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詩詩的小故事：記「一件小事兒」

文章約2800字，內容為校園短篇故事。

作者： @唯詩詩

複課那年，我來到了市裡升學率第三的學校；那年我藝考成績不錯，準備利用這最後三個月，把文化課突擊一下。

新班級的老師據說都很嚴厲，在剛來到這個班級時，就有同學悄悄對我說：

「兄弟，來這班虧了，咱班主任是全校最傻逼的老師。」

我心說嚇唬誰，從小到大，咱一直是最刺頭的學生，並在最爛的學校念書，見過的垃圾老師也算不計其數了，這邊兒的老師再變態還能多變態？

然而在一個月後，我領教到了老師的厲害：

那天上早自習，教語文的老師在講台盯著我們背書，我當時肚子疼，很是難受，正準備向老師報告去廁所，班主任出現了，她站在門口大吼道：

「吳姍姍！裝模作樣看什麼書！滾出來！」

那個叫吳姍姍的女生低頭走了出去；在教室外，班主任劈頭蓋臉的罵吳姍姍，罵的特別響，幾乎蓋過屋裡早讀的聲音。

聽到門口的聲音如此可怕，我決定過一會兒再去廁所，畢竟老師正在氣頭上，和她撞個正著不好。

大約七八分鐘後，叫罵聲停止了，我向語文老師說去趟廁所，老師說「去吧，快去快回」。

走出教室門，看見剛被訓斥完的吳姍姍靠牆站著，她披頭散髮，但並沒有哭。

我問她：「你怎麼了，老師為什麼罵你？」

吳姍姍說：「我剛剛上課傳紙條，被她看見了。」

「至於嗎？罵那麼響。」

「原先的時候我被她逮著過！她記著我呢。對了你幹什麼去？」

「廁所；我肚子疼。」

說完，我便快跑去上廁所。

進入隔間，我蹲在便坑上一瀉千里，可越泄越疼，疼的我滿頭大汗。

我捂著肚子蹲了好一陣，腿都蹲麻了，於是擦了下屁股站了一會兒，腿不麻了然後再蹲著。其實我的排便已經結束了，就是單純的肚子疼，總覺得還得再排一陣子。

蹲了不下10分鐘後，感覺肚子好些了，我站了起來，結果眼前突然一陣黑暗，然後感覺有些暈，虧我平時身體一直不錯，沒有讓自己摔倒，但走出廁所後發現站不穩，於是扶牆站著。

很難受，真的很難受，全身沒有力氣，肚子的疼痛愈演愈烈，便意也也愈演愈烈，隨後我又回廁所拉了一通。

這次拉的都是水，我記得很清楚，而且拉完後，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見眼前飄了很多小星星，耳朵也不停的響；毫無疑問，我的身體出了大問題，如果再難受的話，恐怕得去醫院。

走出廁所的我往教室趕，走廊空氣很冷，每個教室都坐滿學生，大家都在背書；果然這才是高考的氛圍，和自己去年備考的學校完全不同，來到這樣的學校複課還是很幸運的，畢竟自己在學生時代一直很「浪」，如果能在這幾個月把欠下的課的補回來，還是很賺的。

回到教室門口，吳姍姍還在罰站，看到我走過來，她緊張地說：「剛才班主任找你呢！」

「找唄，都知道我上廁所去了。」我不在乎的說。

而這時，班主任走出了教室，看了我倆一眼說：

「過來。」

於是我和吳姍姍跟著她走，進了辦公室。

「誰讓你跟過來的，滾出去！」

進辦公室，班主任第一句話是對吳姍姍說的；於是吳姍姍趕緊出去。當時我因為腹瀉所以頭還很暈，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你還有個學生樣子嗎？老師上著課就敢隨隨便便出去，你當學校是你家啊！」班主任毫無徵兆的沖我一陣罵，我很詫異，回答道：

「我上廁所去了，和老師打報告了。」

「哦，你覺得你還有道理了啊？你跟我講道理！去那麼久是去上廁所嗎？幾點了你知道嗎？」班主任氣勢不減，一副打小三兒般的神態。

「在廁所呆那麼久是因為我拉肚子，我身體很難受才呆那麼久的！」我解釋道。

「你很難受？你難受的時候想過其他同學嗎？你一趟廁所，出門進門，兩聲響！同學們一分鐘的學習時間都被耽誤了，要是每個同學都浪費一分鐘，那課還上不上了！」

「要是每個同學都拉肚子，課確實不用上了。」我從小到大，面對老師的這種詭辯好多回了，但這一次，我選擇順著班主任的話說，畢竟我不想把事鬧大。

「什麼玩意！你是什麼學生啊！有這麼跟老師說話的嗎？你還說你難受，難道所有人都得圍著你轉嗎？老師說你還敢還嘴，你就這麼當學生的？你在家父母沒教育過你尊重人嗎？做人起碼的尊重都不懂，像什麼樣子！」然而在班主任看來，我剛剛的言論是在出言諷刺她，於是她接著罵我，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對人起碼的尊重，你應該先學一學！」我最後實在沒忍住，還是回了一嘴。

我的回嘴讓班主任大吃一驚，而旁邊的男老師跳起來，像是要打我般喊道：

「你是什麼玩意啊！我教那麼多年課，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說完他沖了過來。

而我也迎上去，我不怕和他打，只要他敢打我一下，我立馬和他在這裡開打，雖然我這會兒身體很虛，但只要打架，我敢肯定他打不過我。

果然，男老師嚇了一跳，向後閃了一下。

「哦！還敢打老師了！」班主任見狀尖叫道，整個辦公室老師聽到後都站起來了。

「抓住他，給他送派出所去！」

「先抓住送校長那邊吧！」

老師們你一言我一語把我抓起來，然後推著我往校長辦公室送，這突如其來的圍攻讓我很懵逼，明明對方要來打我，結果先給我定上罪了；而且這回我其實準備服軟的，只不過老師罵的太狠了，才讓我沒忍住還了一句，我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一路上我沒有任何掙扎，一來是身體不舒服，沒力氣；二來我有些害怕。

進了校長辦公室，只有一個女的在裡面，校長不在，於是老師們把我圍住批鬥了一番：

「還想打老師，現在的學生怎麼這樣了？」

「教了那麼多年學生，沒見過這樣的！」

「都是家裡慣壞的畜生！欠教育，欠收拾！」

老師們沖著我批判個不停，過足了嘴癮！真該死，我來新學校這一個月，一點事兒都沒惹，就為了今年把大學考上，結果該躲不過的還是躲不過。

我心裡越想越難受，我覺得很噁心，很憋屈。

從頭到尾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只是想得到理應得到的尊重，就被一群自以為是的老師如此誣陷和羞辱，而接下來的情況就是：我被勸退學，或者等校長來了我服軟認錯，或許我父母也要來和我一起認錯，最後懇求老師們原諒我。

我真的不想給家裡添麻煩，記得當時我姥爺剛死5天，母親的心情非常糟糕，每天以淚洗面，要是再知道我被開除，肯定心裡更難受。

我覺得自己完了，努力了一年，每天努力畫畫，努力背書，卻因為這群畜生一般的人民教師全完了！如果被開除的話，還有兩個月時間高考的我，再到哪裡去補課學習呢？如果這次高考再失敗了，我是要再複課，還是去找工作？

我不想屈服於他們，我選擇為尊嚴和未來再爭取一把：

於是我假裝暈倒了！

我毫無預兆的倒下，倒下後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咳嗽。

「哎呀呀怎麼了這是！」

「這怎麼昏過去了！」

「快請醫生吧，打120吧！」

「別，校長一會兒看見事兒就大了，送醫務室吧！」

于是之前準備送我去派出所的老師們，又七手八腳把我抬到了醫務室。

我被插上了吸氧機，被一群老師不停噓寒問暖，但我沒有回應，因為我心裡在冷笑，一來我笑這幫畜生在道德和智力上都遜我一籌，二來我笑我終於不必讓父母陪我捨棄尊嚴，去巴結這幫衣冠禽獸。

一小時後，我父母來了，老師解釋說在和我談話時，我一頭摔在地上，然後是她把我送到醫務室。

我父親說「唯詩詩身體其實不錯的，最近壓力大而已，」然後還說「謝謝老師」。

老師也說：「別謝我，一件小事兒。」

回到家後，我接著在床上躺著，整個人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渾身一點都動不了，腦子卻有那麼點意識，我只記得耳鳴不停的嗡嗡著，還有老師那句「一件小事兒」，不停的在腦海中迴響。

兩天後的下午，我回到學校，吳姍姍還在罰站，我問你怎麼又站在這兒了，她說之前的事兒還沒翻篇呢，老師不許她回班上課，只允許在門口站著。

我：「班主任應該沒有這個權力，這種體罰太過分了吧！」

吳姍姍：「別說了，我給她道歉5回了，沒用。」

我：「那你就這麼站著？」

吳姍姍：「不然怎麼辦？我要是不服軟，怕是書都不讓我念了。」

對於這樣的懲罰，吳姍姍雖然不滿，卻也沒有任何反抗。所以可憐的吳姍姍，其實也不那麼可憐，知道何時低頭的她，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許多不公，雖然我這次靠智慧保住了一次尊嚴，但在這大清國，我能每次都保證不被如此羞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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