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中的故事—金剛法會（下）

這時須菩提向佛請示：「世尊，有人已經發心要追求無上智慧之心，怎麼樣保持此智慧之心，又怎麼降服虛妄之心呢？」

佛說：「應當生起這樣的心志，眾生自性自有，只是因為執著妄想，不能證得。修行者行菩薩道度眾生時，心中要保持度脫一切眾生，而實際上並沒有眾生被度脫的想法。為什麼呢？如果菩薩心中還存在滅度眾生的想法，就執著於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就不是真正的菩薩。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無上正等正覺』是無法言說的，沒有法可以讓修行者發起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心。須菩提，我在然燈古佛那裡，有沒有得到一種佛法可以讓人證得到無上正等正覺嗎？」

須菩提說：「沒有，佛陀在然燈古佛那裡，並沒有得到一種法讓人證得到無上正等正覺。」

佛說：「是這樣，是這樣。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佛法可以使如來證得無上無上正等正覺。如果有這樣的佛法的話，然燈古佛就直接傳授我成佛之法了，也就不會給我授記說：『你在來世必當成為佛陀，名釋迦牟尼』。這又是為什麼呢？那是因為所謂如來，就是諸法的本義，一切諸法本性空寂。如果有人說如來證得了無上正等正覺果位，實際上並沒有佛法可以使佛證得無上正等正覺。

「須菩提，如來所證得的無上正等正覺，它的體性是『真空』，所以是『無實』的，而相狀卻又是『妙有』，可生諸法故稱『無虛」。所以如來說一切法都是佛法。如來說的一切法在『空性』中其實沒有什麼一切法，只不過在『相狀』中假名『一切法』而已。又比如人的身相高大也如此理解。」

須菩提回答說：「世尊，如來說人的身相高大，實際上不是真實的身相高大，只是假名的高大身形。」

佛說：「須菩提，菩薩也是如此。如果菩薩說：我應當滅度無量的眾生，那這個人就不能叫做菩薩。因為就『空性」而言，實際上並沒有度眾生這回事。如果菩薩說：我應當莊嚴清凈佛土，那這個人也不能叫做菩薩，因為如來所說的清凈莊嚴佛土，不是真正的清凈莊嚴，只是假名清凈莊嚴而已。須菩提，悟透了『無我』真理的菩薩才是真正的菩薩。」（【究竟無我分】）

佛問：「須菩提，你認為如何？如來有照見色境的肉眼嗎？有洞見三千大千世界的天眼嗎？有知一切法如何由空生起的慧眼嗎？有知知一切眾生各各方便門的法眼嗎？有能知諸佛法界的佛眼嗎？」

須菩提說：「都有。因為佛的智慧究竟圓明，徹底洞見，超勝一切。」

佛又問：「須菩提，像恆河中的所有沙粒，佛說這所有的沙是沙嗎？」

須菩提說：「是的，如來說是沙。」

佛又繼續問：「須菩提，如一條恆河裡所有沙子一樣多的恆河，這麼多恆河中的所有的沙子都是佛土，數目是不是很多呢？」

須菩提回答：「非常多。」

佛告訴須菩提：「這些國土中的所有的眾生的心念我都完全知曉。為什麼呢？因為眾生的心念都是緣起無自性的非心，只是假名為心而無實體可得。為什麼這樣說呢？如果說心在過去，過去即滅無，所以過去心不可得；如果說心在現在，現在念念不住，所以說現在心不可得；如果說心在未來，未來即未生，所以說未來心不可得。於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中求心性而不可得，惟是如幻的假名，所以諸心非心。」（【一體同觀分】）

佛問：「須菩提，如果有人將充滿三千大千世界的無量七寶用來布施，這個人因為這個布施的因緣得到的福德多不多呢？」

須菩提說：「非常多。」

佛又說：「若其心執著於福報而行布施，其福報會因其所施因緣非恆而最終結束，所以我說這種得到的福德不多。如果不著相、無求福報之心布施，正是此清凈心之功德，我說此種福德才是很多。」（【法界通化分】）

佛又問：「須菩提，佛可以依圓滿莊嚴的身相來證見嗎？」

須菩提答道：「不可以。如來不能依圓滿莊嚴的色身來證見。為什麼呢？圓滿莊嚴的色身非實有，只是假名如此而已。」

佛接著問：「須菩提，如來可以依所具備的種種圓滿妙相來證見嗎？」

須菩提回答說：「不可以。如來不能依種種圓滿妙相來證見。為什麼呢？種種圓滿妙相非實有，只是假名如此而已。」（【離色離相分】）

佛說：「須菩提，你不要認為如來有這樣的意念：『我應當有所說法』，我只是應病與葯、隨緣指點，心中並沒有宣說佛法的念頭。為什麼呢？如果有人說如來說過佛法，就是誹謗佛陀，是不了解我真正要說的是什麼。須菩提，佛的真空妙理，原本無法，所謂說法，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佛法可說，只是假名說法而已。

這時道德智慧圓滿的須菩提對佛說：「將來有眾生聽到這些無法之法的佛法，能夠生起信心嗎？」

佛說：「須菩提，就『空』而言沒有什麼眾生，就「相」來說也不是沒有眾生。為什麼呢？因為眾生五蘊和合，無我而畢竟空，不過惑業相續，隨作隨受而成為眾生，所以假名為眾生。」（【非說所說分】）

須菩提向佛稟問：「世尊，佛證得的無上正等正覺佛智，實際上沒有正等正覺佛智嗎？」

佛說：「是的，是的。須菩提，我於無上正等正覺佛智，甚至沒有一點法可得，只是假名為無上正等正覺佛智而已。」（【無法可得分】）

佛繼續說：「須菩提，諸法空性人人皆有，佛與眾生也沒有高下之分，諸法平等，所以才名為無上正等正覺。只要不執著於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不以妄想分別心去修持一切善法，即可證得無上正等正覺。而所謂『善法』，如來說它不是真實的善法，只是假名為『善法』而已。」（【凈心行善分】）

佛進一步說：「須菩提，有人以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須彌山王那麼多的七寶進行布施，其所得福德，遠不及信受奉行和諷誦受持此經甚至其中四句偈所得福德。」（【福智無比分】）

佛再次問：「須菩提，你不要認為如來有這樣的意念：我應當度脫眾生。為什麼呢？實際上沒有眾生讓如來度化，如果有眾生讓如來度化，那麼如來就著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須菩提，我雖口稱有我，實際上並非真實的我，但凡夫卻以為有一個真實的我。須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所謂凡夫，如來說他並不是真的凡夫，只不過在他未悟之前假名為凡夫。」（【化無所化分】）

佛又問：「須菩提，可以依三十二種殊妙身相來證見如來嗎？」

須菩提回答：「可以的。」

佛說：「如果能夠依三十二種殊妙身相來證見如來，那麼轉輪聖王就是如來。」

須菩提說：「世尊，按照我對佛陀所說佛法的理解，不能依三十二種殊妙身相來證見如來。」

佛陀見時機已到，於是說：「若想憑色相見我，若以音聲尋求我。此人修行邪魔道，必不能證見如來。」（【法身非相分】）

佛又說：「須菩提，離相不等於滅相，你如果有這樣的想法，如來不以三十二種殊妙身相的緣故，才能證得無上正等正覺，那就錯了。須菩提，你如果也這樣想，發心想證得無上正等正覺，就會說一切諸法都是斷滅空性。不要有這種想法，為什麼呢？發無上正等正覺之心的人，對一切法不說斷滅相，不著法相，也不著斷滅相。因為真正的『空』是超越有、無兩邊，無實無虛的中道，是即有即空的真空妙有。」（【無斷無滅分】）

佛又說：「須菩提，如果菩薩將無數無量的七寶進行布施，因其心著相，福德有限。如果有人知道世間的一切法無自性，便能證得無生法忍，安住於無生，達到了脫生死的境界，那麼這位菩薩所獲得的福德勝過前面所說那位菩薩。為什麼呢？因為所有菩薩都不領受有為福德。」

須菩提問：「既然因果受施理所當然，為何菩薩不領受有為福德？」

佛說：「菩薩對他所作的福德，不應貪求而生起貪著執取，所以說菩薩不領受有為福德。」（【不受不貪分】）

佛說：「須菩提，若有人說如來有來、去、坐、卧等相，此人還不明白我所說的佛法意旨。為什麼呢？如來雖現行住坐卧威儀之相，從勝義實相分析卻性空如幻。如來說法身者，本來常住，來無所從，去無所至，為方便眾生計，住於世間若坐若卧而行教化，故名『如來』。」（【威儀寂凈分】）

佛問：「須菩提，如果有人將三千大千世界打碎成微塵，這些微塵多不多呢？」

須菩提回答說：「非常多，世尊。為什麼呢？微塵雖多，但緣起無性，不會執著於實體。假如這些微塵是真實的，佛就不說這是微塵了。佛所說的很多微塵，其實並不是真的有很多微塵，只是假名微塵而已。同樣三千大千世界也這個如此，並不是真實的世界，只是假名為世界而已。為什麼呢？假如世界真實的，就是一種聚合的形相。聚合的形相也是空性的，並非實有，但凡夫卻貪戀執著有個真實的聚合的形相。」（【一合理相分】）

佛問：「須菩提，假如有人說佛陀宣說我、人、眾生、壽者，你認為這些人了解佛所說的佛法意旨嗎？」

須菩提回答：「不了解。為什麼呢？如來所說的我、人、眾生、壽者，都非真實，只是假名我、人、眾生、壽者而已。」

佛又說：「須菩提，發無上正等正覺菩提心的人，對於一切萬法，都應當這樣去信仰理解，心中不生起任何的法相。法相亦並非實有，只是假名法相而已。」（【知見不生分】）

佛說：「須菩提，如果有人用遍滿無數世界的七寶進行布施，另有修行者發起殊勝的無上菩提心，受持本經乃至只是其中的四句偈，加以信受奉行並廣為宣說，得到的福德要遠遠超過那位以遍滿無量世界七寶布施之人。而修行者該如何為他人宣說此經呢？需要修行者不執著於一切相，安住於一切法性空而不為法相分別所傾動。為什麼呢？因為世間所有有為諸法，都如泡如影、如露如電，生滅無常，終究虛幻。」

須菩提尊者及在座的所有人，聽完這等智慧妙法後，無不法喜充滿，信受奉行如來所說之法。（【應化非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