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喪屍文】【等待黎明】【二：陰影】

《等待黎明》

文/劍白

二：陰影

瀚海大廈，14層。

一道鐵門上掛著 「配電室 」的牌子，上面還有著 「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的紅色告示。門把手處刷卡機的卡槽處散發出瑩瑩綠光，一個骨節粗大，套著白色膠皮手套的手將門禁卡貼近卡槽，門鎖 「咔噠」響了一聲，鐵門吱呀呀的開了。

平日被稱呼為 「老黃」的維修工正和對講機另一頭的酒店前台喋喋不休：

「應該是電站炸了，我能怎麼辦？咱們的電機只夠轉兩個小時的，我剛配置了一下電路，開燈沒問題，但是空調燒水肯定不行，那個太費電了，我把插座的電給禁了。」

「小劉，怎麼跟顧客交代，那是你的事了。經理知道了嗎？嗨呀，你怎麼還不聯繫他？」

「你有客人要接待？好好，那你快點啊，我不打擾你了。」

配電室不透氣，溫度相比走道里驟升。

老黃擦了擦汗。備用電機好久沒用過了，不知道這個鐵疙瘩運行起來會不會出什麼毛病，自己沒準得盯上一個晚上了。

可真是熱啊。

他媽的熱死了。

不如今天暫時忘記酒店的規章制度吧，反正有自己在屋裡盯著，又不是沒人——

想著，老黃起身把鐵門打開了一道縫， 剎那間，一股沁人心脾的涼風就灌了進來，原本感到燥熱的臉上也清涼了許多。

要是再有瓶冰鎮啤酒……老黃搖了搖頭，也就是想想吧，真這麼干被發現可就完蛋嘍。

不過稍微解放一下還是可以的吧？

於是老黃又把凳子搬到了門口，往上面一坐，在微風的吹拂和電機有序的嗡鳴聲中，腦袋輕輕一歪，就睡過去了。

輕微的呼嚕聲隨之從鼻孔里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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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芳感到很詫異。凌晨時分，該自己值班的，可是昨天倒休的時候和閨蜜玩了徹夜，酒又喝的太多，以至於到現在還是頭痛欲裂。本來說想趁著這個時間段打個盹，可是先是有顧客說房門打不開，要人上去送鑰匙——

本來負責的保安肚子不舒服，這會兒正在廁所里呻吟呢。

隨後就是停電。

毫無徵兆。

趕忙用對講機聯絡老黃，讓他去解決問題。這下可算是來了電，現在又有一隊旅遊團的人要來辦理入住手續……

而且又吵又鬧，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 情緒都極為不穩定。

她用力擠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看著眼前這位領隊： 「您好，當初旅行社和我們約的是明日上午八點入住，我們也是按照這個時間給你們安排的房間，為什麼提前到了呢？」

領隊還沒回話，從旁就有一個胖子衝過來大聲的跟她說： 「事兒哪那麼多，多一晚上的錢我們給你，少不了。媽的，經歷了這麼多破事，就想趕緊躺到床上睡一覺，真是受夠了！」——後半句，胖子沒有看向劉芳，而是向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自顧自的罵罵咧咧。

領隊看起來也很疲憊，這時歉然一笑： 「我們乘坐的游輪出了一些狀況，本來是預計明晨抵達的，可是現在就到了。而且游輪現在也不能待了，但是大家總得有地方歇著，就說趕緊來投宿。來的時候已經和旅行社打了電話，你看……」

「我要請示一下我們經理。」劉芳公事公辦的回應，走向後台。

於此同時，大廳里不知道是哪位旅客的嬰兒高聲啼哭起來。

真的煩死了，腦仁疼。

「喂經理，現在有一隊人……嗯……嗯……而且電力系統也……已經有人買油去了，不然柴油機發不了一晚上的電…… 」

得到了經理的許可，劉芳開始給整一個旅行團辦理入住手續。

她好像聽見後面又騷亂起來了，是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按著肚子，難受的要命。她說： 「先生，從右手邊走，看到配電室再向前，就是廁所。 」那人像是聽見了她的話，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她搖了搖頭，繼續在電腦里錄入著數據。

-

瀚海大廈16層。

東方珊正盛氣凌人的教訓著一對不知好歹，自以為是， 還口出惡語的小情侶。

「看恐怖電影看多了吧？見過我這麼漂亮的殭屍嗎？」

「呃……那個……十分抱歉……我們……」左邊那個男青年一個勁兒的道歉，讓她怒氣消了一點，可是右邊的女孩全程都低著頭一聲不吭，又讓她心頭火大起來。

「喂，說你呢，你叫什麼？」她問。

女孩仍舊低著頭，身子一顫，從鼻孔里哼哼出一句細不可聞的話： 「憑什麼告訴你……」

「冒犯了別人道個歉有這麼難嗎？你看看你男朋友，再看看你！」

聽了這句話，女孩的頭埋得更低了。東方珊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緩了口氣，才說道： 「算了，就不和你們計較了，姐姐比你們大幾歲，說的再多倒顯得我太小氣了。」

左邊的男青年露出放鬆的表情，向自己打招呼： 「那個……我叫呂維，你，你好。她叫章雪，我們都是來旅遊的。」

「我是東方珊。」她簡單的回道。

「還沒有問剛才是為什麼……是珊姐你敲的門吧？」

東方珊心頭微窘。

她說： 「現在沒事了，剛才不是停電了么，我就想出來看看是我那屋的問題還是都這樣。」——隻字未提，因為白天玩的太歡太累，蹲在地上玩手機正好被門撞的事情。

「好了，沒事兒的話我就要回去了。」她瞥了還穿著浴衣的章雪一眼： 「是不是打擾你們做運動了？」

章雪的臉色通紅，東方珊都走到門口了才諾諾的出聲叫住她。

「那個……珊……珊姐，我們不是情侶。」

「啊？」東方珊一愣。

就看到男生也訕訕的舉起手來： 「對，我們只是同學關係而已。」

「那你們這？」

聽了章雪和呂維解釋原委，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可真夠純情的。」——東方珊下了評語。

-

老黃身子一歪，忽然驚醒。

側耳傾聽，柴油發電機的聲音正常，一切都好。看了下手錶，果然是自己太困了，十幾分鐘的功夫都能睡上一覺。

好像也沒那麼燥熱了，他覺得還是把門關上比較好。

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但是有點奇怪，像一個人拖沓著地面在行走。

估計是之前小劉提到的旅客吧？我得提醒他一下，廁所還得往前走，配電室不能進來。

「喂，廁所還在前面呢！」老黃喊了一嗓子。

可是那人置若罔聞。

等離得近了，老黃才覺得有點怪。這人穿著白襯衫，襯衫很乾凈，可是身上有一股酸味，像是喝多了剛吐過。眼珠子也翻來翻去，露出了眼白。這人怕是喝的神志不清了吧，老黃很快有了判斷，要不要扶他一把，去廁所清醒一下呢……

幫吧。

老黃伸出手去，老練的把那人一隻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一隻手摟在那人的腰間。

那人醉醺醺的跟著老黃往前走著，忽然扭過頭盯著老黃的脖子聳了聳鼻子，嘴巴里也不受控制的的流下唾液，眼睛一翻。

老黃覺得身邊這人忽然變得僵硬起來，沒等瞧是怎麼回事，脖子上就是一陣劇痛，似乎有涓涓的熱流從脖子上湧出來，全身開始漸漸的感到冷了，渾身也沒有力氣……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我感覺腦子轉不動了……

瀚海大廈的維修工，黃志遠，今年26歲，愛好是下班了和狐朋狗友喝酒擼串，人生理想是攢錢娶個老婆過日子。現在，他有了另一個身份：第一個死於喪屍口中的人，同時，也是瀚海大廈里的喪屍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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