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廖化
「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
「這句對將軍大不敬的話,已經在羅城傳了個遍。」
「上至廟堂,下至市井,何人懂得珍惜將軍?將軍何必再為之賣命呢?」
年逾古稀的廖化老將軍猛地將茶盞一擲,破碎的瓷片刮傷了匍匐在地,正勸阻著廖化歸降曹魏的老僕臉頰,暗紅粘稠的鮮血緩緩滴淌,那老僕是當年黃巾時便追隨廖化的老兵。
「念你追隨我多年,饒你死罪,但你走吧,你我主僕今日恩斷義絕。」廖化背過身,虎熊般厚實的後背不住起伏,藏在寬大衣袖中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他已經老了,老到偌大蜀地,已無人記得他當年威風,如今他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只有在無人的深夜裡,他握緊長矛的手掌才蒼勁有力起來。
「你還不走?」廖化霍然轉身,瞪大眼睛看著那名無動於衷的老僕。
「將軍,老奴從軍四十年,殺敵兩百九十七。」老僕頭也不抬,語氣平靜。
「再殺三個敵人……」老僕抬起頭,渾濁的眼裡迸出光芒:「那老奴殺敵,便足足有三百之數。」
「三百之數……」廖化想起,蜀軍的擢升制度,普通軍士殺敵三百,便可擢升為裨將。
「老奴。」那名老僕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也想聽人喊一聲將軍。」
「哈哈哈哈。」廖化分明大笑起來,可眼裡溢滿熱淚,他扶起老僕,大步跨出宅門:「隨我去,奮戰生,或力竭死!」
「諾!」老僕應聲,疾步緊隨。
沙場上,曹魏重騎兵不過幾次衝殺,便衝散了蜀軍的步兵軍陣,此刻每一條生命的重量輕如鴻毛,彷彿秋後待收割的麥穗。
老僕已經穿上了當年的親兵盔甲,守護在廖化身旁,廖化坐於赤紅寶駿之上,眼看著蜀軍頹色難返,不由得心中充滿悲戚之情。
遙想當年,雲長將軍文武雙全,無論個人武功還是行軍布陣,天下之大,難逢敵手;子龍將軍於曹魏軍中七進七出,視十萬曹軍如草芥瓦狗,便是那酒量驚人,為人豪爽不羈的翼德將軍,當年長坂坡上一吼……
想到此處,廖化感覺心中一股鬱氣湧上了喉間,不吐不快,於是他聲若洪鐘般大吼一聲:「蜀漢先鋒將軍廖化在此,何人敢來搦戰?」說罷,一口猩血噴將出來,卻感覺身體有無限的氣力。
「你是廖化?」曹魏軍中一小將問道。
「正是,來戰!」廖化拍馬便追,老僕阻之不及。
「全軍撤退!全軍撤退!」年輕小將突然驚慌地大喊。
「是廖化將軍!」曹魏軍中有人大喊一聲,登時旌旗倒地,人馬踐踏,煙塵滾滾。
「殺啊,隨我掩殺一陣!」廖化愣了會神後,興奮地趕馬追逐,臉色潮紅,白髮四散,像是孩子般激動。
此戰,蜀軍大獲全勝,廖化站在山坡之上,老淚縱橫。
而遠處曹魏軍中,偽裝成小兵的蜀漢之主劉禪,正吊著一根狗尾巴草,玩世不恭地站在年輕小將身旁:「鄧艾,你戲挺足的啊。」
年輕小將冷哼一聲,似乎為自己剛才的狼狽感到羞憤。
「好啦好啦,你賺到啦,幫我演一場戲,可以讓蜀漢不戰而降,讓多少軍士可以免於陣亡,功德無量啊。」劉禪說。
「值得嗎?」鄧艾問。
劉禪望著蜀軍中主將帳篷的位置,憨笑著撓了撓頭:「值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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