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拆逼死科研夫妻,孤女長大歸來(上) | 黑客密探

王林因破獲了國際槍支走私案而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為避免長時間被狗仔隊盯拍,引起過高的社會注意力,王林將自己的家和心理診所都搬到了距離上海市五十公里遠的新澤市。

新澤市分為三個大區,第一個大區以貧民住宅為主,住宅的窗檯外搭滿晾衣架,起風的時候,樹邊牆角總會透出一股尿騷味。

尿液被晒乾後,留下白色近透明的晶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白沙,駐足站立,不用特別仔細的觀察,就一定能看到那些撒尿的男人彆扭著拉上牛仔褲拉鏈的場景,只要他們往前走三步,也一定會踩到被自己「啐」到地上的濃痰,大概是故意的,他們粘粘的蹭一路,到家了,腳底也就乾淨了。

這個大區的路燈壞掉幾年也沒有人修理,太陽一下山,人們便抹黑行走,就像是行走在一個井底的墓穴——這墓穴里的孩子能否考上高中是一個分水嶺,考上高中的孩子,因為有機會上大學,所以會格外用功讀書,沒有考上高中的孩子,大多數淪落到了犯罪或極貧的邊緣地帶。

這個區,叫做黃銅區,位於新澤市的西邊。

第二個大區街道寬闊,房頂考究,整個大區的建築布局由英國著名的城市規劃事務所全權負責,個別家庭的房屋是由義大利建築設計師定製設計。

在區內,不少小松鼠在松樹上吃著果實,它們早已經不怕人了,每每有人來,他們便大大方方地上前討要食物。

此外,在第二區,每家都有自己的小花園和木鞦韆,最好的家庭還有自己的管家、園丁、司機和廚師,他們從不把自己當作用人,而是把自己當作和僱傭他們的人一起創造生活的主人。

這裡的孩子在私立學校培養興趣,長到十四歲後,無論文化成績優劣,都會直接送到歐美國家留學,先學習語言,再鑽研興趣。

這個區,叫做葉綠區,位於新澤市的東邊。

新澤市的最後一個大區叫做花石區,在黃銅區和葉綠區的中間,負責行政管理、地方軍事、法律訴訟、治安消防、醫療教育、交通與基礎設施建設。

但其實黃銅區和葉綠區的市民都很清楚,這個大區其實只是一個矛盾的緩衝地帶。

葉綠區的市民不希望官員們為資助黃銅區收取高額的個稅,他們渴望同等的稅收;黃銅區的市民不希望官員們把最優質的教育、醫療、社會保障資源過多的投入到葉綠區,他們渴望公平的資源待遇。

經過慎重選擇,王林把家和心理診所搬到了花石區。

王林的新診所還在裝修,所以這天中午他正在新家整理他的犯罪檔案。

王林記錄的犯罪檔案從上海市搬到新澤市,用了一輛小型卡車,那些犯罪檔案足足可以擺滿兩面書架牆,裡面就有之前已經記述過的 《催收公司的紅玫瑰》 、 《二號技師的網路色情》 、 《網賭黑色帝國的利益鏈》 、 《病毒實習生連環敲詐案》上下 、 《腳本小子自封黑客誤闖暗槍世界》上下 ,王林將這些案件記錄後一一分類歸檔。

就在王林擺弄犯罪檔案的時候,孫斌按下了門鈴。

孫斌是和王林一起搬到花石區的,他因為破獲國際槍支走私案有功,被連升三級,成為了二級警監,與此同時,他向組織申請,從上海市警局調到新澤市警局,擔任新澤市警察局的副局長,在位於花石區的新澤市政府大樓辦公。

王林對著別在胸口的袖珍對講器,透過大門口的小型播放器說:「門沒鎖,進來吧。」

孫斌走進門,在王林的新家裡饒了一圈,他看見了大廳里氣氛迥異的四面牆。

王林家東面牆上安裝了淡藍色的可書寫玻璃,上面圖圖畫畫了許多箭頭、圓圈、三角形,貼著不少人的照片,寫著一些案件的進程。

西面牆上貼著一張放大版的梵高油畫《星月夜》 ,它的位置是被精準的測量過的,一絲不苟地貼在了牆的正中央。

北面是壁爐,裡面正燒著火,路壁兩邊是兩台比紙張稍厚一些的智能電視,緊貼在牆面上,其中一台放著新澤市的新聞,另一台放著懸疑電影,似乎和普通人家的電視平沒有什麼區別。

南面牆的情形吸引了孫斌的注意力,那裡擺著一個與牆體貼合的大型木製書架,似乎是為這一面牆單獨製作的,比例和邊角都正好合適,上面擺放著歷代小說家撰寫的偵探小說、心理學研究著作、各種計算機語言。

但是,真正讓孫斌停下來觀察的是一張在黑色相框里的合影,裡面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叼著奶嘴的男嬰。

正當孫斌看出神的盯著合影時候,照片里的男嬰突然張口傳出了王林的聲音說:「進來。」

孫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那張照片,男嬰又開口說話道:「把照片逆時針旋轉九十度。」

孫斌試探性地伸出兩根手指頭,觸碰了一下相框,發現與一般木製相框並無二致,他用食指和拇指輕輕地逆時針旋轉了九十度,看見了藏在木製相框後面的傳聲器,這時候,書櫃向前錯開,背後出現了一道門,他看見了一間開著燈的密室。

孫斌小心翼翼地邁著探步走了進去,他看見密室的一面牆擺著一張歐式的木桌,上面放著三台電腦,屏幕上滾動的是一些計算機代碼,另外三面牆是與牆體契合的書架,上面擺滿了犯罪檔案和大大小小的筆記本,王林正在昏黃的燈光下整理犯罪檔案。

「王林,這個密室是你自己改建的?」

「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王林敲擊了幾下鍵盤,聳聳肩說:「可是現在看來,安靜不了了。」

「為什麼?」孫斌問。

「從你按門鈴到你進入密室,你不停地用左手上的舊報紙拍打大腿,頻率超出了閑散動作的神經性頻率,這證明你很焦慮。

你系的是寶藍色圍巾,以往你搭配黑色系套服裝系的都是灰色圍巾,這證明你一定發生了某種變故,很大概率是時間因素。因為時間太趕,所以你很匆忙的從柜子里抽了一條便急著出門。

系完圍巾之後你會穿鞋子,你的左邊鞋帶向右邊斜傾,右邊鞋帶向左邊斜傾,證明你是獨腿站立,單腿呈盤腿狀,搭在大腿上系的鞋帶,這又再次印著了你出門前十分匆忙。

你在我的大廳停留了兩分五十四秒,很仔細的去看牆壁上的照片、美術品、書籍,在那兩分鐘,你忘記了你要來找我幹嘛,這證明你的注意力分散,有很大概率,你要說的事不是你自己的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猜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你遇到了一件迫於某種壓力不得不去調查,時間明明很焦急,可與你本人關係不大的事件。

還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性,是因為,我有些困,概率的計算可能會有所出入——恰巧在我困的時候,你有些急——我想安靜已經離我很遙遠了。」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

「等你張口才知道你要說什麼,那是一種非理性的習慣性思維懶惰。」

「王林,我不管你怎麼猜出來的,你先看看這張報紙。」

王林從孫斌手裡接過那張泛黃的舊報紙——2000年5月12日的新澤市晚報,報紙在第二版頭條刊載了一條社會新聞,標題寫著:「拆遷逼死科研夫妻,孤女一人海外尋親。」

王林問:「孤女?」

孫斌有些無奈地說:「這上面的孤女回來了,還給當年督促拆遷的黃銅區區長廖成功,負責拆她家的市拆遷辦主任黃利乾,執行拆她家事宜的辦公室幹事孫偉國,當天拆遷操作機車的師傅趙鐵鋼,每個人發了一個帶著黑客面具的骷髏頭,上面寫著日期,似乎是死亡威脅。」

王林搖搖頭頭說:「不對,你沒說完,還有其他人被威脅。」

孫斌驚訝地問道:「我還沒說,你怎麼知道?」

王林說:「你說的這些人,都是十五六年前的人,現在要麼退休,要麼轉職,要麼搬到別的城市,就算收到死亡威脅,在一個案子都沒有發生的情況下,孫副局長不會如此緊張。」

孫斌說:「黃銅區的區長都在裡頭,還不夠緊張嗎?」

王林說:「還不夠,從你進到密室開始,你平時很少響起的手機一直在你褲兜里震動,你知道,但你就是不接。

對於你這種做了十幾年警察,技術和探案爐火純青,官場商場、黑道白道通吃的圓滑的人來說,原因只有一個——你還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案件,否則你不會冒著失禮的風險不接電話。

而會讓你絞盡腦汁的,百分之五十是你的上司,百分之三十是你的家人,百分之二十是對你重要的下級官員,黃銅區區長不是你的直屬下級,你的家人與此事無關,這個電話是你的上司打來的。」

孫斌問:「有酒嗎?」

王林指了指書架第三層最左側的格子說:「那瓶白蘭地昨天才打開,杯子在你身後的檯子上。」

孫斌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喝下後說:「是新澤市公安局局長打來的,他不想負責這個案子,想推給我負責,因為當年下令拆遷城改的新澤市副市長,現在的市長趙民強和新澤市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古藤地產的董事長王小發也收到了死亡威脅。」

王林說:「趙民強現在已經是新澤市市長,前後有七級安保措施,古藤地產的董事長王小發,貼身保鏢都有四個,樹大招風,他們就算不收到死亡威脅,每天也有仇人盼著他們出點事,即使是他們倆被威脅,警察局也不會如此緊張。」

孫斌說:「怎麼不會,你知不知道現在新澤市高層已經陷入一片混亂了?古藤地產正考慮撤出新澤市,綠葉區很多消息靈通的高層人士聽說後也準備搬出新澤市。

如果他們都走了,新澤市的房價將會暴跌,而房地產是新澤市的支柱,一旦房地產業坍塌了,餘波會震蕩到新澤市的其他企業,它們的股價將會斷崖式下滑,一夜間蒸發數十億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時候市場將會一片混亂,如果最終導致大企業倒閉,市民也將大面積失業,到時候引發騷動,可不是開玩笑的。」

王林問:「古藤公司的董事長因為一個死亡威脅,就要放棄整個新澤市的生意?」

孫斌說:「哎,實話實說,你可別告訴別人——是因為市長下密令,讓城市規劃局、國土資源和房產管理局、衛生局、監察局、審計局、物價局、公安局聯合在新澤市打壓古藤地產集團,鼓勵其他地產公司發展,古藤地產集團在新澤市已經寸步難行了。」

王林問:「市長為什麼要打壓古藤地產集團?」

孫斌說:「還不是那孤女發出的死亡威脅是有選擇的,她分別告訴市長趙民強和古藤地產董事長王小發,說掌握了他們倆的私人秘密,可她只公布其中一個人的秘密,也只擊殺被公布秘密的那個人,讓那個人不僅身敗名裂,還得下地獄。」

王林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心理學書籍翻開問:「你知道這本書的作者是誰嗎?」

孫斌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讓我猜作者?」

王林說:「這本書的作者叫做比爾·戴斯,是個美國的心理學家,他發現了一個心理學理論,叫做「垂死掙扎論。」

簡單來講,就是當一個人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道德、法律、情感、知識都不再能制約一個人,唯一控制著一個人行為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就像一個人掉進水裡,即使他知道最好的策略是靜止不動、頭部後仰、屏住呼吸、保持平衡、脫掉鞋子,等待浮力自然浮出水面,但是在現實中,百分之九十九知道這些策略的人還是會胡亂撲騰,因為那個時候恐懼已經侵蝕了他們的心智。」

孫斌說:「這跟我問你的案件有什麼直接聯繫嗎?」

王林說:「有關係,他們倆已經陷入孤女設下的垂死掙扎圈了。

市長趙民強和古藤地產董事長王小發,只有一個人會被泄密擊殺,這勢必會引起兩個人的求生欲,失去理智的互相攻訐。

我問你,孤女憑什麼來判定留下誰的性命,奪走誰的性命?」

孫斌答道:「孤女在威脅信里說,兩個人誰先倒台,誰就輸了,輸了的人就會被泄密和擊殺。」

王林皺起眉頭,喃喃自語,他將雙肘撐在大腿上,雙手合十擺在唇鼻之間,像是在思考。

孫斌問:「你想到了什麼?」

王林停頓了一下問:「孤女現在有什麼行動嗎?」

孫斌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照片說:「昨晚,孤女家原住址上建起的經濟適用房的四樓失火,警察去調查,說是402號住戶忘記關煤氣引起的,索性,戶主去上班了沒有人員傷亡。

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因為402的戶主就是當年倒數第二家簽字的拆遷住戶,是孤女曾經的鄰居,他們倆家約好,只要有一家錢沒給夠,兩家就都不搬,結果到最後,402這家先搬走了,只剩下孤女家一戶,這才有了後來的強拆。」

王林手中不停地用筆演算著什麼,忽然停下來說:「走,你帶我去402看看。」

在黃銅區距離孤女家原住址不遠處的另一棟經濟適用房的六層,從一個窗帘縫裡探出一個圓形的望遠鏡鏡頭,順著鏡頭,可以看到402那扇被燒焦窗戶內部凌亂破敗的樣子——逆著鏡頭,在望遠鏡的後面,有三面牆,其中一面牆前,坐著一個人。

南面牆就像王林新家大廳的東牆面,有淡藍色的可書寫玻璃,上面圖圖畫畫了許多箭頭、圓圈、三角形,貼著不少人的照片,寫著一些計劃和進程。

東面牆上是由二十四塊LED顯示屏構成的新澤市地圖,上面除了有402的室內全景,還顯示著即時的交通、政府、銀行信息,公安局、消防局、城防部署所在地,還有主要的學校、醫院、電影院、商城、廣場、步行街的位置及人流變化——還有,那些被監控人,他們的行動軌跡則被標紅在地圖上即時移動。

西面牆前擺放著三台類似於王林新家密室中桌子上的計算機,上面閃爍著代碼。

一雙細長雪白,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玉手正以不尋常的速度敲擊著鍵盤,她宛若在彈奏一支鋼琴曲,黑色白色的琴鍵隨著韻律起伏跳躍,像是帶血的飛刀和猩紅的鮮花一起在空中舞動。

與此同時,圓形望遠鏡的鏡頭裡,王林和孫斌走進了402房間。

王林在一片被火熏黑的廚房裡附近尋找著什麼,闊碗瓢盆在地上一片狼藉,水管被燒的像一條原始森林裡的黑蛇,軟軟地的橫斜在地上。

相比之下,大廳似乎燒的更嚴重,柜子周圍是散落的、燒焦的衣帽和褲子,沙發被燒的只剩下了彈簧和骨架,就像是上個世紀一間破敗無人打理的古宅被一把火燒盡。

但被燒最嚴重的是書房,書籍被燒了個精光,地板和瓷磚有些開裂,滿屋子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焦味兒,牆角落的光纖網線、電話線被燒脫了皮,有不少已經被燒斷,銅絲一節一節的散落在地上。

孫斌問:「你這是在找什麼?鞋印、指紋、頭髮、血漬警方都已經採集過了,完全沒有其他人進入的痕迹,除了燒掉的東西,家裡什麼也沒丟。」

王林說:「真的什麼也沒丟嗎?」說著,王林拆開了已經被燒成一坨濃物的殘存的電腦主機,指著裡面說:「硬碟不見了。」

孫斌說:「可能是已經燒化掉了。」

王林說:「硬碟即使燒化了,只要不是燒成灰,還會有基本的物理架構存在,但是你看,現在那個位置是空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明明是廚房的煤氣爆炸,為什麼燒的最嚴重的是書房。」

孫斌說:「你的意思是爆炸只是一個幌子,有人故意在書房放的火,想要毀掉一些東西?」

王林低聲的說:「你終於開始用大腦思考問題了,這家戶主找到了嗎?」

孫斌擠擠眼睛說:「你什麼意思啊,就你厲害,我就一無是處了?我就不告訴你,看你怎麼調查。」

王林說:「盲目渴望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存在的價值,是人類最卑微的表現。」

孫斌白了一下眼說:「行了,打住,你別跟我講哲學,我告訴你,戶主找到了,叫周凱廣,現在正在新澤市警察局接受調查。」

王林說:「帶我去見他,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他。」

在圓形望遠鏡的鏡頭中,孫斌和王林走出了402房間,一雙如星星般閃爍的明眸墜在纖細的睫毛之下,透過清秀的雙眉,穿過棕色的瞳孔,她看到了剛剛的一切。

她純黑色的頭髮搭在耳邊,似乎被耳機線纏住了,她用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撩過,那珠圓玉潤的耳朵微微煽動了一下,她聽到了剛剛的一切。

戶主周凱廣被帶進了市警察局的調查室,一進門他便大叫起來:「拜託,警察同志,我又沒有犯法,我家裡被燒了,我的損失大得嘞,不得了的,你們還把我叫過來調查,算怎麼回事嘛。」

一旁的辦事民警說:「行了,叫你來呢,肯定是有事,不會無緣無故的耽誤大家的時間,今天由市公安局副局長親自和你談,你實話實說,這裡都有錄音和錄像,撒謊一句可不是開玩笑的。」

孫斌和王林走進了調查室。孫斌先說道:「周先生您好,我是孫斌,市警察局的副局長,您不要擔心,今天叫您來呢,就是問您幾個問題,您回答完了就可以走,至於您家裡被燒了,我很理解也很同情,我們取證完之後呢,您就可以重新裝修了,絕對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周凱廣細聲細氣地說:「哎呀,市副局長親自來關心,我們這種小市民怎麼敢當啊,回去也可以吹一吹了,您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林搶過話頭,冷冷地問道:「2000年的時候,你簽過一張協議,你還記得嗎?」

周凱廣眉蹙一緊,眼神向下看了一秒鐘說道:「你是誰啊,什麼協議,我不記得了。」

王林弓起食指,輕輕敲了敲一下桌子說道:「那我提醒一下你,2000年的時候,你在黃銅區的舊房拆遷改造,當時你家和你隔壁鄰居家成為了兩個釘子戶,你們私下約定互不離棄,只要有一家錢給不夠,兩家都不搬,但是後來,你家先搬走了,你鄰居家被強拆了,有這麼一回事嗎?」

周凱廣說:「噢,你說這事啊,都十五六年了,記它幹什麼啊。」

王林不帶任何語氣地說:「當時你鄰居是三口之家,其中夫妻倆是研究計算機的,小孩正在念小學,他們在被強拆的時候使用汽油自殺威脅政府,結果不僅房子被強拆,還夫妻雙亡,剩下一個孤女,這則新聞上了當時的新澤市晚報,你知道嗎?」

周凱廣說:「咳,那老齊他不是冥頑不靈么,給的錢夠多了,他還非得再多要五十萬,五十萬吶,那時候可是個大數目。」

王林問道:「既然你和他約定好了,你為什麼要先搬走?」

周凱廣說:「錢給的真的夠多的了,你就說我家吧,原本也就四十多平米,現在新樓建起來,就是你們看到的,昨天燒掉的402房,有一百多平米,四十多平米換一百多平米,人家還倒貼給我們十萬,你說這好事哪兒找去啊。」

王林提高嗓門說道:「周凱廣,這裡可是警察局,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錄音了,你剛剛已經做為偽證了,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同一段話,你實話實說。」

孫斌對王林說:「阿林,你幹嗎啊,對當事人大呼小叫的,這裡是警察局,注意點你的言辭和行為。」

轉過頭,孫斌對周凱廣說:「周先生,他脾氣不太好,您不要介意,您就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次,確保您說的是實話就成了。」

周廣凱微禿的頭頂滲出了一些汗珠子,他的眼睛看著鞋子,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揉左手的虎口。

王林猛地走上前,貼到周廣凱的耳邊說道:「在來警察局的路上,我用手機黑掉了房屋管理局的資料庫,當年你和政府簽訂合同的數額我已經知道了,那份合同的實體現在就存在房屋管理局的檔案館,需不需要我幫你取來,你再回憶?」

周廣凱雙腿發抖地望著王林,顫顫巍巍地說道:「我……我當時和政府簽了一個協議,政府多追加給我兩萬塊,條件是……我先搬走。」

王林轉過頭對孫斌說:「派靠譜一點的警察保護好他,他最近會有大麻煩。我們走吧。」

孫斌瞪著眼說:「嘿,你小子,在我的地盤上指揮起我來了,瞧把你捧的,都快要上天了吧。你先說清楚,為什麼要保護他?接下去去哪兒?說不出來,以後案子我可都不找你了。」

王林說:「保護他是因為他可能被害——被誰害那要看誰先下手,至於去哪兒,我們分兩路,你回家找你老婆捧捧你,我去調查孤女和當時拆遷辦的官員」

孫斌拉著王林走出了調查室說:「你在這兒給我點面子不成么,攝像頭那邊好多下屬看著呢,你一個什麼警銜都沒有的偵探,教市公安局副局長怎麼破案,你不覺得有點彆扭嗎?」

王林說:「面子是人類感知中最愚蠢且不自覺的那一部分。至於你會彆扭,是因為你缺乏理性的思考和判斷,把職務和權力被你當成了社會地位。」

孫斌說:「行,你別說話了,張口閉口都是道理。那這樣,死亡威脅案和縱火案,兩個案子我們暫時認為是有聯繫的,都和孤女有關,你說你幾天能找到孤女,把案子破了?」

王林說:「三天,但我不能保證市長的烏紗帽,更不能保證古藤集團董事長的巨額財富。」

孫斌說:「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嗎,怎麼了,還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他們長著一顆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不穩定的物質。」王林說:「如果孤女掌握的秘密真的足以讓他們身敗名裂,那我又如何阻止,我只能防止他們被暗殺——被暗殺和被泄密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第九期 完)

第十期將於2月18日連載,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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