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輕人第一次來，都會說我知道這個地方，因為我打過《使命召喚4》

周六一早，很多玩家都在微博上看到了這樣一組電視新聞的截圖，大意是東方衛視播放了一段烏克蘭紀錄片，裡面提到很多年輕人因為玩《使命召喚4：現代戰爭》而得知了切爾諾貝利。

這個片段是這樣的：

圖片來自微博用戶@沙漠之兔-美穗醬

這是少有的電子遊戲在電視上彰顯對主流社會的影響——不是從經濟、就業、熊孩子氪金坑爹，而是從文化認知層面。因此這些圖片在微博上引起了很大的共鳴，鑒於《使命召喚4》里的這一段關卡設計也非常經典，又引起了一輪對當年那段精彩遊戲流程的懷念。

普里皮亞季的地理位置

時至今日，發生於1986年的慘劇已經過去了31年。為了增加當地收入，烏克蘭政府在十多年前就已正式將這一地區向全世界的遊客開放。只要有著正規的登記和嚮導，任何人都可以前往這一地區「探險」——當然，事故發生地的「石棺」周邊對普通遊客來說是禁區。只要在相關網站進行預約，乘飛機抵達基輔，之後驅車便可前往140公里之外的普里皮亞季。

耗資21億美元的新「石棺」已在2016年年底覆蓋於事故發生地

至於網路上盛傳的會感染癌症、導致不孕不育甚至遭遇變異生物的段子，大家聽聽就好——嚴格按照嚮導的指引，不要私自跑去禁區，在安全區遊覽一天所承受的輻射量和看幾個小時等離子電視、乘噴氣式飛機跨越大西洋受到的輻射量差不多。

普里皮亞季鎮，遠處即是事發核電站

目前該地區有4種值得注意的放射性同位素，其中導致甲狀腺癌的碘-131會迅速衰變，三個月後就會在環境中完全消失，現已無任何危害；以γ射線外照射和以β射線內照射來傷害人體的銫-137與鍶-90的半衰期均為30年左右，已經過了危險期；常年對器官進行輻射副作用的鈈-239是核反應堆的主要同位素，也是對人類危害最大的同位素，半衰期長達24000年，是目前最危險的放射元素。

這些同位素大多都在人工和自然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如特殊洗滌劑的噴洒、道路的重新鋪設、土地的反覆耕耘和雨水的多次過濾），消去了對人體的危害。在事故剛剛發生的80年代，專家和科研工作者們都是穿著防護服進出此區域的，但現在的遊客們通常都是常服出入——梅德韋傑夫也是穿著西裝在這裡考察的。因此，只要不是長期定居，僅僅是作為旅行者的我們大可不必「談核色變」。

同同位素在附近空氣中造成的污染比例與時間關係

另外，還有傳說稱該地區有著各種變異生物，這當然也是沒有任何目擊證言的謠傳。雖然這裡的野生動物遭受了大量的輻射，但因物競天擇，弱小的生物們通常還沒有爬出母體就已胎死腹中，或被其他更強大的生物吃掉了。由於生物的基因修復功能，輻射也沒有引發可遺傳的基因變異，網上流傳的那些比兔子大的老鼠等傳言都是不屬實的。不過也有一些鳥類出現了羽毛失色、腳趾畸形等情況，是極少數個例，不會對人類構成任何威脅。僅有的動物傷人記錄是普通的野狼襲擊了遊客——一位不聽話走到隔離區的遊客。

輻射區發現的鼠類樣本，和一般老鼠沒什麼區別

災後的普里皮亞季鎮，與其說是《輻射》中的末世，更多的則如同《最後生還者》的現實版（當然，這裡沒有感染者）。因為人類活動的退出，野生動物和植物反而在此區保持著勃勃生機。來自世界各地的野生動物學家樂此不疲的深入禁區，研究他們的獨特生態。他們認為，這個隔離區儼然成為了全歐洲面積最大的自然保護區。

與破敗建築形成鮮明對比的茂盛植物（圖為《最後生還者》設定原畫）

一位烏克蘭當地的生物學專家稱，這裡的許多鳥類和蝴蝶是都是珍惜的頻危物種。建築物沒有任何保養措施，再加上房屋積水，常常可以發現建築物頂部與內部有樹木生長。至於為什麼動植物能在充滿輻射的環境中繁衍與生存，科學界目前尚無定論。

因為當時的居民都是被緊急疏散的，很多生活物品都沒有來得及被帶走，大量的書籍、衣物、傢具、工藝品都被遺留在了樓房中，仍保持著當時的模樣。現在看來，這些建築與物品彷彿共同構成了一個記錄蘇聯時代末期的博物館。不過年久失修的建築物缺乏維護，近年陸續出現房屋倒塌的報告，或許這座空城在幾十年之後就會化為一片廢墟。

牆上的海報與室內的傢具依舊是蘇聯時期的遺留物品

當然，在文化領域和流行娛樂中，人們自然也不會放棄這麼好的題材。

白俄女性作家S.A.阿列克謝耶維奇便是憑藉《切爾諾貝利的回憶》一書，一舉獲得了2015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她用細膩的筆觸，以訪談和獨白的形式記錄了受災人民的現狀。

這本書在國內已經由鳳凰出版社出版，花城出版社的譯本名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關於死亡還是愛情》

法國漫畫家艾瑪紐埃爾也是通過實地考察，出版了名為《切爾諾貝利之花》的作品，以少見的紀錄片形式漫畫描繪了作者本人前往切爾諾貝利的所見所聞。

此書同樣也有中譯本，出版方為三聯書店

2006年，美國的「Discovery（探索）」頻道推出了一部93分鐘的紀錄片《搶救切爾諾貝利》，通過整理當年的檔案影片與實地採訪，完整記錄了當年的慘劇以及災民們的現狀。

Discovery紀錄片《搶救切爾諾貝利》

除了紀錄片之外，其他的作品大多沒有這麼嚴肅，以娛樂為主。如美國電影《切爾諾貝利日記》講述一群小夥子在該地旅遊而遭受慘劇的故事，俄劇《切爾諾貝利禁區-無人原樣而歸》則是一群戰鬥民族少年不小心穿越到事故發生禁區的驚險歷程。

俄劇《切爾諾貝利禁區-無人原樣而歸》海報

我們所熟知的遊戲，最著名的就是文章最前提到的《使命召喚4：現代戰爭》經典狙擊關。玩家需要前往無人區完成一項重要的暗殺任務，遊戲中的摩天輪和公園等場景均為實景還原，這些地標建築依然存在於普里皮亞季鎮。這個公園原本計劃於1986年的五一勞動節開放，然而事故卻在4月26日發生，沒能接待任何遊客。

COD4，你們都熟悉的摩天輪場景

烏克蘭的開發者們製作的《潛行者》（S.T.A.L.K.E.R.）系列設定為核電廠有諸多瘋狂實驗者，致使災區不只有恐怖的變異生物，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潛行者：普里皮亞季的召喚》

那麼問題來了，看了這麼多科普文字，我對這片廢土已經有了無比的興趣與嚮往，如何才能到這地方一飽眼福？

首先是簽證問題。為促進當地旅遊業，自2016年10月起烏克蘭對中國大陸地區的遊客實行落地簽政策，可最長停留15天（此政策截止至2017年12月31日），也就是說年底之前只要有護照就能實現「說走就走」。接下來是機票，北京到基輔的機票往返價格在4000元左右，當然也分淡季旺季。

《使命召喚4》就是在這個酒店完成的狙擊任務，樓頂的烏克蘭語為「波利西亞賓館」（波利西亞為普里皮亞季地區的舊名）

現在到基輔的年輕人，除了留學生，其他都是奔著切爾諾貝利的探險者，聰明的基輔人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一商機。當地有很多專為這些探險者設計的旅行線路，並且提供多種外語導遊，一日游的費用在200美金左右（含車費），可通過網路報名，也可在當地諮詢旅行社。當地的住宿費用很低，Airbnb平台有很多便宜乾淨的房間出租，一日的費用僅合人民幣200元上下。只要來到了基輔，就不愁接下來的安排。

已是廢墟的醫院育嬰室

至於安全問題，所有的旅行團都是經過嚴格認證的，遊覽路線也有嚴格規定，只要聽從導遊的安排，不去主動作死，絕對不會出現意外或受到過量有害放射。當然這裡的旅行團也絕非國內那種帶隊走馬觀花，安排導遊的最主要目的是保障每一位遊客的安全，更偏向於嚮導性質。

有的旅行網站甚至提供了中文預約界面

剩下的，就是準備好年假和機票，以及深入無人區的心理準備了。其實，所謂的禁區早已不是當年那麼致命，更多的則是這場災難對人們造成的心理創傷。因此，到當地旅行，請一定要有嚴肅的態度。正如基輔放射醫學研究中心的埃琳娜？巴卡諾娃博士所說，「切爾諾貝利事故是人類的錯誤，更是人類愚蠢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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