倡人們學習著去做個君子,不是要害人害社會,而正是要有益於人有益於社會。那麼,孔子是不是否定「利」呢?《易傳》中說「利者,義之和也。」只要我們能盡職盡責地按照自強不息的精神去做事了,那麼,利也就在其中了。

至於放在現實生活中,會不會吃苦.我覺得,這個不是重點.孔子講究:盡人事而聽天命.提倡不要過於看重事物的結果.不是因為於我有利才去做,於我不利我就不去做.


謝邀,雖然叫我回答這個很囧

首先,要明白這個話出自哪裡,以及上下文如何,這一點很影響你怎麼理解這句話。該句出自論語《里仁》篇,算是論語里比較語錄體的一篇,但經過漢儒的編輯,大致還算是有個中心思想的,那就是說明如何知「仁」。

這一段話是全篇中比較重要的一組圍繞「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這個命題展開的辨析中的一句。這一組東西的全文如下:

子曰 :「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

子曰 :「朝聞道,夕死可矣 。」

子曰 :「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

子曰 :「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子曰 :「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

子曰 :「放於利而行,多怨 。」

子曰 :「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

何?」

子曰 :「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子曰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曾子曰 :「唯 。」子出。

門人問曰 :「何謂也?」曾子曰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子曰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

子曰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

當然了,無論是漢儒還是孔子本人都不是邏輯學家,但上文仔細看,其實還是有一定的路徑可循的。這一段是講要通過觀其行而知其人,也就是所謂「過」,顯然,這裡面包含了各種人會有的行為,不是說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君子」,另一種人叫「小人」。即使在今天,一個人也不是一張臉譜,會有各種側面的行為。

因此,所謂「喻」,既有「教導」的意思,也有「知曉」的意思,我想今天完全以所謂「私慾」現於人,恐怕也是不可行的,同樣有各種社會「公論」和「公德」早已蘊含在你的各種行為里了,如果完全無視這些,既不可行,也不可能。如果硬要說,一個紅臉白牙把「利」放在明面上的人,恐怕吃的苦頭更多吧。

從這點說,孔子(或者編輯這一段的漢儒)其實是很現實主義的倫理學者,人要聽其言觀其行,而不是以誅心之論出發,什麼事情會吃苦頭,什麼事情應該做,這是要就事實而言的。簡而言之,人不是活在半空中,君子如此,小人亦然。因此孔子很明白,「吾道一以貫之」是很困難的,故而有「朝聞道」之感嘆,也因此有曾子所謂「忠恕」之說。


後來的孟子在一段著名的論證中這樣寫道: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這段論證,和孟子的師承曾參對孔子之道的「忠恕而已」的總結一樣,將「義」進行超越化和抽象化,客觀上為後世儒家的意識形態化鋪路。

孔子的「義」與「利」相對。首先,「利」,從刀,從禾。徐中舒《甲骨文字典》:「藝(種植)禾故得利」,故從禾;本義就是指利益。「喻」,開導從而使明了。「小人喻於利」,小人在利益中被開導而明了。

「利」由人的慾望而來,其本義就是來自人的食或物質的慾望而進行耕種。所以,孟子那段話,看似雄辯,其實是把「生」、「義」看成獨立於人的外在的東西,更深層次地看,是不明白人的所欲激發的本質上是「利」。人只注重自身的利益,而不顧及他人的利益,是「利而不義」。反之,如果從更高的層面看待「利益」,能既顧及自身的利益,更顧及他人的利益,這是更大的「利」,就是「義」。脫離了「利」的「義」,是個抽象的名詞,如同後世的「道德」,完全違背了孔子的現實精神。

君子造就需要「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就是將「自我之利」擴而大之的成為所有人的「利」,即「義」,是造就君子的「質」。

今天「小人」成了一個道德上指責他人的詞,但在孔子那裡,並沒有道德含義。小人,人自小之,是還沒有成就時的狀態。小人也有小人的追求,這個追求就是「利」。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對「利」的追求往往從自身的利益出發,然後擴展到身邊的人(家庭),再擴展到家鄉的人,以此類推。這個圈子可以依次擴大,也可以由於不同的興趣取向、經歷而形成不同的圈子,如此種種,都是小人之行。在各種不同的圈子中,糾葛於不同的利益,而被開導,才算是一個小人。

君子由小人而來。君子於各種利益之網遊刃有餘,超越了利益之網,而生髮出對全體人類的悲憫,是自我之善的擴大,就是「義」。君子由這樣的「義」開導而明了。

只看到「義」「利」的分別,君子、小人的分別,看不到二者是不二,是無法明了孔子、《論語》的真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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