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經濟學又一無限金手指被發現，劉備用直百無限循環剝削人民財富

前幾天，一位吳迷莫名其妙地跑到我這個回答里，然後才知道又在貼吧撕什麼直百。

最近看琅琊論壇的這帖子，我產生一個疑問，劉備當初發行直百貨幣是否就是為了掠奪平民百姓的財產？ - 知乎

後來在貼吧看到這位吳迷的言論，不禁樂了，什麼直百無限循環下去，什麼直百的幣值穩定，所以蜀漢依靠直百這個剝削工具，像滾雪球一樣地在剝削人民的財富。

求教，為什麼說直百五毒是劉巴剝削蜀地人民的產物？【三國吧】_百度貼吧

關鍵詞：無限循環，滾雪球。

說【直百】能夠剝削掠奪，這還能夠理解，但說直百能夠無限剝削掠奪就是笑話了，當直百是賺錢永動機嗎？

（注1）三國志董卓傳：更鑄為小錢，大五分，無文章，肉好無輪郭，不磨鑢。於是貨輕而物貴，谷一斛至數十萬。自是後錢貨不行。

比如董卓【更鑄為小錢】，造成【貨輕而物貴】，【谷一斛至數十萬】的物價飛漲，結果【錢貨不行】，也就是貨幣不再流通了（注1）。董卓玩【小錢】的後果顯而易見，貨幣沒有用了，民間自然退回以物易物的狀態。

玩虛值貨幣來進行經濟掠奪，都是短期內撈一筆，像董卓那樣執政不到4年，流通範圍局限於司隸、雍涼附近，就造成民間退回以物易物的狀態。換句話說，劉備發行【直百】，在短時間內掠奪，撈一筆，還能實現和說的通。

但長年累月的數十年發行【直百】，蜀漢經濟居然沒有崩潰，這就屬於神跡了。即使蜀漢政府強行發行【直百】，民間也會拋棄，退回以物易物狀態。董卓玩數年【小錢】，便玩到貨幣不再流通，而劉備何德何能發行【直百】來無限循環，像滾雪球一樣地在剝削人民的財富？

想像一下，蜀漢政府不斷發行【直百】，無限循環，滾雪球一樣剝削人民財富，但人民既不破產也不退回以物易物的階段，還繼續不斷使用【直百】，這是多麼偉大的人民啊！莫非蜀漢有老大哥在背後看著監視人民用【直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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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一下，劉備為什麼發行直百：

（注2）零陵先賢傳：初攻劉璋，備與士眾約：若事定，府庫百物，孤無預焉。及拔成都，士眾皆舍干戈，赴諸藏競取寶物。軍用不足，備甚憂之。巴曰：易耳，但當鑄直百錢，平諸物賈，令吏為官巿。備從之，數月之間，府庫充實。

關於蜀漢【直百】貨幣，其實就《零陵先賢傳》里的史料（注2）。這段劉巴勸說劉備發行直百的史料，除了關鍵詞【直百錢】外，主要反映了3點：

• 劉備發行直百的目的：【軍用不足】。
• 劉備發行直百的措施：【平諸物賈，令吏為官巿】。
• 劉備發行直百的效果：【數月之間，府庫充實】。

先看劉備發行直百的目的和效果這兩點，其中涉及2個關鍵名詞：【軍用】和【府庫】。先看【府庫】的意思：

（注3）禮記曲禮下：在府言府，在庫言庫。

（注4）鄭玄的註解是：府謂寳藏貨賄之處也；庫謂車馬兵甲之處也。

【府】是存放值錢的物品，【庫】是存放兵器鎧甲輜重的地方。也就是說【府庫】就是值錢的寶物和兵器鎧甲輜重的地方（注3）（注4）。那麼【軍用】是什麼東西也不言而喻了，就是指兵器鎧甲輜重，所謂【軍用不足，備甚憂之】，就是說劉備擔心兵器鎧甲輜重【不足】。

【軍用不足】即是兵器鎧甲輜重【不足】，這範圍包括：刀劍、弓弩、鎧甲、輜重、糧草、建造工具和材料等等。製造這些看上去違禁的兵器鎧甲輜重，必須要有從原材料到成品的一套完整生產線，在民間只能是豪強才能擁有，看看崔寔的專門描述豪強階層是怎麼寫的：

（注5）四民月令：八月，筮擇月節後良日，祠歲時常所奉尊神......得涼燥，可上角弓弩，繕治，檠正，縛徽弦，遂以習射......九月，治場圃，塗囷倉，修竇窖。繕五兵，習戰射，以備寒凍窮厄之寇。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無論是兵器對砍，還是砍在鎧甲或者人身上，都會損耗的，因此戰爭常年需要備足刀劍鎧甲。現實中不會存在一把刀用一輩子，一件鎧甲穿三代，也只有豪強才能經得起這種損耗（注5），而普通農民除了獵戶會製造弓箭外，基本上只會造農具了！

解決完劉備發行直百的目的和效果，再來看劉備發行直百的措施：【平諸物賈，令吏為官巿】。【平諸物賈】很容易理解，即平穩物價；而【令吏為官巿】以官員設立官市，就有趣了，這幾乎人為限制了交易對象。看兩段史料：

（注6）三國志楊俊傳：俊雖並論文帝、臨菑才分所長，不適有所據當，然稱臨菑猶美，文帝常以恨之。黃初三年，車駕至宛，以巿不豐樂，發怒收俊。

（注7）後漢書趙岐傳：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時安丘孫嵩年二十餘，游市見岐，察非常人，停車呼與共載。岐懼失色，嵩乃下帷，令騎屏行人。

所謂的市是標誌著商貿彙集，楊俊曾經被曹丕以【巿不豐樂】而治罪（注6）。而趙岐逃難時乃【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注7），因此【巿】是一個區域的繁華地方，三教九流都可以存在。對於普通農民來說，是一個類似於趕集，和交換物品的場所。

普通農民忙於農事，即使往【巿】趕集，也會就近趕集。而【令吏為官巿】就複雜了，到底在特定區域，比如成都設立【官巿】，還是覆蓋到全部領土，每個區域都有【官巿】。這就不知道了。也就是說【官巿】的交易對象是否包括普通農民。

這段《零陵先賢傳》簡而言之就是：成都府庫本應存放值錢寶物和兵器鎧甲的軍用物資，而士兵搶完值錢寶物後，劉備發現這府庫居然軍用物資不足，於是劉巴建議設立官市，發行直百貨幣，向豪強收購兵器鎧甲的軍用物資，因此府庫只幾個月後就滿了。

顯然，只有豪強大戶的穀倉才能積蓄大量的餘糧；只有豪強大戶才能率先使用到直百這種貨幣；只有豪強大戶才能迅速到劉備指定的官市交易；只有豪強才有兵器鎧甲等大量軍用物資的現貨。

而劉備發行直百的目的除為彌補【軍用不足】外，另一個目的估計是：直百就類似於現代社會的國家債券，蜀漢政府以直百來換取豪強的軍用物資，以豪強認同直百的方式，增加直百的信用度，藉此讓蜀地豪強大戶在經濟上與劉備政權捆綁在一起。

毫無疑問，劉備發行直百的目的，首先是為了彌補【軍用不足】，至於之後是否用直百來剝削百姓，則要需要更多的資料來證明。

• 發行【直百】的流通量-----------------------------------------------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的流通階層--------------------------------------------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的流通地域範圍-------------------------------------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有多長時間--------------------------------------------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有沒有完全代替五銖-------------------------------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是否防範民間偽造----------------------------------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是稱重交易還是面值交易------------------------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如何流入普通農民手中----------------------------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後來的減重貶值有多大----------------------------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 發行【直百】引起多少物價漲幅----------------------------------缺乏史料記載，考古發現不足。

以上變數情況都缺乏史料記載和考古發現，只能依靠常識和邏輯進行分析。一般正常情況下，以貨幣減重的方式，的確會產生經濟掠奪，但落後和產出不高的小農經濟生產力，會導致【直百】流通量不高；落後的物流和信息傳播速度，會限制【直百】在民間的流通範圍。

這導致發行的【直百】幾乎局限於城中的手工業者、大小商家，以及豪強大戶，對於普通農民影響不大，或者說不會直接影響到他們。普通農民作為糧食和布匹的生產者，想獲得生活用品，選擇以物易物才是最便捷的方式。

以當時的科學條件，蜀漢政權僅憑設立官市就想守株待兔地掠奪普通農民的財產，是有難度的。唯有換一種方式，比如直接用直百強制收購普通農戶的糧食，那請想像一下蜀漢政權派士兵對城外千里範圍內的農戶，挨家挨戶的強制收購的情景：老鄉開門，我們是漢軍。

即使強制收購農戶的糧食，一般也只能收購到餘糧，這對普通農戶來說談不上多大損失。當然，蜀漢政權也可用直百強購普通農戶的口糧，只是這帶來的危害是災難性的，會導致大量農民餓死，參考蘇聯戰時共產主義的慘狀，想必蜀漢政權不會採取這種殺雞取卵的方式。

因此用直百掠奪普通農民，其效率是非常低下的。就算劉備想掠奪普通農民的糧食，直接讓士兵去搶不就行了，或者臨時增加特別農業稅，這不僅簡單，而且時間又短。為何還要兜個圈子發行直百，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至於其它【直百】是否防範民間偽造；是稱重交易還是面值交易；有沒有完全代替五銖；減重貶值有多大；引起多少物價漲幅等等，在缺乏史料記載和考古發現的情況下，只能完全靠憑空想像了。

劉備當初發行【直百】的初衷是彌補【軍用不足】，至於後來在各種變數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強行論證【直百】造成巨大的經濟掠奪，就純屬無稽之談了。而【直百】要是能夠無限反覆進行經濟掠奪，那麼劉備、劉巴可以申請諾貝爾經濟學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