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白貓成長的必然性和合理性——寫在小魔禁第九卷之後

不知覺間，小魔禁已經出到了第九卷。隨著劇情的不斷展開，前幾卷埋下的伏筆也開始回收，隨著各方勢力的行動，圍繞著禁忌教典的衝突愈加激烈，本書也迎來了第一個小高潮。

在這一卷有很多看點，正如作者在後記中提到的，每個角色都有著內在的變化：在第八卷留學事件中破繭成蝶的莉艾爾，這一卷中心智的成長顯而易見；在第七卷一度痛苦而又留戀短暫幸福的露米婭，這一卷心境的變化也讓人為之心疼；在第六卷向格倫敞開心扉的瑟莉卡，這一卷也不再是事件中的醬油，而成為了格倫可靠的後盾......至於各個配角也給了我們和之前大相庭徑的印象：對正義偏執到乃至瘋狂的賈提斯這一卷展示了他亦正亦邪的可愛之處；而剝開對格倫傲慢與偏見的外殼的伊芙，其內心的黑暗也讓人又恨又憐......然而，這一卷中，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莫過於白貓的爆發性成長了。

關於白貓在最新一卷的脫胎換骨，我是一點不驚訝的。打個比方來說，白貓就是網遊里壓等級存經驗的高階玩家，在需要的時候把之前刷副本打BOSS積累的經驗一口氣用完達成爆發升級的效果——需要說明的是：在網遊中這並不屬於開掛。

這樣寫並不是作者寫崩了，而是羊太郎本人有意為之。有兩個證據可以證明，首先，從小魔禁整體的質量來看，小魔禁有著完備而邏輯性強的世界觀設定（我沒有黑魔禁），而且成功地將諸多伏筆以較清晰的脈絡完整而不雜亂地鋪陳展開（我沒有黑落第），同時對不同角色的語言描寫和性格刻畫也達到了比較優秀的水平（我沒有黑劍舞）。我們很難相信一個有著較強的邏輯性同時劇情展開和任務描寫都在業界上層水平的作者會犯把人物設定和戰力系統寫崩的錯誤。其次，作者對幾個關鍵女角的定位是清晰的，而白貓這一卷的爆發也是符合作者對她的定位的。而這，也是今天我要重點論述的。以下內容包含第九卷的劇透，沒看第九卷的慎入。

羊太郎在第五卷的後記是這樣寫的：

小白貓——希絲緹娜總算是作為主角大展身手了！至今為止都被大家揶揄為『女主角（笑）』，『存在意義不明』，『廢柴女主角』，『搞笑女主角』以及『沒人要的』的可憐的她總算是活躍了一把。

哎呀~總算是能寫到這地方了。我也是鬆了一口氣。 她從這一卷開始，才真正擔負起了我作為作者賦予她的『任務』。

實際上希絲緹娜，露米婭，莉艾爾三位女孩，在與格倫的關係上有各自的特點。 露米婭是『獻身』。她比誰都要理解格倫，能堅定地站在格倫身邊，支持他。所以格倫也會反過來保護她，支持她。 莉艾爾是『依存』。心智還不成熟的她會粘著格倫，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並漸漸變得成熟。格倫則是幫助她走向成熟的人。

那希絲緹娜又如何呢？她與格倫的關係到底如何解釋呢？ 我拼盡全力地在第五卷中給出了一小部分答案。畢竟寫作水平有限，但願各位讀者能體會得到吧。

以上是我們進一步理解格倫和白貓關係的基礎。

首先，作者對露米亞的定位「獻身」，對莉艾爾的定位是「依存」，這是顯而易見的，而作者沒有提到的另一個關鍵女角——瑟莉卡，雖然作者沒有明確的說明，但是，根據作者對「獻身」和「依存」的定義，並結合相關劇情來看，我們發現：格倫比誰都要理解瑟莉卡，能堅定地站在瑟莉卡身邊，支持她（第六卷），所以瑟莉卡也會反過來保護他，支持他（第一卷）；心智還不成熟的瑟莉卡會粘著格倫，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並漸漸變得成熟，格倫則是幫助瑟莉卡走向成熟的人（短篇集第一卷）。也就是說，格倫獻身瑟莉卡，而瑟莉卡依存格倫。

建立在瑟莉卡和格倫關係的基礎上，我們可以推理得出，不論是露米亞，還是莉艾爾，她們都不能消除格倫內心的黑暗，都不能拯救格倫——因為瑟莉卡也沒能夠做到這些，露米亞和莉艾爾作為瑟莉卡的下位替換更是無法做到。因為不論是露米亞的獻身，還是莉艾爾的依存，對於格倫來說，都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格倫從始至終都相信這兩個人。

這裡我們不禁要問，格倫內心的黑暗是什麼？首先，直接導致格倫消沉的事件，無疑是瑟拉的死亡。而瑟拉的死亡給格倫是影響是以下三點：

一.對沒有守護好瑟拉的自己的失望，在宮廷魔術團後期生涯，格倫的想法是，就算不能成為正義的魔法使，也一定要守護好瑟拉，然而親眼目睹瑟拉的死亡而無為能力的事實，無疑給格倫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二.對沾滿鮮血的魔術的失望，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格倫在第一卷時和白貓的爭論，在宮廷魔術團無數次雙手沾滿鮮血的過程中，格倫也清醒地認識到了魔術的陰暗面，而支撐格倫從那段沾滿鮮血的艱辛道路上前行的正是瑟拉，所以瑟拉的死亡也意味著格倫的心靈支柱的崩塌。

三.對成為正義的魔法使這一夢想的失望，格倫自幼就一直懷有一個夢想——成為正義的魔法使，儘管天賦不足，儘管努力得不到認同，但是格倫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夢想走了下來，而就在他對自己的正義產生懷疑的時候，也是瑟拉肯定了他的夢想。所以瑟拉的死亡，也帶走了格倫對夢想的最後的眷戀。

所以將格倫對不能守護重要之人自己的失望，對沾滿鮮血的魔術的失望，以及對成為正義的魔法使這一夢想的失望中拯救出來的，不會是別人，就是白貓。換而言之，白貓的定位，就是「拯救」。事實上，這一點在第五卷體現的十分充分——因為白貓和瑟拉很像，所以格倫才給她白貓的外號警示自己守護好她（1）；而白貓對雙手沾滿鮮血的格倫的認同，也讓格倫如釋重負（2）；而白貓對天空城夢想的不懈堅持，也喚醒了已經對夢想幻滅的格倫（3）。

（1）事到如今還說這種話。 這不是自己打從一開始就隱約察覺到的事嗎。 不僅面龐和塞拉相似，那如初雪般美麗的白髮，毫無瑕疵的白皙肌膚。雖然外在的性格和口吻不像，但內在……都是一本正經，愛多管閑事，愛教訓人——簡直是一模一樣。 想要盡全力實現自己夢想的這一點……也一樣。 但是，至今為止格倫都沒有主動地把塞拉和希絲緹娜聯繫在一起。就算希絲緹娜與塞拉相似，他也裝作自己完全沒發現。 因為，自己曾經沒能守護住的塞拉……是自己罪惡的象徵。 之所以頑固地把希絲緹娜稱為『白貓』——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逗她玩——說不定是無意中想要提醒自己注意這傢伙不是『白犬（塞拉）』而是『白貓（希絲緹娜）』。

（2）「但我……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僅僅會讓人感到害怕的人。現在可怕的你，以及之前不正經的你……都是真正的你。將這一切要素融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

「…………」

「所以，不管是哪邊的你都不應該被否定……並不是說你有這稍微恐怖一點的一面，你就沒有資格和我們在一起了！因為，平常的你……至今為止都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是我們無可替代的人！」

「…………」

「我認同你。雖然之前因為從沒見過你這一面，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我會認同你，認同有這一面的你。所以……」

希絲緹娜的肩膀激動地顫抖了……

「拜託了……！回來吧，老師……！討厭……！我討厭這樣……！我不想就這樣分別……我不想再也見不到你……！再教我更多的東西吧……！一直呆在我們身邊吧……！老師……！」

「白，貓……」

格倫獃獃地面對著抽著肩膀嗚咽起來的自己的學生。

不知不覺中……感覺身心如釋重負。兇狠的表情也緩和下來。

（3）「……因為，你很像啊」 無奈，格倫有些尷尬地撓著頭說。

「咦？」

「像那個肯定了成為『正義的魔法使』這一夢想的女孩子……塞拉。老是愛瞎操心，喜歡教訓人，總感覺有些靠不住……一心一意想要實現夢想……這些你都太像她了」

「…………」

被說『像』某人的希絲緹娜不禁露出困惑的神色，然後沒再說話。

「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在幹些什麼……」 格倫也困擾地看向天空。 「或許是早已對夢想幻滅了的我，對拚命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的你抱有某種期待吧，所以才不能容忍否定了你的夢想的雷奧斯……或許是想要把你作為在實現夢想的半路上去世的塞拉的替代，守護與塞拉相似的你的夢想……並把這當作某種對塞拉的贖罪……事到如今我也說不清了」

而這一點，在第九卷體現的就更加充分了。如果在第五卷的時候，格倫還需要不斷提醒自己白貓並不是白犬的替代品，那麼在第九卷，格倫對賈提斯的挑釁的強烈反應無疑說明，白貓已經在格倫心中佔據了無可替代的地位。（4）而在格倫即將失去理智的時候，也是白貓讓他冷靜了下來。（5）如果還有讀者記得伊芙在第七卷的最後對格倫「為何堅持正義的魔法使的夢想」的疑問（需要注意的是：（3）中自陳已經對夢想幻滅的格倫，在第七卷中由伊芙之口說出了格倫又重新想要做回正義的魔法使），那麼在這一卷我們已經可以找到答案了。白貓成為了不同於瑟莉卡，不同於露米亞和莉艾爾，也不同於瑟拉的，格倫的心靈支柱。而瑟莉卡，露米婭和莉艾爾無法解開的——瑟拉的死給格倫的詛咒，也將由白貓來拯救格倫。事實上，由於伊芙的神助攻，白貓也第一次開始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意，以此為分水嶺，白貓股將增增日上——不過白貓上位，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至少直到目前為止，格倫還沒有把她視為戀愛對象呢。

（4）「……哈哈哈，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你就這麼看中意她嗎？對你來說，她終究只是塞拉的代替品吧？」

「賈提斯」

格倫與以往不同的——冷徹而異常的聲音讓賈提斯陷入沉默。

「你敢再說下去的話……我就不管費吉托什麼死活了……我會現在，在此地解決你……」

（5）格倫被希絲緹娜握住右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抓緊了軍屬時代的愛槍。

「我所熟悉的老師不是這樣的。想要戰鬥的話……請像往常那樣為了拯救別人而戰鬥……露米婭和阿爾弗涅亞教授遭遇這種事，老師恐怕難以保持平靜……這我很清楚……但就算是這樣……！」

希絲緹娜懇切的表情——讓格倫的記憶復甦——

——不行，格倫君。你不能這樣。

——格倫君的夢想並不是這個吧？

——沒事，不要慌。

——不管是誰，都有被感情沖昏頭腦的時候。

——如果你將要踏上不歸路……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

總而言之，白貓在這一卷的爆發，是符合作者給她的定位的。而作者在第九卷的後記是這樣寫的：

隨著故事發展，經歷了各種事的登場人物們也漸漸發生了變化。不管是好是壞，他們都在變化。沒有不會變化的人。或許各位讀者也會對登場人物產生『啊，這個角色好像和以前不同了』的感覺。不過，這都是那些角色在故事中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有所想，有所感之後才發生的——『角色內在的變化』。

事實上，正如開頭所說的，有著內在變化的角色不只是白貓，這一卷中，露米婭，莉艾爾，瑟莉卡甚至伊芙，還有路人團體的老師和學生們……在這一卷都有著巨大的變化。然而從第一卷貫穿始終的，無疑是白貓的成長，從第一卷面臨失身精神接近崩潰和目睹格倫戰鬥的驚恐，到第二卷目睹露米婭捲入事件卻無能為力，再到三四兩卷面對莉艾爾的怯懦和面對格倫處於生死邊緣的迷茫。所以在第五卷，她才會在賈提斯的威脅下選擇妥協，才會在目睹格倫戰鬥的時候感到驚恐並拒絕了格倫，前四卷中白貓的軟弱和無力完全暴露的同時，她也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對失去格倫的恐懼，然後——白貓為了拯救格倫成長了起來。隨著天文台事件找到魔人的弱點，社交舞會及時發現敵對勢力的存在，留學事件碾壓大小姐組合，雖然白貓的性格的怯懦依然沒有改變，但是即使膽怯依然勇敢面對，和之前只會哭哭啼啼無為能力的大小姐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以第五卷為分界線，第五卷之前白貓一直只是瑟瑟發抖的觀眾，而第五卷之後她已經成為了登堂入室的主人公。事實上，正是因為白貓的懦弱，也正是因為白貓的恐懼，才促使白貓選擇堅強，才促使著她不斷成長至今。作者在對白貓的描寫上傾盡心力，意圖讓讀者意識到白貓的「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的歷程，只從文中隻言片語的描寫就認為白貓的成長過於慢熱無疑是不負責任的。就如同我開頭所說的：在刷了大量副本打了幾個BOSS後，白貓積累的經驗在第九卷的爆發性成長其實並不突兀。如今白貓已經真正站上了舞台，已經可以成為格倫堅實的依靠。我不由想，這部小說叫白貓養成記，也不會有任何違和。

但是真的只是白貓養成嗎.....

我不由想到有人抱怨說，小魔禁主線太慢了，直到第九卷，我們仍未知道那本禁忌教典的名字，我不那麼覺得。在我看來，禁忌教典也好，天空城之謎也好，生者復甦計劃也好，每一條線都和主線息息相關，卻也沒有某一條線路不可獲缺，而這三條主線的共性，我覺得用成長兩個字足以概括。三條線分別對應露米婭，白貓，莉艾爾的成長，在各個少女不斷奮鬥的成長旅程之中，事件的結果，主線劇情何去何從已經不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見證著她們成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