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美國幼兒園「虐童」疑案

最近某程親子園虐待兒童事件刷屏，讓我們夫妻倆都氣憤不已，想起來就要討論幾句。說實話那個視頻，看了開頭，後面不想看了，難受，做了家長的人，真的受不了。

我們倆都不明白的是，視頻里的老師到底為什麼要虐待孩子？！他們究竟有什麼動機這麼做！損人不利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讓我們想起前幾年剛到美國定居的時候，親身經歷的疑似「虐待孩子」事件，當時情況是這樣的：

大寶Tony兩歲的時候去的幼兒園，叫做La Petite Academy。名字在法語里就是「小（孩）」的意思。學校在全美34個州有460家連鎖，教師一般都有多年工作經驗。當時在家附近幼兒園中做篩選的時候，覺得這家幼兒園硬體設施比較好，空間大，比較整潔。園長是印度的中老年女士，班主任是胖胖的白人女士，三十多歲。他們的素質看起來不錯，於是我們決定來這家上學。

沒想到剛上了3個星期，就出現了意外情況。一個周五的晚上，兩名穿米色制服的男警察敲開了我家的門。我心裡就咯噔一下。其中一位警官語調很輕但神情很嚴肅，告訴我有人舉報，幼兒園老師打了我的兒子。

當時我心裡就發涼，雖然平時覺得班裡的老師是個很耐心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學校沒有監控錄像，誰能保證老師沒有情緒失控拿孩子發泄的時候呢？

徵得我的同意後，兩位警官進屋給孩子驗傷。因為孩子還不會說話，問不出所以然，只能靠觀察。他們打開手電筒，查看嘴唇、牙齒，撥開頭髮看看頭皮，大家都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

我看看孩子，他的心情好像和平時沒什麼分別，在警察檢查的時候也乖乖的樣子。我想如果真的被打了，但是又不會表達，不會和大人說這件事，就很心疼他。

進一步詢問了一些情況後，警官說他們會提交案件報告，隨後會有探員（detective）和兒童問題社工聯絡我。整個過程我都表現的很鎮定，我語氣平緩的告訴警察，如果證明屬實，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警官說那是當然。然後兩人離開了。

另一方面，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作為家長，該是個什麼態度。是不是該很憤怒還是怎麼樣。因為初來乍到，把握不準應對此事的尺度。是應該大事化小，還是追究到底？是應該和幼兒園協商還是堅決走法律程序？如果走法律程序又是怎樣的過程？我們很想知道美國本土家長會是怎樣的態度。

於是在微信上直接諮詢了幾個比較早來美國定居的華人朋友。他們的建議如下。

看過他們的建議後，我稍稍有了些底。首先，孩子看起來並無大礙，就算被打過估計也不嚴重。以他的心智，應該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其次，警察調查結果還沒有定論。如果並無此事，當然最好。如果真有此事，那麼一定要追究幼兒園責任。

周末，我們和孩子照常去海邊玩耍，休息調整。周一暫時沒送孩子去幼兒園，在家看護他。

考慮之後，我給幼兒園園長打了個電話，問她對此事有什麼解釋，畢竟我想聽聽學校方面的說法。園長當然否認有打孩子的事情，她用帶著印度口音的英語向我保證這是一場誤會，說班主任是很好的人。還反問我：「你相信我們會打孩子嗎？」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的語氣是冷冰冰的，我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希望沒有這樣的事情。但是事實查清楚之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想。」

果然，上午時分，探員也按時打來電話來。名叫奧布萊恩的女探員照例詢問了一些情況，還說，在她看來，可能是一場誤會，因為舉報者是開車路過的人，可能並沒有看清楚。而這位老師任教14年了，一直記錄良好，沒有收到過虐待兒童的投訴。但奧布萊恩探員承若他當天會去幼兒園調查老師，如果沒有發現新的情況，案件就算了結了。

聽探員這麼說，我心裡寬慰不少。我們都覺得，當時老師頂多是不太耐煩，分開小朋友時動作稍稍粗魯了一些，導致兒子沒站穩而已。果然，事情發展正如探員所說，在調查之後，發現只是一場路人引起的誤會，打人情況並不存在，虐童事件就此結案。

後來送Tony回學校上學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對不起園長和老師，和她倆說很抱歉沒有信任你們，冤枉你們了。但好在兩個女士也都很好說話，尤其是班主任連連說沒什麼，家長擔心是正常的，我們都很愛Tony等等，這件事情就此畫上一個句號。

可以說「虐童疑案」有一個非常戲劇化的開頭，和一個不那麼戲劇化的結尾。這也真是我們所希望的結局。壞事找上門，必須奮起迎戰。但誰不想生活里多一些平淡，少一些drama？

此事也給我幾點啟發：

1美國人絕對是見義勇為的典範，甚至在我們看來是「多管閑事」。

還記得剛買那輛ML350那天下午，我們把車開到一個商業廣場去買車險。因為車後面的車牌缺少一個固定用的螺絲釘，所以車牌是歪的。正好廣場上有幾個執勤警察路過，就檢查了一下我的車牌，然後離開了。結果有路人看到，誤以為是警察損壞了我的車牌，特意報警，並在我的車窗上留了字條，提醒我一定要報警追查此事。

這次也是如此。我們本以為是某一位學生家長看到老師打人，出於對自己和其他孩子的擔憂後決定報警。沒想到只是一個開車路過的路人就這麼有正義感。當然也正是因為他距離遠，所以沒有看清楚當時的情況，導致了一系列事情。

但無論如何，美國人這種管閑事的精神，也是社會秩序得以保障的民間力量，是對司法力量的一個非常強有力的補充。他么寧可搞錯了，也絕不會見死不救，裝作沒有看見。

2此事大體上是誤會一場，但給生活中其他可能的意外提供了一次應對方案的預熱。沒事別惹事。有事情找上來，也不要擔心。冷靜應對，不必激動。不怕麻煩。相信司法會給一個比較公正合理的解決途徑。

3與人為善。

與人為善，相信人的本質是好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回頭再來說某程這件事，眼見為實，監控錄像那是半板上釘釘的事，可絕不是什麼一場誤會！若是發生在美國，這些涉事的老師，怕是逃不到緩刑到五年監禁的處罰！且有了犯罪紀錄，終生無法從事與幼兒相關的工作！親子園因知情不報，也會成連帶被告，會被索賠天文數據的民事賠償！

但在國內，虐童的犯罪成本還是太低，所以才使得這些無良的人有持無恐，屢教不改！好在從網上看到，中國2016年實行了新的法律，對虐待未成年人行為可以判處三年徒刑！過去沒有相關法律約束的這個地方，現在終於有法可依了！

希望司法部門別讓我們家長失望，把那些作惡的人繩之以法。而且別只是處罰直接責任人，也要把相關負責人，從失職的政府監管部門（教育部、婦聯）、到親子園老闆、到某程的責任人，全都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