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二的半生
二年級。
我用攢下的早飯錢一本一本地從地攤上淘了大半套七龍珠,然後一遍一遍地看。看到那美剋星的劇情,為地球人要對抗弗利薩和貝吉塔兩波勢力而緊張,為小林悟飯險中求生而捏把汗,為層出不窮的敵人和招數而驚嘆,為精彩絕倫的劇情而痴迷。
怪我年紀太小,辭彙量不夠無法描述,只能對著小朋友大喊:這個好看!這個好看!
小朋友借走看了,幾天後我問:怎麼樣?喜歡誰?
小朋友說:宇板,宇板厲害!
我說:宇板是誰?!
小朋友說:孫宇板!他和天津板的名字我老分不清!
氣得我一個學期沒理他。
四年級。
從同學那借了一摞幽游白書,看得滿身起雞皮疙瘩,睡覺做噩夢夢見戶愚呂弟綳著肌肉走過來,嚇得我張牙舞爪。
和小朋友眉飛色舞地聊啊聊,他說仙水最厲害,我說放屁,戶愚呂兄最厲害,因為過100年都死了他也不死。然後我們吵得面紅耳赤。好在最後我們找到了共同點,都覺得藏馬和飛影是一對,藏馬是女的。
終於和解。
五年級。
灌籃高手熱播,全班的小朋友都去打籃球了。足球跑步和騎馬打仗甚至幽游白書的遊戲機都成了垃圾。每個小混混都覺得自己是櫻木花道,每個留頭髮蓋住額頭的小瘦子都認為自己是流川楓,每個胖子都琢磨著自己再不濟了好歹也是個赤木剛憲,還有不擅長運動的眼鏡和矮子,他們在角落想,沒事,我是宮城和木暮,也湊合。
然後,我和一個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小胖子爭論誰更像流川楓,一直吵到了太陽西下。
六年級。
我在海淀買黃盤買到了同級生,然後成為了小朋友們的核心。
初一。
從表哥那借來了EVA原聲盜版盤,第一次感受到了日語工業的震撼,哎喲,太有深度了,太激烈了,太黃色了,太來勁了。
我思考了兩節課的人性,然後哼哼地冷笑一聲,我感受到了,我身體里也有種力量在洶湧,我一定也能暴走。
然後,同桌看了國內引進的中文版,對我說,使者真厲害。
我怒吼:使徒!!
他說,凌波零漂亮。
我怒吼:凌波麗!!
他說你急什麼,你怎麼跟一號機器似的。
我暴走了,摔了他的筆袋,賠了20塊錢。
初二。
我帶來了GTO漫畫,全班人都開始在校服上寫名字。有個在後背和雙臂上寫滿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孩子被老師扒了衣服讓回去洗乾淨再回來上學。
我呵呵一笑,太天真了,你們這些老師果然太弱了,等我以後成為了GTD,再來教你怎麼做老師吧。
然後我也被拉到了辦公室。
初三。
不知誰帶來了棋魂漫畫,然後每天下課到處都擺滿了大大小小塑料的紙制的圍棋,然後還要有模有樣地把中指壓在食指上面出棋,但是成本太高了,圍棋學起來太累了,一節課都下不了半盤,沒辦法,大家只好改成了下五子棋。
在我的五子棋技術爐火純青時,鄰居家的弟弟指著我柜子上的棋魂漫畫說:我喜歡看這個。
我大喜:你也喜歡棋魂?
他搖頭,然後指指封面上的佐為:我喜歡這小娘們,長得多騷呀。
我把鄰居家小孩打哭了,被我爸罵了三個小時。
高一。
火影火遍了全國,每個人要是不會結幾個印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連下忍都不和他玩。
護額人手一個,綁在書包和胳膊腿頭髮上,手裏劍買過好幾個,都因為打架時候拿出來比劃被學校沒收了。
操場上,廁所里,課堂上,有個走火入魔的同學結印速度唰唰快,因為他把全部時間都用來練習。然後,他因為期中考試成績被請了家長。
坐在前面的女孩一直垂涎我書包上別的大大的木葉徽章,問我能不能借他戴。這是我跑了好多個動漫店才找到的稀有品,怎麼可能給她。可女孩流著口水,說就戴一節課,下課就還我。
我同意了。結果我忘了這是最後一節課,一下課她拔腿就跑,我死死抓住她,撕扯,爭執,我奪回了徽章,她指甲劈裂。
她流著眼淚跑開,我抱著木葉徽章小心擦拭。
高二高三。
周二看幸運星,周三看火影,周五看銀魂,還有亂七八糟的番天天都有。
功殼機動隊反覆看了幾遍,全金屬狂潮忍不住想看後邊就去讀了小說,給別人推薦草莓棉花糖,被嘲笑說那是女孩看的,我大怒,然後再也不借他作業抄了。雖然都是我抄他的。
再後來,我成熟了,我釋然了。
我不再為了一段漫畫情節和人據理力爭,也不再為了幾個字眼與人斤斤計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和情感,文化是那麼的多元和複雜。
我想,我不會再那個樣子了,我要用我的這些知識和愛好,去謀得一份更好的人生。
我為一個小城市的老闆策划了當地漫展,然後前所未有地聚集了一萬多人來參加。老闆欣喜若狂,副市長和市委書記請我吃飯。
老闆說:這是北京來的朋友!動漫搞得可好哩!
市委書記說:哦哦哦!年輕有為!一看就是就是個動漫高手!動漫高手!
我摔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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