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字仇殺隊》:唯愛我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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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是我觀影生涯中所見過的最具魅力的角色,他的魅力不光在於展現在表面的洞察人性和紳士風度,更在於暗藏其中的理性美和文學美的協調融合。縝密的邏輯思維,豐富的歷史學識,對藝術美感和思想的追求,當這些屬性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時候,註定會光芒萬丈。

下面我就來詳細談談V身上所具有的魅力特點:

◆ 理性之美:語言和行動都具有很強的邏輯性

? 當艾薇和V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艾薇問V你是誰,V答道:「身份的本質只是一種形式,而我的本質是一個戴面具的人,我對你的洞察能力沒有疑問,我只想指出一個矛盾的地方,問一個戴面具的人是誰,有意義嗎?」

V的這句話真得很妙,大多數人面對戴著面具的人都會被好奇心所支配而去問他是誰,只有少數具有理性思維邏輯的人才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徒勞的提問,戴面具這個行為本身恰恰就是答案。

? 當艾薇在電視台出手營救V的時候,V選擇了將失去意識的艾薇帶回他所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他的住所。他很清楚地判斷出把艾薇留在那的結果便是囚禁,審訊,拷問和殺害。而當艾薇強烈要求要離開並且保證不會泄露他的住址的時候,V卻果斷拒絕了,並說道:「 你知道這是地下,你知道那石頭的顏色,這對一個聰明的人來說足夠了。」由此也可以看出V的謹慎小心和理智。

? 當驗屍官德里奇問V「奧本海默(原子彈之父)改變的不只是戰爭的走向,他改變了整個人類歷史的走向,懷揣那樣的希望,有錯嗎?」的時候,V並沒有被這樣高尚的理念擾亂視線,他仍然清楚自己行為的合理性:我不是為你希望做的事而來,我是為你做過的事而來。

?當艾薇指出V復仇的原因在於他們曾經對於女孩和V的所作所為的時候,V用了客觀規律來闡述自己復仇的合理性:他們對她,對我的所作所為造就了我,這是宇宙的基本規律,每個作用力造就一個大小相等的反作用力,像一個方程式,他們對我做的事情很恐怖,而他們造就了一個恐怖的人。

◆ 理性之美:很強的預判能力,洞察人性,計劃縝密

V最後的離間計劃其實操作難度很大,但憑藉著對於人性的洞察,卻成功地預判了結果,利用芬奇探長對於真相的好奇而操控他監視克里迪,從而使得多疑的克里迪產生誤會和蘇特勒翻臉,達成了計劃目標。尤其是V和克里迪的對話,更是有一種邏輯美感蘊含其中。

「蘇特勒不可能再信任你了,對嗎,克里迪。而我們倆都知道原因,我炸毀議會大廈之後,他唯一的機會是供出他們中的一個人作為替罪羊,那會是誰呢?是你,克里迪先生。像你這樣聰明的人,可能已經預料到了,可能有了一個計劃,這計劃就是蘇特勒不再信任你的原因,就是你現在為何被監視的原因,這裡每一個房間都有監視器,每部電話都被竊聽,我想 像你這樣聰明的人,知道這不是胡說,克里迪先生,你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有你沒他,所以蘇特勒為了安全起見,總是藏在地下,但你在蘇特勒身邊安插了幾個親信,你可以信賴的人,你只要說句話就行了。」

每一個步驟環節,V都替克里迪找到了完美的解釋,有著完美的邏輯鏈條,但卻偏偏都不是真的,很具煽動性的一場分析。

◆ 學識豐富,涉獵廣泛

V在戲劇,文學,廚藝都有著很高的造詣,並且喜愛音樂,雕塑,油畫,擊劍,舞蹈等等。

尤其是在戲劇文學當面,影片中有過不少描寫。在和艾薇交談的過程中,V提到過基督山伯爵,提到過「只要是男子漢做的事情,我都敢做,沒人比我更膽大。」(出自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憑藉真理的力量,我在有生之年得以征服世界。」(浮士德語),在刺殺主教的時候,吟說的是「就這樣從《聖經》中偷出些斷章殘句,來掩飾我赤裸裸的惡行,明裡裝做聖徒,暗裡卻是魔鬼心腸。」(出自《雙姝怨》)。

時常引經據典,有著深厚文學底蘊的男人,配上那謎一般的面具,確實魅力十足。

◆行為和語言都追求美感,情感充沛

從給復仇對象配上一朵鮮紅玫瑰便可以看出V對於美學的追求,煎的雞蛋也十分具有美感。在炸毀正義女神像之前,V播放了弦樂,銅管樂,最後以爆炸作為整個演奏的高潮,將恐怖活動定義成了一場具有美感的藝術行為。在影片末尾,V還邀請艾薇跳了一支舞,艾薇質疑在革命的前夜跳舞合適么,V是這麼答的:「沒有舞蹈的革命,是毫無價值的。」很顯然,對於美感的追求已經深刻地印刻在V的靈魂里。

V在語言上也常常用戲劇中的口吻來表達自己的想法,辭藻華麗,配上他那激情洋溢的敘說,讓人心潮澎湃,下面節選V的開場白給大家欣賞一番:

「無數奸惡的天性都集於他一身,不以命運的喜怒為意,揮舞著他血腥的寶劍,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人們往往用虔敬的行為,掩飾一顆魔鬼般的心。」

「看啊,在你眼帘中的是一位低賤的雜耍老手,在命運的沉浮中隨波逐流,扮演著受害者和加害者的雙重角色,這幅面容,不徒有虛華的外表,它還是已經不在的人民心聲的迴響,不過,不憚於重提昔日煩惱的他,依然活力盎然,決心剷除那些腐化墮落的毒蟲,他們是作惡的先鋒,他們代表了對自由意志的肆意踐踏,對他們的裁決只有復仇,這是血海深仇,這不會是突然的,它有著正確性和價值。終有一天會證明,這些高尚者和警醒者是正確的。」

◆紳士風度

從談吐到行為舉止,我們可以很容易看出V是一位極具紳士風格的男人,在和女性對話的時候,「是我最大的榮幸」,「請」,「對不起」是出現頻率最高的辭彙,很少打斷別人,不吝嗇讚美便是一種風度和美德。在一開始的開場白里,V在敘說著自己身份本質的時候,末尾特意脫下了帽子,俯下身子加上了「毫無疑問,我這羅嗦的拉拉雜雜終究變得亢長無比,所以請允許我簡單加上一句,很榮幸認識您。」這句話充分照顧到了聽者的感受,「請允許」更是主動將自己擺在了一個低的位置,表現出了極大的尊重。

而昏迷的艾薇被V帶回住址「陰影畫廊」,在她清醒之後,對於正在播放的音樂產生了很大的興趣,V就在她背後默默地等著。不輕易去叨擾沉浸在某件事物中的人,當然也是一件十分紳士的行為。

讓人印象最為深刻地當然還是艾薇無意之間看到V被燒傷的手時露出的驚訝,V哼著音樂試圖緩解這種緊張的情緒,並戴上了手套,在給V煎好雞蛋之後,V又給艾薇倒上了茶,十分歉意地說道:「希望沒有影響你的好胃口。」,「是場大火,過去很久了,對某些人來說是遠古的記憶,真不適合在飯桌上談。」

將自己所遭受的苦難給隱藏起來,生怕給別人帶來陰暗的東西,V的紳士風度展露無遺。

◆V是一種思想

以下內容選自V對大眾的講話:

「在警棍可以用來代替談話的時候,語言會一直保留它的威力,語言提供表達見解的方式,並為那些願意傾聽的人闡明真相。而真相是這個國家裡有某些可怕的錯誤,殘暴、 不公、歧視和鎮壓。在這裡有過反抗的自由,思考的自由,發表見解的自由,你們現在擁有的卻是審查制度和監視系統,強迫你們就範。這能怪誰呢?當然,有些人要背負比其他人更大的責任,他們要對此負責。但還是那句話,真相會大白,如果你們要找罪人的話,只要照照鏡子就行了。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樣,我知道你們害怕,誰不怕呢?戰爭,恐怖襲擊,疾病,曾有過無數的問題企圖摧毀你的理智,使你喪失常規判斷,恐懼戰勝了你,在慌亂中,你投入了最高元首亞當·蘇特勒的懷抱,他許諾給你們秩序,給你們和平,而他所要的回報是你們的沉默與順從。昨晚我試圖終結這種沉默,我摧毀了老貝里街,來提醒這個國家,它忘掉了什麼。多年前,一位偉大的公民希望把11月5號永遠根植於我們的記憶中,他希望以此喚醒公平,正義和自由的世界。不光說說而已,而是憧憬未來。所以,如果你視而不見,如果對這個政府犯下的罪渾然不知,那我建議你,對這個11月5號淡然處之,但如果你能見到我之所見,如果你能與我有同感,並願意與我共同去探索,我請你在一年後的今晚,並肩站在議會大廈的門外,我們一起給他們過一個永遠不會被遺忘的11月5號。」

在這段講話中,我們可以看出V的思想是:人民不該害怕他們的政府,相反政府應該害怕人民。大樓只是個象徵,就像摧毀它的行為本身,人民給予象徵以力量,象徵本身並沒有意義,但有了足夠多的人,炸毀一座大樓,可以改變世界。

在這樣改變世界的宏觀願景之下,V也深知無論如何掩飾,他的思想也還是以仇恨作為根基構建的。他坦言:我也以為是仇恨建立起我的世界,禁祻了我,教我怎麼吃,怎麼喝,怎麼呼吸,我以為我死去時,血管里都會充滿仇恨。

到了影片末尾,艾薇卻影響並改變了V的這種思想和最後的結局。V承認他錯了,由他參與塑造的世界將在今晚結束,而明天,一個不同的人塑造的世界即將開始,選擇權屬於他們。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種改變呢,我認為是來自V給艾薇設下的騙局。藝術家用謊言道出真相,正因為你相信了它,才找到了自己真實的一面。在這樣的騙局之下,不光是艾薇找到了真實的自己,V也找到了真實的自己。

遭受了同樣的牢獄之災,看到了同樣的信封,艾薇和V都找到了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V找到的是復仇,而艾薇找到的卻是保護他人。他們奪走了艾薇的父母,弟弟,將她投入監牢,奪去了除生命之外的一切。在威脅要殺自己的時候,艾薇依舊守護著V,直面了死亡。在V極具煽動的敘述下,艾薇沒有選擇加入他的陣營一起鼓動民眾,她很清楚這將導致很多無辜的民眾丟了性命,正如影片中戴著面具的小女孩被秘密警察槍殺一般。

V在艾薇走之後摘下了面具,用它摔碎了鏡子,痛哭起來,因為這時候的他已經明白,無論有著多麼崇高的理想和價值,屠龍的少年終究已經變成了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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