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愛情

每年,我都會獨自一個人逛街,我不是沒有女朋友,只是,她已經離開了我。看著那些恩愛的情侶,我還是會笑得很甜。

沒錯,陰陽兩隔,想起她,就是一夜不眠。可如果你真的愛上一個人,你總想因為她露出微笑。

我在最純粹的年齡遇到了她,那是什麼也不懂,什麼也沒有,還有些中二的年齡。

我不想描述我怎麼和她相遇,雖然,我還記得她清麗的臉龐露出微笑,對我說,她喜歡我的情景。但是,好像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我是說,和她一起的甜和苦,都變得不一樣了,那種感覺,或許就是愛吧。

那一年,我十八歲生日。和她在一起其實沒有多久,才四十天而已。我滿心歡喜地對她說,詩音,我喜歡你,想和你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說,好啊,我要和你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的生日和聖誕節同時來臨,她給我賀卡、圍巾、巧克力,還有一句承諾。

那天的月亮,很清爽。風是冷的,但令人愉悅。她給我圍上圍巾,月亮撒在她的發梢上,美得可愛。

我和她抱怨說,你怎麼可以給我買這麼大的圍巾嘛!而且好像還是女士的!

她默默地看著我,還是用心地幫我圍上,她說,那是她最珍愛的一條圍巾。

我一下子害羞了,說,那我很喜歡。

我像個孩子一樣,戴著那條圍巾到處亂跑,突然覺得,她不僅是我的戀人,也是我的依靠,像是姐姐什麼的。

那晚我夢見了她,和我在雪地里散步,我牽著她的手,和往常一樣,只是忘了帶傘,一下子都白了頭。

也許這只是我平時聽來的白爛愛情故事,但在夢裡,真的美得像畫。

我和她在雪裡擁抱,然後我醒了。

第二天,她和我說,她要和我分手。

走在青灰色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還和往常一樣的景色,晚自習下課的輕音樂還是悠揚的,只是我好像全然聽不到了。

就在一個十字路口,人煙稀少,她甩開我的手,像是看垃圾般看著我,說,要和我分手。

我獃獃地看著她,以為她在開玩笑,我還傻傻地笑了。

可我看到她和往常一樣堅定的眼睛,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我就眼淚了,還哭出了聲,她轉身就走,我顫抖的喉音在黑夜裡像狼嚎一般。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心裡像是被攪碎了一般,忽冷忽熱,恍惚不已。

我思考著自己四十天,何至於如此深愛著她。我沒得到答案,我只知道,我真的愛她,這是時間沒法解釋的東西。唯一讓我無法想通的,我原本以為,她同樣愛我,現在她的眼睛卻告訴我,她從沒愛過我。

我思索著這樣的問題,終日渾渾噩噩。我以為她就算不愛我,也不必這樣刻意糟踐我的感情。

一個月,我沒有吃飯,只是不斷地喝著一些牛奶。佯裝堅強,努力做一些我宣稱的,我該做好的事情。

笑著對每個人說,她走以後,這片星空就是我的戀人。

多麼可笑的謊言!

但我開始撒這個大謊,我開朗地和大家交往,讓每個人喜歡我,只有我心裡知道,這是多麼悲哀而可笑。

直到我偶然經過她的班級,我才發現,自己快兩個月都沒有見過她了。

我小心翼翼地掃過教室的門窗,卻只看到她被搬得乾乾淨淨的課桌。

她走了?去哪兒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徹底失去她了。原本我以為,她只是和我分手了,我還能見到她,我還能想方設法和她產生聯繫。

但是,我錯了。她走了,什麼也沒有了。我和她就這樣失散在人海茫茫。

如果有一天會相遇,是否,她已經成了別人的新娘?

我這樣一個男人,突然像崩潰的堤壩,一下子爛成了一團泥。

就那樣丟人地,在她的教室門口,嚎啕大哭,一群人像看怪物一樣圍著我,眼睛裡都是憐憫。

後來,我就這麼哭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我在校醫室。旁邊除了老師,還有一個女孩。

我認識她,是詩音的朋友。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我,交給我一封信,沒多說一句話便走了。

我打開那封信,上面這麼寫到:喂,來看我吧。

落款是詩音,還有一個詳細的地址。

我苦笑,卻依舊去赴了約。我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最沒出息的,就是愛上了她。

但我只能認命。

當我把自己打扮得帥氣逼人,來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卻發現,這是一家療養院。

我越發覺得懷疑,心裡不斷地為她擔憂。那一瞬間,我真希望她不愛我,她只是想要折磨我。

可我,又錯了。

我走進病房,她臉色蒼白。細白的手臂上全都是輸液管和針孔,醫療儀器幾乎佔滿了一半的病房。

她的父母面色複雜地看著我,我悲傷地看著她,那一瞬間,我確實都明白了,明白了,她的用意。

「爸,媽,你們出去吧,我想和阿哲待一會兒。」

「恩。」她的父母輕輕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我立刻抱住了她,很輕很輕地抱住了她。眼淚不斷地從我眼眶裡滴落,打濕了她的肩膀。

「喂,你嚇死我了。」我說。

「我這也是沒辦法。」她說。

「你生病了嗎?」我問。

「對,而且治不好,我怕你會難過。」她聲音平靜,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

「你總是這麼任性,說走就走。」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她的聲音里多了一絲落寞。

「我真希望,你不愛我。那樣,你就不會生病。」

「傻瓜。」

「我不傻,不過我想了想,我還是要你愛我,就算現在這樣,我還是想見到你,我是不是很自私?」

「好啦,乖。」她用手給我抹著眼淚。

「你愛我嗎?」我簡直像在夢囈。

「傻瓜。」她輕笑,朱唇微啟,「愛。」

後來,我在學校請了假。再三懇求她的父母,他們終於答應讓我來照顧詩音。

詩音說,她需要一個能留下她送別之吻的人。

我笑著說,那個人當然是我。

她說,那你吻我啊。

我說,不行,等明天,你好一點,我就吻你。

我每天每天地欺騙她,希望她能多堅持一天,我甚至想著,要在這照顧她一輩子,不去學校,也不管什麼夢想和現實。

只要,陪著她,哪怕是病怏怏的她,也好。

但她,沒能撐太久。

第十天的晚上,月色平靜,窗外已經是春天了。風偶爾會帶來一陣花香,我總誤以為是月亮的香味。

她躺在病床上,看月亮,偶爾也看看我。

「喂,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她問。

「當然記得。」

「沒想到,你一見面就對我表白了。」

「喂,你怎麼這樣,明明是你表白的好嗎?」

「哈哈,阿哲,其實……」

「恩?」

「我認識你很久了,大概有十年那麼久,只是你一直不認識我。」

「啊?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我一直和你同校,我認識你真的很久很久了。也比你想得要更加了解你。」

「真的嗎?」我看著窗外的月亮,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十多年的時光有多長?我從一個小不點,長成一個大個子,詩音都看著我。這對我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真的,阿哲。」

她頓了一頓,繼續說:「我本來,只是想和你表達一下我的感情,沒想到變成了這樣。我老早就該離開了這個世界了,一直在強撐著,這其實也和你有關。這麼說,真的有些怪不喜歡羞的。」

「我只能逃走了,本來我可以逃走的,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就這麼悄悄地離開,但是我沒想到,你會得到我的那封信。其實,那封信,是我自戀著寫小的。」

我說:「這都是命。」

我握住她的手指,有一絲很微薄的溫暖。十指想扣,她的手也慢慢暖和起來。

「阿哲,我給你,留了一封信。等我走了,你再看吧。」

她說完,對著我笑,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藍色的月亮。

於是,她便悄悄閉上了眼睛。

「說什麼傻話呢!」我哽咽著,眼淚不聽話地打落下來。

我握著她的手指,靜靜的,連風都聽了,只剩下月亮,灑落在她的發梢上。

她的手指,一截一截地冰涼下去。我還以為,是我死了。因為我的心臟,也一點一點的冰涼下去,呼吸彷彿都被凍結了,我的喉嚨里有一種苦水在肆虐。

我撩開她的發梢,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算是我們的離別之吻了。

只是,你會在哪兒?

我大概,永遠也找不到你了。

也許,有一天,我會忘掉你吧。

這麼想著,讓我怎麼不流淚?

詩音,多好聽的名字,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但是,你在哪裡啊?你回來好不好!這回,換我悄悄地暗戀你十年,好不好?

我抬起頭看著月亮,還牽著她的手,不肯放開,我想,她也不希望我放開。

放開,她就只有一個人了,那該多麼孤單。

放開,我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可是,不放開,我現在,也只有一個人了。

我看著月光,撒在我倆的手上。她還是那麼美。

我突然想到,她走以後,這片星空,又算得了什麼呢?

櫻花開放的時候,我參加了她的葬禮。她美麗的姿態,在火焰里化為灰燼。

她媽媽交給我一封信,我一直不敢讀。

我怕忘了她,所以我一直不敢讀。

只要我不讀,她就還活著。

當我死的時候,我就讀讀那封信,就好像,她還在我身邊,陪著我,一起走向另一個世界。

我的女朋友,她離家出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但是我看到這個世界還留著她的影子,即便我還痛著,我也願意笑一笑。

寫在後面的話:這篇文章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也算是我對我愛情的緬懷吧……


推薦閱讀:

聊天|漫畫中那些讓你印象深刻的愛情
滾石愛情故事|20種愛,總有一種是你的
後來,你和你的青梅竹馬怎麼樣?
有一個逗比的女朋友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TAG:小说 | 爱情故事 | 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