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UCLA食堂是一種什麼體驗?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嗎?
作為UCLA的學生,我們都見過。
那是我們結束了一天的學習,轉而備戰食堂申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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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一位在UCLA上完了本科,又讀了八年PhD還沒畢業的學長說,在遙遠的過去,食堂是不需要申請的。
那時,UCLA的伙食剛被評為全國第一,校園還沒被慕名來用餐的學生擠得人滿為患。學生們能用熊卡刷進任何一間食堂用餐。學長時常在吃膩了Feast的蝦餃和De Neve的烤羊排後,跑去Cafe 1919刷一盒蔬菜沙拉換換口味,就這麼隨便打發掉一餐。
可惜好景不長,慕名而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在學長大一那年,UCLA收到了超過10萬份申請,高居世界第一。並且,這個數字年復一年地以幾何級數增長著。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考進UCLA的學生,自然都是沖著蝦餃和烤羊排而不是蔬菜沙拉來的。於是,Feast門前的隊越排越長,先是從山上排到了JWC,然後又從JWC排到了MS Building……而許多沒那麼誘人的食堂則變得空無一人。
終於,當隊排到了Murphy Hall樓下時,Gene Block看著窗外貫穿校園的長隊,痛下決心改革食堂配給制度。從此,學生必須要提前進行食堂申請,然後由食堂對用餐者進行選拔,擇優錄取,學生接下來的四年內只能到錄取的食堂內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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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食堂的供求不均得到了解決,但也衍生出了食堂間日益分明的鄙視鏈。
像Feast、De Neve這樣菜式豐富、出品一流的大型食堂,自然是大家爭奪的對象。因為門前又長又蠢、讓人站得腳疼的隊,它們被大家尊稱為「長蠢疼」食堂。長蠢疼的學生穿著印有「Feast」或是「De Neve」字樣的T恤,即便是走在街頭,都會受到路人的澤澤稱讚。
包括Rendezvous、Cafe 1919在內的一些規模較小的食堂,因為大小無法與長蠢疼相比,便另闢蹊徑,專註單一菜系,提供小而精的用餐體驗。這一類食堂被稱作LAC(Little takeAway Cafeteria),雖然其食物可口,但由於知名度不敵長蠢疼,常常被人當作野雞食堂。
而絕大多數人的歸宿,則是以B-Plate、Covel為首的出品一般、擁擠不堪的大型食堂。這類食堂時常宣稱自己食物難吃是出於對健康的追求,並東施效顰地自詡「健康長蠢疼」。殊不知這樣片語就如同「理智川普粉」、「公立常春藤」一樣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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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申請,是每一個UCLA新生的頭等大事,尤其是對深受「一飯定終生」、「民以食為天」、「吃飯改變命運」等傳統文化影響的中國學生而言。於是,在這個夏天,我和絕大多數的大一新生一樣,提前兩個月來到學校備戰食堂申請。
初到乍來的我,自以為作為無所不吃的廣東人,便能輕易斬獲長蠢疼食堂的offer。我將Feast的標誌設成電腦的壁紙激勵自己,白天努力學習食物知識,晚上備戰考試申請,馬不停蹄地朝著夢想日夜兼程。
然而,隨著對用餐形勢了解的加深,我盲目的自信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在我的競爭對手中,有考取AP Food Science 5分的學霸,有斬獲IEO(International Eating Olympiad)金牌的大神,還有手持米其林餐廳主廚推薦信的大佬。有的在如此強大的對手面前,我僅僅是吃過幾個福建人的貧乏履歷顯得微不足道。
除了對手實力的強大,錄取制度的不公更是令人絕望。為了保證食堂的diversity,食堂會刻意控制各個種族用餐者的比例。例如,最受亞洲學生追捧的Feast食堂,對亞裔申請者的FSAT(Food Science Assessment Test)分數要求便高達2500分,而相比之下競爭沒那麼激烈的穆斯林申請者(因為Feast並不清真)則只需要250分。此外,食堂還會破格錄取各種少數群體(LGBT、殘疾等)的用餐者以彰顯政治正確。理論上,任何形式的minorities都會在申請過程中得到照顧;然而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privileged majority,我永遠處於遊戲的困難模式。
絕望的心情,往往出現在練習FSAT吃到反胃也無法分辨Pasilla和Poblano辣椒時,又或是寫「Why Feast」文書絞盡腦汁也無法將口腹之慾升華為家國情懷時。我時常不切實際地幻想,如果我是一個出身烹飪世家的FtM雙性戀美洲土著人(或是其中任意一項),憑藉我的實力大概早已被Feast錄取,而不用為了考試和文書苦苦掙扎。抱著這樣的幻想,我一次次昏睡在餐桌前,卻又被第二天凌晨的鬧鐘驚醒,拋棄幻想再次投入艱苦的奮鬥中。
最終,在經歷了無數次的胃潰瘍、胃穿孔、急性腸炎和味覺失靈後,我考取了差強人意的FSAT成績,寫出了勉強邏輯自洽的文書。當按下Dining Application(DA)系統上的提交按鈕時,我的心情混亂而絕望。我自知前往Feast用餐的希望渺茫,但又因為往年的冷門錄取案例而心存一絲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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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比壓抑的過程閃現出一絲希望的曙光,是我接到Feast面試通知的時候。
雖然這封郵件措辭生硬、漫不經心、不帶任何商量的餘地,但它於我卻如暗夜中星星之火,再度點燃了我的鬥志。我日夜揣摩可能被問及的知識和對答的策略,一遍遍地操練用餐的各種繁文縟節,用量角器修正手握刀叉的角度,像對待教皇加冕典禮一樣精心設計著這次面試。
功夫不負有心人,面試進展十分順利,原本漫不經心的面試官也對我優雅的用餐舉止和淵博的食物學知識讚嘆不已。與面試官告別後,我感覺自己離Feast是那麼的近,近得彷彿觸手可及。
然而事實證明,那是我一生中離Feast最近的一次。
收到拒信的那天早上,我從凌晨5點就開始變得坐立不安,用顫慄的手指一遍遍地點擊F5,期待著、恐懼著那個自己為之奮鬥已久的結果。
查詢系統的界面總是不近人情,將一切在載入完的那一刻冷不防地吐出來。
那一刻,一種令人窒息的悲哀從心臟瀰漫至全身。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怨天尤人,只是任憑淚水將那些令人肝腸寸斷的字眼模糊。曾經日夜幻想的喜極而泣、奔走相告,還有那誘人的蝦餃、辣鮭魚、炒米飯,都永遠離我而去了。
我如一具行屍走肉,懷著麻木的心情瀏覽著其他食堂的拒信和Offers,最終停留在了B-plate的網站上,那個曾經令我不齒、受我嘲諷的地方,找到了頁面底部的Accept Offer,輕輕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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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正坐在B-plate昏暗的燈光中,面對一盤健康得令人髮指的莧菜炒野生大米,回憶這段五味雜陳的往事。吃了幾個月食堂後,昔日的那種愛憎分明已漸漸淡化。我發現,B-plate的有機食品原來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難以下咽,反倒有一種獨特的清新;我也聽進了Feast的同學說,那裡的蝦餃皮很厚,和廣東茶樓的蝦餃簡直不能比。
原來食堂間的差距並非天壤之別,而我們曾經為之狂熱而奮不顧身的食堂申請,現在看來竟如同一場遊戲。我們如同追求遊戲中虛擬的得分和獎勵一般,追求著各種人為創造的標籤和過度神聖化的頭銜,並像遊戲玩家追求段位那樣,將自己僅有的一點脆弱的優越感建立在他人的相對失敗之上。
然而,入戲太深的我們,卻忘記了自己申請食堂的初衷,只不過是為了能填飽肚子。看到這裡,你大概以為我要像所有被迫知足常樂的失敗者那樣,開始諸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之流的的自我麻痹了。然而我想說的是:
「我還是想吃Feast的蝦餃,好他媽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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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始發於WCU(美國野雞大學)微信公眾號,絕大部分內容為虛構成分
B-plate其實很受歡迎,尤其是昨天的烤鮭魚和海鮮湯部分圖片來源: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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