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故事

一天之計在於晨,早上起床來一份熱騰騰的早餐最美好了。父母只培養了我兩個受益終生的好習慣,一個是早晚刷牙,另一個就是必須吃早餐。

雞蛋和牛奶

所有家長都知道,小孩子在長身體的時候需要大量蛋白質,補充蛋白質最好的東西就是雞蛋和牛奶,進食雞蛋和牛奶最適當的時間是早上。

從幼兒園到小學,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我的早餐非常固定。白煮蛋和牛奶。

我最討厭吃的東西有兩樣,白煮蛋和牛奶。

跟朋友說起我很討厭吃雞蛋,他們不理解,說雞蛋又好做又好吃我怎麼可能不愛吃。我也以為可能是自己口味特殊。直到上大學我自己煮了一次雞蛋,才知道蛋黃本該是金黃金黃的。

尼妹……你們吃過蛋黃與蛋白完全剝離,蛋黃還有層青灰色外皮的白煮蛋么!!!

好乾!好噎啊!!!

咚咚捶桌子,你們還罵我挑食!?!挑食?!!!!

至於牛奶,我很早以前喝的是一家著名民族企業生產的牛奶,後來這家公司死得很慘。蒙牛和伊利也喝過,總的來說不愛那股味道,喝著喝著犯噁心。海河是本地牌子,喝得最多,只能說比較適應。奶味的糖果或者點心都能接受,就是純牛奶不行。

牛奶富含蛋白質和鈣質,可以中和毒性,聽說做灌腸用的就是牛奶和雞蛋。同理,一般剛吃完葯不應該馬上喝牛奶,會把藥性都中和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我為啥會知道這個捏?

有天姥姥給我喝中藥,喝完噁心的不行,心疼我的姥姥趕緊端來滿滿一碗熱牛奶,讓我壓一壓。

何止是壓一壓,牛奶加中藥,起了某種劇烈的化學反應。看過往可樂里加曼妥思糖的視頻沒有?我就是那個可口可樂瓶子。

麵包

早餐光攝入蛋白質肯定是不行的,還要加糖類,比如饅頭麵包啥的。當時我家門口有個大爺每天早上推個小車買麵包,我爹就每天早上去買,當天買當天吃才是最新鮮的。

有時我也跟著去,大爺就問我要甜的鹹的?我一律答甜的。

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甜麵包的外包裝,黃色的帶紅白藍條紋,按現在的標準屬於三無產品了。但是真好吃,特別香,奶味很濃郁,就算是三無肯定也是正經好人家做的。

這樣的日子不長久,大爺不知從何時不來了,換上了攤煎餅果子的大娘。

除了這一款無名麵包,還有一種叫「小球麵包」的麵包。一袋裝四個,一個有人拳頭那麼大,前一陣搜某寶還有,但只有上海的一家店還在生產,不知道一不一樣。這個也是奶味濃郁,甜甜的。

再後來小球麵包也沒有了,我開始吃一種咖啡小蛋糕,小賣部賣的,香甜可口,但經常斷貨。之後還試過巧克力夾心麵包,叫什麼「高爾高」的。再然後,基本上就沒遇上啥好吃的麵包了。

煎餅果子

既然說到煎餅果子那就多說幾句。作為天津的代表性小吃,煎餅果子名揚海外,愛城市中心都開了一家,自己不敢去吃。

正宗煎餅果子不加蔥以外的其他蔬菜,可以加腐乳,加鹹菜,能吃辣的加辣油,豆面薄餅裹上炸成黃褐色的薄脆,都是大爺大媽推著小車賣的,少有店面。榮譽感強的天津人會說,花盆裡長不出莊稼,是平民小吃就沒有出入高檔飯店的道理。

關於它的爭論知乎上有很多,可以自行查閱。

我是很同意一些觀點的,比如那些裝盤裝得很漂亮,仔仔細細切割露出內部給你欣賞的煎餅果子不叫煎餅果子。

過去大冬天,我爸領我去小區門口排隊。

「來套兩套煎餅果子,一套加薄脆,一套不加。少來點蔥。」

阿姨麻溜拎起一勺稀豆麵糊糊,往圓形的鐵板上一倒。看著就那麼一小勺,她拿小刮子一抹一轉,竟是好大一張。後來我出國吃可麗餅,差不多的做法,但就是沒有阿姨刮出來的薄,說跟紙一樣也不過分。那時心想,這人真會省料。其實是技術活啊,你能保證刮出那麼薄一張,還能完完整整么?就順時針逆時針兩下,不許添筆,你多颳了花時間,餅一下就糊了。

不特別說加幾個蛋的話,阿姨就默認一個蛋,我看她從小布包里摸出來,小小的雞蛋。當時家家戶戶為了省錢和衛生,經常是端著盆碗自備雞蛋,出來排隊。哆哆嗦嗦手籠在袖子里,飯盆抱在懷裡,等得不耐煩了跺跺腳。鐵板遇上濕麵糊,「茲拉茲啦——」,白氣騰空,直升到頭頂的樹梢上,那雪還未化。

郭德綱相聲有一回講煎餅果子,說到硃砂我就笑個不停。把攤煎餅果子講成書法,把辣子油說成硃砂,也虧他想得出。不過看行家攤煎餅果子,就是藝術般的享受。

酸奶

時光荏苒,我上了初中。老爹終於明白了「乳糖不耐受」是先天的,而且空腹喝牛奶原本就刺激腸胃。我開始喝酸奶。

酸奶有一點不好,需要冷藏保存。常溫不是不可以,容易壞。如果冷藏,早上起來從冰箱拿出來就喝會很涼。

我覺得沒什麼,但有一種涼是你爹覺得涼。他怕我喝了拉肚子,執意要暖一暖才給我喝。他用手心暖是來不及的,於是他看了看我家的微波爐……

酸奶啊,我們喝的是乳酸菌、益生菌,微波一分鐘的酸奶乃們喝過嗎?沒喝過?哦,試試吧。

腦海中循環播放,益生菌們全軍覆滅的慘狀。

油條豆腐腦

傳統早餐肯定不止煎餅果子,我家后街也賣油條豆腐腦小米粥豆漿啥的,因為后街比小區門口遠,所以經常懶得跑去買。

我和我爹比較常喝小米粥或豆漿,我媽卻獨愛豆腐腦。她口味重,哪怕早餐也要吃有滋味的東西。選票2比1,很明顯,我爹選擇買豆腐腦。如果我一定不願意(很少),他再買份小米粥。

天津只有咸豆腐腦,鹵子是紅褐色的,有一點點雞蛋、碎香菇,還有些作為調味料的東西我至今不知道是什麼。

豆腐腦跟油條一樣,不能放,最好一早上吃完,放過了點誰都提不起精神吃。油條剛炸出來又脆又香,放涼了就軟了韌了。姥爺還健在的時候,我看他吃早餐。他會把油條撕碎了,泡在豆漿里吃,慢慢的。直覺上感覺這種吃法應該挺常見,但我不會這樣吃,我喜歡每樣食物都分開來,單獨品嘗,這樣味道才不會混。我就盯著他不聲不響地吃完一碗。小時候跟姥爺的關係一向如此,我看著他,我們不說話。也因此,我總拿不準姥爺對我的想法。後來上高中,姥爺中風幾次,誰都不認識了,卻還認得我。

穀物早餐(cereal)

第一次接觸穀物早餐時,國內還沒有賣的。姥姥去加國看大姨順便帶回來一包,說那邊孩子都吃這個,一起帶回來的還有芝士條。芝士條我只吃了一口就受不了,覺得酸酸的味道很怪。接觸新鮮事物需要時間,尤其是那些與日常飲食相去甚遠的食物,第一感官通常不太友好。

至於穀物早餐,圓圈圈像小餅乾,我吃了一顆也不想吃了,太甜,還有點咸。餅乾沒有這麼難吃的。

姥姥有辦法讓我吃下去,告訴我這玩意要配著牛奶吃。一放進熱牛奶里,我就急著撈,怕它泡時間太久軟掉。等撈乾凈了再喝牛奶,牛奶就變甜味了。吃著吃著,那一大包就慢慢癟了下去。後來,國內有了類似產品,最早期的我記得叫「果然多」,做成水果樣子,還五顏六色的,這個我接受起來就容易多了,反而比姥姥帶回來的那種好吃。

炸糕

炸糕嚴格來說不算早餐,因為太油太膩很少有人早上吃。后街沒改建以前有賣的,只有豆沙餡一種,偏偏我最討厭吃豆沙餡,但冒著熱氣酥酥脆脆的糯米外皮又很香。所以我總是把皮吃掉,餡留下。

改建後,很多熟悉的店面都沒了。再吃到炸糕已經是大學以後回家,專門去食品街景區才有。晾在外面一坨一坨跟鐵餅似的,冰冷冷咬下去,一股地溝油味。

燒餅夾裡脊

這個也是,不光早上賣,學校門口中午也有。我記得這個是因為一次在幼兒園吃到,不知道是什麼,但肉是粉紅色的還甜甜的很好吃,就記了很多年。終於有一回讓我看見有個小攤在賣,為了找回「記憶中的味道」,迫使老爹停下自行車,奔過去買。

吃完以後,我舔著手指。老爹問我好吃么,我說還行,但是是鹹的,跟上回不一樣。他說那人指甲又長又黑你還真吃得下。

……啊?

稀飯/粥

南方和北方都習慣稱「粥」,但我記得我小時候一直叫「稀飯」的。當初就只有大米粥、小米粥、玉米碴子粥,後來等肯德基引進了,才認識皮蛋瘦肉粥、海鮮粥等花樣粥品。

最愛喝的其實是姥姥以前總愛熬的苞米糊糊。製作方法簡單到不敢相信,就是燒水時加一小把玉米面,筷子攪一攪,等水開就盛出,一碗加三勺糖。白糖的甜味揉著玉米原本的香氣升到天花板,幾乎有麥片的乳香。煮得稠些,就用勺子撇著上層的吃,跟吃布丁一樣,還金黃金黃的。

綠豆稀飯加的糖更多了,姥姥說綠豆吃糖,也就是往綠豆里加多少糖都不顯。夏天吃冰鎮的,稍稍凍過,湯水開始結出小冰粒,混入白糖,舀一勺冒著寒氣的稀飯入口,瞬間清涼一夏,五臟六腑都打個激靈!吃完睡午覺,那嘴裡的甘涼還不散呢~

天津小站稻是比較出名的,家裡常買。去糧店時喜歡偷偷把手伸進各種穀物里,沒有比糧食更讓人感覺親近的了。除了米站,偶爾還會有周邊農村的人挑了擔子來賣,現在應該不可能了,天津遠郊都變小區了。有一次,老爹從一個長得很黑的農民那兒買了兩斤米,那個米到現在都有印象。蒸出來的飯油光光的,每一粒都飽滿得快要漲破肚皮,只有極好的大米才能有這種效果。我跟爹一致決定,剩下的米全煮粥了。好米彈牙,咬上去像咬在肉上,每次咀嚼都像破開一個個小罐子,香味爭先恐後奔涌而出。「銀瓶乍破水漿迸」,這句詩好像挺合適的。

後來出國上學,跟著一個南方的同學吃早茶吃到了艇仔粥。粥好吃,但更驚訝於她對食物的熱情和誇張讚美。她跟我講「忌廉湯」我不懂,「士多啤梨」我也不懂。後來好不容易搞懂了,我說嗨,你整這詞兒幹啥,直接說奶油湯和草莓不就得了。她鄙夷地撇撇嘴,才不要,聽起來好奇怪。

留學生有很多壓抑和寂寞,也許連一點點熟悉的辭彙都帶著某種溫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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