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大潮將落，何去何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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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文章，跟大家討論一下。知乎專欄

給大家看張圖，這是從國家統計局數據中摘取的從2000年到2014全國建築安裝工程投資情況。裡面的投資額僅包括建築安裝這部分的投資，不包括設備購買。

建築工程指各種房屋、建築物的建造工程，又稱建築工作量。這部分投資額必須興工動料，通過施工活動才能實現，是固定資產投資額的重要組成部分。安裝工程指各種設備、裝置的安裝工程，又稱安裝工作量。在安裝工程中，不包括被安裝設備本身價值。

這個國家統計局給的解釋，也就是圖上表示的錢等同於我們平常所說的工程建造行業拿到的錢。

自打走出98年下崗危機之後，2000年後中國進入經濟發展快速上升的騰飛狀態，其後2003年加入世貿組織，投資增速從2002年的17.8%跳到2004年的28.0%，隨後保持了四年的25%的高速增長，2009年次貸危機之後的金融危機中，國家投入四萬億及隨後的波動，但是，從總的趨勢來看，2013年後，工程建造行業的投資增速明顯放緩，2014年已經降至17.2%的增速。

還有另外一張圖：

這是2012年12月到2015年10月，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的增速和工程建造行業的投資增速。工程建造行業的投資增長速度從20%降到了10%。也是來自國家統計局的數據。

自2000年以來，國家經濟快速增長對基礎建設和住房的需求，將我們的國家變為全球工程建造行業最大的市場。而與此同時，在這個市場中，每年都有無數的工人，畢業的學生，其他行業從業者進入這個行業。原因無他：門檻太低，增長太快，工程項目合同金額巨大。下圖是國家統計局對建築業企業數量和建築業從業人員的統計，2011年的降低是由於統計口徑的變化產生的。

（從2011至今，從業的公司和從業人員依舊在迅速增加，你看它的斜率，甚至2011之後從業人員數量的增速要高於2004-2008的增速。）

我們的工程建造行業投資增加的同時，我們的建築公司數量和從業人員也在快速增加。

而且，競爭越來越激烈。

換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整個建造安裝行業鏈條：設計、採購、施工、管理。畫圖的、出差的、搬磚的、吹哨的、喝酒的這些人，甚至考一建二建，岩土，結構註冊工程師掛靠的那些，在過去的十五年裡面，其實我們都是靠著投資增速在吃飯。除了之前的行業從業人員，還有跟政府建設部門有關係的各色既得利益人群、從邊遠地區被納入到現代化發展的農民工、以皇家布魯斯特學院為代表的技術學校的高級技工、各個大中專院校畢業的技術員等等，他們也在投資增速的大潮中湧進來，並且以此獲利。

我簡單拉了一個表，工程建造行業投資總額除以建築公司的數量，以此來表現平均每個公司的營業收入，工程建造行業投資總額除以建築行業從業人員的數量，以此來表現平均每個從業人員的收入，取它們的增長率來避免一般的干擾；加上城鎮人居年收入年增長率和建安行業投資年增長率進行對比：

雖然這個表有點兒糙，但是能展現的東西挺多的：

第一，投資的增幅始終高於企業平均營業額增幅和從業人員收入增幅。

第二，從業人員收入增幅基本上都高於城鎮人均收入增幅。

第三，企業平均營業額增幅絕大多數情況下高於從業人員收入增幅。

首先我們看到，投資的增幅保證了各個企業的利潤，也保證了行業上下，各個利益鏈條上的各個關係人的各種收益。投資增速放緩，企業營收增幅也隨之降低。

從大行業上來看，我們的企業總體上營業收入的增幅，沒有投資的增幅多，說明一個問題：企業效率低，我們的企業的利潤的來源是一直增大的大餅上分一部分，而不是從管理效益中提高效率，降低損耗。

造成這個結果的因素，有兩個：

一是建造行業收入的增幅高於城鎮人均收入增幅，因此帶來了大批的從業人員和新加入的公司。說實話過去的這十幾年，但凡是只阿貓阿狗都能開公司擠進來賺錢了，毫無門檻。導致的就是國內層層轉包，在利益鏈上加入太多的人，每個環節都得吃一口，結果呢，大家都沒吃飽，而且由於最終施工和製造兩大基礎的質量低下，整個利益鏈條上的人都戰戰兢兢辛苦無比，尤其以甲方和總包的現場負責人員最甚，責任最大得利最小，出了事得兜著，但對項目管理毫無發言權。

二管理效率低下，企業營業收入增幅比從業人員收入增幅高就意味著，企業利潤的來源，還是通過剝削人力資源的方式得到的。而且因為國內人力資源普遍供過於求，導致企業不看重人在項目管理中能夠起到的作用。

我跟很多同行扯淡的時候，商量過一個問題：工程行業，非常明顯的，如果你在某個位置上多花點錢請一個優秀的項目經理或者計劃控制，或者設計質量控制，要麼就是對已有的人員增加激勵。由於項目合同總額都很高，所以他們用更好的經驗，或者更加認真一點兒，對公司產生的效益，幾十倍幾百倍於他的工資。為什麼老闆們不願意多花哪怕幾萬塊錢來干這事呢？

討論結果一：老闆站得高看得遠，我等是不懂的。

討論結果二：老闆屬於趁著大潮衝進來的阿貓阿狗之一，他本人對項目管理的理解能力堪憂。

討論結果三：有這麼多人排隊等著進來干呢，你算個啥鳥，想加工資，我換個不加工資的唄。

討論結果四：在利益鏈條上，老闆已經佔據了其中風險較小的一環，並且拿到了相應的利益，至於其他的，投入和產出比太過於模糊，因此不如保守一點兒講究著用。

綜上已知和未知的原因，搞國內項目的有精幹的項目團隊的公司已數鳳毛麟角，更何況在團隊的基礎上再增加流程等管理控制方法了。

現在，大潮就要落下去了，工程建造行業該何去何從？！！

PS：歡迎大家一起瞎扯淡討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