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12：Why so serious?

Why so serious?

諾蘭的蝙蝠俠三部曲，我差不多都可以連劇情帶台詞倒背如流了。但是最深刻，拍得最好的第二部，我反倒是看得最少。不是因為它爛，恰恰相反，是因為它是三部曲里最好的一部。相比於第一部與第三部的蝙蝠對於人類的愛，去付出的救贖，第二部更加深刻地拷問了一個問題：秩序究竟意味著什麼？

「你有規律可尋，但是小丑沒有任何規律，所以你永遠不可能戰勝他。」

包括蝙蝠俠，也包括裡面的黑幫老大們，他們都是按照自己所在的世界的秩序活著的人，當不可控制的外力突然插入他們的系統，打破了他們的秩序的時候，所有人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世界是如此不堪一擊，甚至可以被完全毀滅。小丑問他們：「Why so serious?」

Why so serious？

這也是我在這段時間裡不斷拷問自己的一個問題。人為什麼要活在一個嚴肅的世界裡呢？為什麼絕大多數人所共同認定、所制定的秩序和評價體系就一定是正確的，為什麼需要用房車收入職稱等客觀世俗意義上的東西來評價一個人的價值何在？而甚至絕大多數人在現在所共同討論的所謂「有趣」也是依靠著貼標籤所決定的。而這本身似乎已經背離了提出「有趣」這個概念的初衷。如果仍舊按照世俗意義上的標準來定義有趣的話，那麼也並不需要有趣這個概念了。

尋求真正的自由意志而不是被別人所綁架左右，其實是最難的。尋求真我，判定自己真實的內心，那又是一件多麼困難但是愜意的事情？用一顆出世的心去入世，在參與到世俗活動的時候偽裝自己，而其實並不認同大部分人的群體行為，自己對自己的行為有一套評價體系，不依託於別人的肯定活著，內心裡的快樂足夠去滿足自己，那便夠了。

Why so serious?哲學從來不是讓人在嚴肅的世界裡越陷越深啊。我每天都在拷問自己的內心，究竟你要的是什麼？雖然直到現在，我仍舊沒有想清楚，但是我能感覺到，離我最終的答案越來越近了，甚至心裡漸漸感到忐忑和不安。對現在的我來講，出世與入世，不過只是一腳之隔而已。前進一步則入，後退一步則出。我有不只一次夢見過，我在塞外大漠自己一個人面對著滿天的黃沙，孤零零地站著，自己一個人面對一整個孤零零的世界。這是一種非常典型的抑鬱質，因為這輩子一個人孤單了太久，在世俗里打轉，在外人面前偽裝，在夜半無人的街道上一個人放聲歌唱——孤獨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質，而思想上的一次次的蛻變，更加讓我感覺到，人類的絕大部分世俗上的行為對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既然對我來說無意義，那麼為什麼我還要費力去追求呢？

你為什麼一定要與周圍的人趨同呢？為什麼一定要靠著別人的評價來滿足自己內心呢？難道快樂不足以自給自足嗎？為什麼一定要活得這麼嚴肅呢？我不斷地拷問自己，不斷地一次次對自己的內心進行鞭撻。我並不想像小丑一樣，用毫無規律的行為來踏入世俗世界，來攪亂其他人所生活的秩序，我會對周圍的人產生觀察，並尋找到他們所生活的規律何在。mocking them or what…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但這種隱匿的行為，正如同刺客信條里的隱匿技能一樣，遊走於世俗crowd之間，偶爾伸出手指，輕輕點一點他們，就會看到他們如陀螺一般氣急敗壞地轉起來，一種非常evil的惡趣味——對，是這樣的。這也算是一種我擁有的技能，很殘酷地拿別人來做社會學實驗，而並不在意對他們會產生什麼影響。

是不是很有點小丑的意思？但我沒有小丑那種想要去作惡的心態…不管是懶還是還有一點良知在，我始終都還是用不求回報的心去愛著這個世界，並想讓它變得更好。這種自我糾結的哲學如影隨形，在每一個降臨的夜幕和每一個晨露的清晨，伴隨著我所看過的所有文學以及神話——伴隨著一些中二的幻想和純粹理性的思維邏輯。一段剖白，和一段吟誦，在我追隨神秘主義的階段的時候，不斷地在我內心裡產生迴響。而到了現在，我又到了一種什麼階段呢——

如果再選擇一次，我還是選擇按照這條路來走。山風是我，瀚海是我，草木竹石也皆是我，我不在任何一處，卻又無處不在。天地萬物，皆在心中，卻又澄澈空無一物。

而我給自己寫過的墓志銘呢。

「埋在這裡的人，一生漂泊。從北至南，又由南回北。顛沛幾十載，不曾知老之將至。有過三五好友，把酒臨風。亦有紅顏知己，相伴一生。此身已是臭皮囊，塵歸塵，土歸土。

願這個世界的愛，與我同在。」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啊！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一如我最愛的古詩十九首第十三，年命如朝露，年命如朝露啊。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復來又明日。每天早上起床，在心上揮下的鞭子，那聲脆響，一直在回蕩。但我還是會一直義無反顧地揮下去。

我想認知我的真我。這是一條永遠沒有回頭的路，但我會一直走下去。

人這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