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則《子不語》，其五，兩殭屍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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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彼時，有一位壯士，其身長八尺，豹頭環眼，走起路來更是龍壤虎步，神武不凡，威風凜凜，膽識過人之下，自然也就遇見過很多神異怪事。

這位壯士有次從湖廣兩地兩地路過，也便是現今的湖南與湖北等地，行至晚間時分，荒山野嶺之處，人跡罕至，想打尖歇息，也是苦尋而無門，好在附近不遠處有一千年古剎，古香古色，於是便從善如流的投訴在了這古剎之內，盤恆了數日之久。

盤恆了數日，也無其他任何異常之處，只是某一日的傍晚時分，初升至夜空的那一輪皓月，當空灑下的月光皎潔，十分撩人，這位壯士也被如此這般的月色所撩，心下不由的暗贊了一句，便拔足走出了古剎的大門，踏著月光，在四下的荒野之中漫無目的的走著，是以為踏月爾，只是不多時，卻見前方不遠處的樹林之中卻隱隱然有著一頭戴唐巾的身影十分的飄忽不定，唐巾者，顧名思義，唐朝時分帝王多佩戴唐巾，而其後舞者與一眾士子便紛紛效仿之，久而久之便成為了一眾儒生，士子所青睞有加的便帽了，而是以為此時為傍晚時分，又恰逢荒山野嶺之處，卻有此佩戴唐巾者，壯士便心中疑其必為鬼也，心下倒也並不畏懼，再觀其行，單見其兜了一個圈子之後便行至了叢林之中的最深處的一處古墓之中，頓時便心中瞭然，其物必為殭屍也，而自古便穿，若是殭屍回到棺中，而棺槨的蓋子也蓋定之後，那麼此殭屍便不能夠再次作祟了。

清人袁子才所著《子不語》之中，將殭屍以此劃分為了「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屍，伏屍，不化骨」等八門，但見此殭屍飄然而至，便是那飛僵無疑了。

於是乎第二天夜晚，此壯士便實現早早的躲藏在昨晚窺見殭屍的樹林中，欲待得那飛僵自棺材之中飄然而出後，便上前將蓋其棺槨的蓋子，偷偷的藏起。如此這般，待的二更時分時，那飛僵果然從棺槨之中飛出，而且似乎心下有所目的，於是這壯士便不緊不慢的遠遠綴在其身後，一路來到了某處大門宅院之外，但見此殭屍來到大宅院的門外時，便站定不走，似有所期；不多時，便從那宅院的樓上的軒窗中，墜下一條白練來，而那殭屍見此白練，更是令人咋舌的順其而上，乃至於攀至那小樓之窗中，便開始與窗中之人，低聲絮語起來，便沒有了下文。

而壯士見了此番景象，心中錯愕之餘，便先行原路返回至了那飛僵的棲身之處，暗中將那飛僵棲身的棺槨的棺蓋藏匿了起來，就俯身潛藏在了一旁的松竹林的深處，等待那飛僵而至。這一等便是待到那夜色闌珊之時，飛僵方才匆匆而歸，豈止見那棲身之處的棺蓋居然不翼而飛了，頓時便大驚失色，窘然無措了，在周遭四處尋覓了良久而不得之後，便只得從悻悻然又原路返回了。

見那殭屍又欲去原先的宅院之處，這位壯士便又尾隨而至，但見那飛僵來到宅院的小樓窗下之後，便一邊跳著，一邊發出悲鳴，空中更是發出鳥鳴一般的唶唶聲。而樓上之婦，口中卻也是語聲唶唶，似乎還用手在搖擺著拒絕它，好似在訝異其為何去而又返一般，如此這般對答，乃至於雞鳴時分，那殭屍便頹然倒於路邊了。

清早時分，路有行人路過此處，便駭然的發現了這具倒卧於路邊的殭屍，此時壯士便現身告知昨晚自己的所見所聞云云，便一同與往來於此的行人造訪那所宅院，這才得知那所宅院乃至一周姓的本家祠堂，在祠堂的樓上，停有一棺柩，在棺柩之外，也伏面撲倒卧有一具女殭屍，眾人如此這般方才得知二者乃夜間偷偷野合的殭屍，於是便將其二者合為一處，用火焚燒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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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有壯士某，客於湖廣，獨居古寺。一夕，月色甚佳，散步門外，見樹林中隱隱有戴唐巾飄然來者，疑其為鬼。旋至松林最密中，入一古墓，心知為殭屍。素聞殭屍失棺上蓋便不能作祟，次夜，先匿於樹林中，伺屍出，將竊取其蓋。

　　二更後，屍果出，似有所往。尾之，至一大宅門外，其上樓窗中先有紅衣婦人擲下白練一條牽引之。屍攀援而上，作絮語聲，不甚了了。壯士先回，竊其棺蓋藏之，仍伏於松深處。夜將闌，屍匆匆還，見棺失蓋，窘甚，遍覓良久，仍從原路踉蹌奔去。再尾之，至樓下且躍且鳴，唶唶有聲；樓上婦亦相對唶唶，以手搖拒，似訝其不應再至者。雞忽鳴，屍倒於路側。

　　明早，行人盡至，各大駭。同往樓下訪之，乃周姓祠堂。樓停一柩，有女殭屍，亦卧於棺外。眾人知為殭屍野合之怪，乃合屍於一處而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