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古墓里的軍事大發現!中國擁有騎兵竟然比斯基泰人還早?
我國歷史進入殷商時期後,無論是甲骨文還是實際發掘中的馬匹數量都大大增加了,這也是為何學界一度認為是殷商時期,中原才開始從外來文明中引來戰馬,來武裝自己。不過一般人都認為那些馬匹都是用來牽引戰車的。其實在甲骨文中,出現過許多諸如「貞肇馬左右中人三百」、「馬其先,王兌從」、「三十馬允其執羌」的語句,許多學者推測這是商代的騎兵。可一度有學者認為,所謂的「馬」其實還是戰車,所謂的「馬左右中人三百」是指一百輛戰車上的三百名甲士,以此來反對商代騎兵論。
▲殷墟遺址
但是,如果仔細研究甲骨文,就會發現商代的戰車馬有其專用名詞,要麼以「車馬」為單位出現,如「小臣葉車馬」;要麼就是和車一樣以「丙」的數量單位出現,如「馬五十丙」和「車二丙」,並不會隨隨便便的用一個「馬」來指代。更關鍵的證據是,所謂的戰車用馬「車馬」和疑似的騎兵用馬在甲骨文卜辭中同時出現,又有所區別。在《甲骨文合集》中,一些卜辭出現過「王狩......車馬......在車......?馬亦有企」這種「車馬」和「?馬」或者「人馬」明顯區分的例子,說明所謂的商代「馬」直接指代一輛戰車的觀點,並不能在卜辭中得到論證。
而在殷墟發掘工程中,發現的一座人馬合葬墓,則徹底終結了這個爭論。墓里埋有一人一馬一犬,隨葬武器工具有供武士使用的戈、短刀、弓箭,供駕馭馬匹的馬銜(即俗稱的馬嚼子)、弓形器和策馬用的青銅馬策以及裝飾馬頭的各種飾物,並沒有任何的戰車痕迹或者車輛配件,考古學者認為這可能就是一位商代騎馬武士的墓葬。
▲殷墟出土人馬合葬墓,出土武器和馬具,缺乏車器
在發掘了這座「騎兵墓」後,考古工作者陸續發現商代的很多隻葬馬不葬車的殉葬坑中,馬匹陪葬了御馬器,在殷墟西區、後岡、郭家莊等多處墓葬中也發現陪葬武器與馬具,而缺乏車器的墓主,部分墓主還有豐厚的隨葬青銅禮器,證明這些「騎兵」的社會地位並不低。同時,通過分析商代的御馬器,就可以發現其可以用來「騎馬」,而非單純的用來駕馭拉車的馬匹。
一般而言,駕馭戰車用馬的馬策,只需要在策柄頂端加上一個稱之為「錣」的尖刺,用來刺扎馬匹來使之快速前行,即許慎所說的「錣, 馬策端有利鋒, 所以刺不前也」。對比東西方出土的戰車用馬策,其形制大致一樣,但是商代的騎馬軍人墓的馬策形制卻大不相同。
▲秦始皇陵銅車馬所出馬策
商代的馬策上均有一個向外斜伸的倒鉤,使其除了前刺之外還有側擊的功能,這種設計對於駕車來說過於多餘,而假如是騎兵揮舞鞭策來抽打馬屁股,則正好合適,這也從一個側面來印證了商代騎馬術的廣泛存在。
▲商代馬策的倒鉤設計
看完了商代騎兵的相關考古文物,我們再從甲骨文的文獻中探尋一下商代騎兵的地位與功效。公元前11-13世紀,各文明古國的考古文物中都出現了騎兵的雛形,如邁錫尼的騎手雕塑,又比如古埃及壁畫上,被法老拉美西斯二世打得屁滾尿流的敘利亞騎手。在這一時代,騎兵或者騎馬技術在世界範圍內看上去十分原始,數量也極其稀少,對於商代騎兵的地位,一部分人也傾向於認為只是小股的偵察兵或者武裝警察性質,偶爾以三十騎的小編製執行一些捕捉祭祀用的外族俘虜的任務,並不參與真正的戰爭。以至於在《古代近東的車輛與騎乘》(《Wheeled Vehicles and Ridden Animals in the Ancient Near East》)一書中,作者指出西方在公元前1000年之前,並沒有任何勢力在戰場上積極使用甚至投入騎兵的相關記載。
▲邁錫尼遺址出土騎馬雕塑
那麼商代騎兵真的和他們的西方同行一樣原始?
首先,商代的騎兵編製並不小,「貞肇馬左右中人三百」的甲骨文文獻證明,至少在商代武丁時期曾經出動過,在商王統一號令下以三個騎兵百人隊為基礎編製的作戰部隊,這一編製就已經達到了數百年後的新亞述王國開國騎兵總數的三分之一。假如僅僅作為偵查兵來使用,這個編製未免太大了一點。
其次,商代騎兵活躍於戰場的各個階段。在戰役開始前,「馬其先」,騎兵隊作為開路先驅進行偵查;戰鬥爆發後,「來告方大出,伐我師,唯馬小臣(執行作戰行動)」,即當敵人前來大舉進攻侵擾商軍時,騎兵部隊要肩負一定的戰鬥任務;甚至在戰鬥的白熱化狀態下,要「共馬乎伐(滅)」。甲骨文上這一段的「伐」,寫作一個人倒持斧鉞作欲劈砍狀,於省吾、王宇信等甲骨文專家認為,這是戰鬥進入短兵相接階段的象徵。那麼意味著商代騎兵可能直接參与了戰場上最血腥最激烈的作戰階段——近身肉搏戰。在戰鬥勝利後,騎兵部隊還要擔任追擊任務,「貞唯馬亞乎執」、「三十馬允其幸羌」,即是商軍用騎兵追擊潰逃之敵,捕捉俘虜的寫照。
商代騎兵不僅投入戰爭,還廣泛參與商王朝的各項其他軍事活動。商代用騎兵守衛巡邏邊境,「貞令馬衛於北」「貞令馬衛,亡蓋」,騎兵隊的長官「多馬亞」有時還奉王命進行巡視,「氏多馬亞省在南」。
▲阿拉米人騎兵
在巡邏之外,商代騎兵也投入圍獵,一如後世各類游牧民族軍團的軍事演習。在圍獵中,騎兵們「多馬逐鹿」驅趕野獸,或縱馬射獵野獸,「其射豕,唯多馬」、「其令馬亞射麋」、「唯多馬乎射,擒」。這一早於趙武靈王胡服騎射700-800年的文獻記載,證明了早在商代中原騎兵就能縱馬騎射。田獵的軍事演習性質,也給商代騎兵的實戰戰術畫卷補上了最後一塊拼圖——在戰場上,商代騎兵能夠遠距離騎射,用弓箭殺傷敵人,也能抽戈執刀,進行激烈的近身搏殺。單看武器裝備,商代騎兵已經不亞於後世持鶴嘴斧和弓箭作戰的輕裝斯基泰騎兵,同時超越了與商代同期或者稍晚出現的敘利亞阿拉米人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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