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史1】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圖騰崇拜是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相結合的最古老的宗教崇拜形式。從後世記載、甲金文獻可以對商族的圖騰進行探索。《商代史·卷八》根據胡厚宣先生對文獻中記載的商人以玄鳥為圖騰的資料按時代先後做的分類進行改動整理如下：

1.天、玄鳥、商。《詩經?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鄭玄箋：「天使鳦下而生商者，謂鳦遺卵，娀氏之女簡狄吞之而生契。」

2.有娀氏、帝、商。《詩經?商頌?長發》：「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鄭玄箋：「禹敷下土之時，有娀氏之國，亦始廣大，有女簡狄，吞鳦卵而生契。」

3.有娀氏、二女、台、帝、燕、卵。《呂氏春秋?季夏紀?音初篇》：「有娀氏有二佚女，為之九成之台，飲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視之，鳴若謚隘。二女愛而爭搏之，覆以玉筐。少選，發而視之，燕遺二卵，北飛，遂不反。」高誘注曰：「帝，天也，天令燕降卵於有娀氏女，吞之生契。」

4.台、有娀氏女。《離騷》：「望瑤台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王逸注曰：「謂帝嚳之妃，契母簡狄也。」

5.鳳皇、高辛。《離騷》：「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我。」王逸注曰：「高辛，帝嚳有天下號也。」

6.簡狄、台、帝嚳、玄鳥。《天問》：「簡狄在台嚳何宜？玄鳥致貽女何嘉。」王逸注曰：「簡狄，帝嚳之妃也。玄鳥，燕也。貽，遺也。言簡狄侍帝嚳於台上，有飛燕墮遺其卵，喜而吞之，因生契也。」

7.高辛、玄鳥。《九章?思美人》說：「高辛之靈盛兮，遭玄鳥而致詒。」王逸注曰：「嚳妃吞燕卵以生契也。」

8.殷契、簡狄、有娀氏、帝嚳、次妃、行浴、玄鳥、卵。《史記·殷本紀》：「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9.玄鳥、卵、流、娀簡、契、商。《尚書?中侯》說：「玄鳥翔水，遺卵於流，娀簡拾吞，生契封商。」(《太平御覽》卷八三引《尚書?中侯》）

10.玄鳥、仲春至日、太牢、高禖、后妃、。《呂氏春秋?仲春紀》說：「是月也，玄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於高禖。」高誘注曰：「王者后妃以玄鳥至日，祈繼嗣於高禖。」《禮記?月令》之說與《呂氏春秋?仲春紀》之說相同。鄭玄注《月令》說：「高辛氏之出，玄鳥遺卵，娀簡吞之而生契。後王以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

12.春分、玄鳥、有娀氏、簡狄、高辛氏、郊禖、契。《詩?商頌?玄鳥》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毛傳說：「春分，玄鳥降，湯之先祖有娀氏女簡狄，配高辛氏帝，帝率與之祈於郊楳而生契。」

對於古文獻中玄鳥生商的記載，胡厚宣先生總結說，是由簡單到複雜，不斷地有所變化的。不過，「這些傳說，雖然有詳有略，逐漸演變，或有不同，但說商朝的始祖契，是由玄鳥而生，這一點，則無論如何，始終還是一致的。」

1959年，於省吾先生髮表《略論圖騰與宗教起源和夏商圖騰》一文。在該文中，於先生舉出商代銅器「玄鳥婦壺」銘文來論證商人是以玄鳥為圖騰的。

（按：姚孝遂《殷墟甲骨刻辭摹釋總集》、曹錦炎《甲骨文校釋總集》、陳年福《殷墟甲骨文摹釋全編》皆未隸定此字。）

於先生總結說：「根據上面的論證，有娀氏之娀，既見於殷虛卜辭，而玄鳥為圖騰又見於商代金文，這是文獻記錄已與地下史料得到了交驗互證。足征《詩》篇所詠，《天問》所疑，其來有自。」

胡厚宣先生在1964、1977年先後發表了《甲骨文商族鳥圖騰的遺迹》、《甲骨文所見商族鳥圖騰的新證據》兩文，從商代甲骨文中找到了遠古商氏族鳥圖騰的證據。商人所祭祀的高祖王亥的亥字，常寫為?隹亥。隹即是一種鳥。《楚辭》、《山海經》中也記有王亥事迹。（合30447、合24975、屯南1116、合34293、合34294等）

那麼商人如此崇拜的玄鳥是什麼？古代有鳳凰說、燕子說。現在又有人認為是貓頭鷹。常玉芝先生根據《說文》對「玄」字的解釋和甲骨文中加在王亥的「亥」字上的鳥形推斷，認為「玄鳥」應是指「黑而有赤色」的、短尾的、雄性頭上有鳳冠的鳥類（屈原和《呂氏春秋》及漢代人都各說出了它的部分特徵）。至於這種特徵的鳥到底是什麼鳥，則還有待於將來請教於鳥類學家了。

本文主要綜合常玉芝《商代史·卷八：商代宗教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