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能擋子彈嗎?傳奇的凱利黨告訴你答案

盔甲能不能擋得住子彈,這是一個歷久彌新的話題。兩者競爭發展各領風騷,時而互佔上風。在歐洲,早期火槍的問世促使盔甲工匠挖空心思增加防禦手段,既出現了採用打出瓦楞線條來跳彈的馬克西米連式板甲,也問世了減少保護面積,增加重點防護區域厚度的四分之三甲.優良的盔甲在交與客戶之前會先挨上一發子彈,來檢驗它們的質量,留在盔甲上的彈痕就是品質的保證。所以當重裝騎兵們開始使用起簧輪槍互相射擊時,他們發現需要在貼近同類頭盔的距離上才能對其有所殺傷。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館藏19世紀盔甲

在「盾」的防護提升後,「矛」也隨之增加了它的威力,槍的口徑被加大,西班牙人了製造出了使用支架支撐的重型火繩槍來洞穿盔甲的防護,從而一舉打破了盔甲的防護優勢。十七世紀時,由於戰爭規模的擴大,盔甲越發粗製濫造,在與槍彈的這場競爭中盔甲終於落了下風。越來越多的士兵脫去了沉重的鎧甲,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指出的那樣,「市民的槍的子彈打破了武士的盔甲。貴族的統治與穿著護身甲的貴族騎士隊一起同歸於盡了。」

▲閃閃發光的騎兵胸甲,美觀與使用兼顧,到了拿破崙時代,歐陸主要國家就只有少數騎兵以及工兵仍然保留著盔甲。子彈戰勝了盔甲已是勢不可擋。

不過,差不多就在偉大導師做出如上宣稱的同時,在地球另一端的澳大利亞,一夥兒悍匪穿上他們其丑無比,卻又博人眼球的土盔甲,卓有成效地擋住了追捕他們的警察所射出的子彈。這些穿著板甲的悍匪,干出一條大新聞,從而名垂澳大利亞歷史,成為該國家喻戶曉的大人物。這伙團體的名字就叫凱利黨。

▲現代人裝扮的凱里黨,霸氣四溢無以言表

在歷史短暫的澳大利亞,凱利黨作為國家形象標籤與艾爾斯巨岩、大堡礁、悉尼歌劇院、袋鼠、考拉、妮可·基德曼還有雅思一樣知名。他們被譽為是澳大利亞的羅賓漢,凱利黨的形象甚至都被運用於2000年悉尼奧運會的開幕儀式上。這群綠林大盜究竟有何行為,以至在澳大利亞受到如此高的禮遇,而且他們的土盔甲又是如何發揮作用的。這一切都必須從他們的頭目奈德·凱利說起。

▲悉尼奧運會上的凱利黨形象

1855年6月,愛德華·奈德·凱利出生於墨爾本北方的貝弗里奇,具體日期不詳。當時的澳大利亞是英國人的流放罪犯之地,他的父親約翰·「雷德」·凱利就是因為偷竊了兩隻豬而被流放到了那裡,爾後又因為偷牛而鋃鐺入獄。不光是當父親的如此不堪,凱利一家也好不到哪去。在警察看來,凱利整個家族都是些搗蛋鬼以及罪犯。奈德·凱利在14歲時由於偷竊一名華人的錢財而被拘捕,雖然最後因為證據不足而無罪釋放,但也從此開始了他的犯罪生涯。諸如搶劫、鬥毆、人身攻擊、恐嚇的壞事他都干過,所以凱利也沒少因此吃官司入獄坐牢。當時光是這點小罪,凱利還僅僅只能算是臭名遠揚的惡棍,遠不會具備日後的鼎鼎大名。不過這一切很快就要隨著一位醉酒警官的上門調查而轉變了。

▲凱利家鄉的塑像

和其他歷史上或是傳說中的江洋大盜一樣,凱利黨沒少犯下傳奇性的搶劫大案,不過與舍伍德好漢相比,他們倒也沒有干過太多劫富濟貧之事。不過他們曾在搶劫銀行後,與時俱進地焚燒了當地人欠銀行的抵押契據,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一些民眾對他們抱有好感。凱利黨的成功自然就是警方的失敗,最令警方丟臉的是,有一次凱利黨闖入警局,將兩名警員鎖入牢內,自己則換上警服,堂而皇之地招搖過市,讓鐵匠給自己的馬匹換上新的馬蹄鐵並將賬單寄往省警察隊。奈德·凱利在他口述的一份足有56頁,8300字的自白長信中,將警方輕蔑地描述為:「……那些外表醜陋、脖子肥大、頭如袋熊、大腹便便、腿如鵲鳥、臀窄腳開的愛爾蘭地方長官或英格蘭地主的龜兒子。」

▲15歲時的奈德·凱利相片,不知道當時有沒有哪位相面先生能看得出他日後將會出落成一名綠林好漢。

凱利黨的囂張氣焰無疑令澳大利亞的警察們對他們恨之入骨,然而又束手無策,於是只得懸以重賞。賞金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內,便從1878年10月31日的500鎊上升到8000鎊。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巨款,富商、銀行家、實業家的年收入差不多也就10000英鎊。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凱利黨成員之一的喬·拜恩的一個好友顯然是受不了金錢的誘惑,毅然決然地充當了警方的線人。可儘管他有四名警察保護,但是仍躲不過凱利黨的手心。叛徒雖然遭到了處決,凱利黨卻被隨後趕來的警察包圍在一家酒店內,於是他們拿出來自己的秘密武器,在1880年6月27日迎來了他們傳奇的最後一戰。

▲被凱利黨謀殺的三位警官的照片,對於受害者家屬來說凱利黨就是伙暴徒兇手

凱利幫的秘密武器就是這四件他們在距離此刻數月之前,用耕犁板做成的板甲。這些板甲外形奇醜無比,其創意居然是得自於比奇沃思華人在威爾士親王(不是現任的那個)生日慶典巡遊中穿戴的中國古代鎧甲戲服!出於保密考慮,四個人的盔甲都是按一個樣式分別找人打造。這些盔甲其重無比,凱利的那套重達41.4千克(91英磅),約為其自身體重的一半。不消說,穿脫這樣沉重的盔甲都需要花時間練習,還需用一匹馬來馱運攜帶,並且會嚴重影響武器的使用,事實上穿戴後他們無法做到瞄準射擊。為了彌補穿戴盔甲後對武器使用的不利影響,奈德·凱利一夥都使用了西部片里常見的溫徹斯特連發短管步槍。

▲1879年2月15日的一份對凱利黨懸賞8000英鎊的通緝令

凱利黨的裝備無疑是起到效果了。根據試驗,他們的盔甲能在十步之內抵擋得了馬提尼—亨利步槍的子彈。也無怪乎,警方在對旅店持續七小時的射擊,打出約1萬5千發子彈,仍然不能將凱利黨制服。被逼無奈的警方不得不打算調炮過來將旅店摧毀,但由於所需時間太長來不及趕到,所以只好改為縱火。

▲四件盔甲,左起分別屬於奈德·凱利、史蒂夫·哈特、喬·拜恩和丹·凱利

由於火勢兇猛,戰鬥翌日的黎明時分,奈德·凱利穿戴著盔甲從酒店中出來,邁步走向警方並朝他們開槍。警方所射的子彈打到盔甲後都被彈開,但是沒有被盔甲保護的腿部就成了凱利的阿喀琉斯之踵。奈德·凱利多處受傷被捕;喬·拜恩因被流彈切斷其股動脈,失血過多而死在酒店前廳。丹·凱利與史蒂夫·哈特很可能是自殺了,因為在酒店後房發現他們的屍體並排躺著,頭下還枕著毛毯,而身旁有他們脫下的盔甲。

▲凱利本人還裝備了一把繳獲的來的1849年柯爾特左輪手槍。現存於維多利亞州警察博物館

被捕後的奈德·凱利先是被送往墨爾本監獄關押治療,在8月接受審訊,於11月11日光棍節這天被處以絞刑,留下了一句「人生就是如此」的遺言。他死後埋於亂葬崗,又因監獄重建而被起墳改葬丟失了頭顱。到2013年時,凱利的遺骸才被交還與他的家族,並安葬於一處無標記的墓地,身後之事算是有了最後的著落。

▲在旅店發現的丹·凱利與史蒂夫·哈特的盔甲照片,收藏於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

相比於主人飄零的屍首,凱利黨一夥的盔甲倒是得到了妥善的保存,奈德·凱利的裝備收藏於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丹·凱利與史蒂夫·哈特的盔甲靜靜地保存在維多利亞州警察博物館的玻璃櫃內供遊人參觀;喬·拜恩的那套現在則由其後代保存著,在2004經過檢驗發現其材料原為優質的熱軋碳鋼,確實類似於耕犁板的材質,並且發現含有錳元素。盔甲於600至700°C的溫度製造,其冷加工的錘痕表明是由一個生手製作的。

▲從左至右依次是丹·凱利、史蒂夫·哈特、奈德·凱利的鎧甲

▲《澳大利亞新聞畫報》上的素描,《奈德·凱利的最後一戰》,從畫中可以看到,鎧甲不但能防彈,還使穿戴者看上去更為高大強壯,給敵方造成心理打擊。

按說像凱利黨這樣的一夥馬賊其行不軌於正義,理應遭受廣大澳洲人民的唾棄,尤其是奈德·凱利本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老子反動兒混蛋的典型。但是無論是他身前還是死後,都被視為澳大利亞的傳奇:政府擔心當地民眾不同意判他有罪,而將庭審移往墨爾本;有超過6萬人集體向政府請願請求開恩赦免。死後光是以他為題材的電影就達11部之多。凱利黨在澳大利亞的如此高人氣原因何在?

▲作為澳洲傳奇,凱利黨的故事在澳大利亞相當有市場,關於他的書籍、歌曲、電影、電視以及其他流行文化作品更是層出不窮。圖為1906年上映的世界上第一部故事長片《凱利黨的故事》海報。

▲2003年,希斯·萊傑主演的《凱利黨》中的扮相(右)和凱利本人受刑前的照片(左)。

除了澳大利亞本身的歷史貧乏、奈德·凱利的江湖業績確實頗為引人入勝之外,也許還應歸功於當時澳大利亞的整體社會環境,很多澳大利亞家庭都是由那些因為貧困犯了小罪而被流放的犯人組成,社會上民風粗野,這一點就連在幼年時成長於澳大利亞的,未來的阿拉曼子爵、英帝國的元帥蒙哥馬利身上也能見到一二。民眾對凱利黨的遭遇感同身受,為他們以武犯禁的行為叫好稱快。

▲奈德·凱利的盔甲被繳獲後繪製的插圖,上面寫的重量是97磅。

而且作為一個自然意義上的人,奈德·凱利也並非從小就是個壞胚子,他在9歲時曾救下一位落水溺水男童,而獲得一條綠絲綢腰帶,這條腰帶一直伴隨著他,在他的最後一戰中浸染了自己的血跡。

▲奈德·凱利的綠腰帶

在旅店發現的丹·凱利與史蒂夫·哈特的盔甲照片,收藏於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奈德·凱利和凱利黨上演了一版澳大利亞的逼上梁山的故事,故事的悲劇性加上奇特的盔甲共同造就了他們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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