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個流浪的小孩

除夕之夜,爆竹聲聲。千家萬戶,舉杯歡慶,共賀團圓。而我又一次選擇一個人過除夕。

我和我爸媽住在同一座城市,他們家距離我家只有十分鐘車程。除夕那天下午爸爸發來簡訊,叫我回家吃年夜飯。我回復我跟朋友出去旅行了,不回去吃年夜飯了。

其實,我沒有去旅行,我一個人呆在自己家裡,聽著窗外傳來別人家的笑鬧聲。

已經有好幾年,我找借口不回我爸媽家過年了,每次不回去,都有個不開心的理由。而今年這次,是因為除夕前兩天,我和我爸媽發生的不愉快。

那天傍晚,我下班之後,給我爸媽送年貨。四五個大盒子,都是些各色乾貨乾果。我踩著高跟鞋,拎著大包小包擠公交車,大冬天的,居然也一身汗。

我到了爸媽家,留下來和我爸媽一起吃晚飯。吃飯時,爸爸跟媽媽提議,大年初二去外婆家拜年時,把我拿來的年貨送過去。

媽媽瞥了一眼堆在茶几上的東西,冷冷地說:「去年拜年,二姐帶過去的可是英國貨。都是她女兒去英國旅行時帶回來的。聽說她女兒今年去了日本,估計會帶日本貨過去了。咱們這些跟人家比,真拿不出手。」

爸爸沒說話,低頭吃飯。媽媽又繼續說:「哎!人家的女兒當年就在本地念個三年大專,出來這麼能掙錢。我們家女兒送到外地讀四年本科回來,花了不老少錢,結果就混成這樣。」

爸爸不耐煩地打斷媽媽:「行了行了,別念叨了,這都是命。」

我沉默不語。我爸媽說這樣的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上高中的時候,和家族裡那些同齡人比,我功課最好。每年過年,爸媽最愛在親戚面前炫耀我又考了第一名,又拿個什麼獎。

而自從我大學畢業,回到家鄉,進了一家國企,每月就掙一點死工資之後,我爸媽的臉色就越來越不好看了。

他們總是在我面前抱怨說別人的女兒又如何如何能掙錢,又如何如何嫁得好;而我又如何如何沒本事,又如何如何讓他們臉上無光。

我因為爸媽說這樣的話,和他們吵架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也因為這些事,我決定一個人搬出來住。而所有這些都不能讓他們改變,可是我累了。

我放下筷子,說:「我吃完了,我回家去了。」爸媽沉默,沒人開口留我,我一個人默默走到玄關換好鞋,沒人起身送我。

我走到街上,夜色四合,輝煌的街燈亮起,將我一個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我心裡響起一首老歌《流浪的小孩》

所以,今年除夕,我再次決定一個人度過了。

……

可是我不會就這樣屈服於生活,就這樣屈服於眼前的苟且。

《紅樓夢》里的林黛玉失去雙親呵護,縱有詠絮之才,傾國之貌,卻只能每日里自憐自艾,把人生活成一種悲情,供別人審美。

可是我是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現代人啊!我擁有比林黛玉更寬廣的世界,更多的可能,我的生活必須活出我自己的態度,我不可能縱容自己就這樣被傷心吞沒。

我打開電腦,那小小的,閃動的屏幕,將一個大大的世界推送到我面前。我的心有多大,這個世界就可以有多大;我的能力有多強,這個世界就可以有多精彩。

在這個世界裡,我超越地域限制,和我喜歡的人的聊天,做我喜歡的事,我拒絕所有我不喜歡的人和事。所有不喜歡我的人,你們統統走開,不要煩我!我要自在地過我的生活。

這個世界不是虛幻的,因為裡面有真實的你,不是么?「至親者不在血緣,而在相惜」。我想和你做朋友。雖然你不知道我在哪裡,也不知道我長什麼樣?不過,也許剛才我們就在街頭擦肩而過。這多奇妙!

我想向你講述我和我身邊的故事,我想和你分享我的生活。因為你的分享,我就不再孤單。

我也想分擔你的心事。因為最痛的事是身邊的人不懂我,最寂寞的事是心傷無處訴。雖然我們隔著千山萬水,我都可以傾聽你的煩惱,分擔你的委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我們在生活中,學會生活。在平淡的日常中,我們反思傳統,用現代思維解讀我們的生活,在理念衝突中學會成長,在理性思辨中學會選擇。

我們都很勇敢,我們都很堅強,在最艱難的時候,有個溫暖的抱抱,我們就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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