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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設計意外結緣的他,問鼎了設計界的「奧斯卡」獎|專訪何見平

何見平

1973年出生中國,現居柏林。平面設計師、教授和自由出版人。曾任教柏林藝術大學,現受聘中國美術學院外聘教授和博士生導師。

1991-1994年就讀中國美術學院;1997-2001年就讀柏林藝術大學;2011年獲得柏林自由大學博士學位。設計作品曾獲紐約ADC銀獎和銅獎紐約TDC優秀獎東京TDC等獎項。曾擔任德語百佳海報、德國紅點設計獎、澳門設計雙年展和香港亞洲最有影響力大獎等活動國際評委工作,現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

具有50年歷史的波蘭華沙國際海報雙年展,是世界上最具權威的藝術海報雙年展被譽為設計界的「奧斯卡」,包括安迪·沃霍爾等眾多知名藝術家都曾在其中斬獲金獎。而本文的主人公何見平,則是第一位在這個世界級大展中獲得金獎的華人設計師。

征服高峰之前,必然經過長期艱苦的攀登。何見平的設計征途,走得亦非順風順水。在曾經的求學路上,他也迷茫過、踟躕過。

今天,在地球的另一側,他將自己的設計之路與思考與我們娓娓道來。

作品:立體平面人。於2012年分別獲得華沙海報雙年展金獎和富山海報三年展金獎。

Q=特贊Tezign

A=何見平

與設計意外開始,後天結緣

Q:是什麼讓您走上了設計之路?是機緣巧合,還是一直以來的夙願?

A:我從小學柳公權的書法,但書法專業的入學機會稀罕而渺小,於是我早早放棄了書法,找了一個最容易速成的專業去準備高考。當時報名「浙江美院」(現改名中國美院)的有5000人,錄取僅50人,任何一個考上美院的孩子,都有種「范進中舉」的感受。

我當時選擇了平面設計(當年叫「工藝系裝潢專業」),這個專業在我進校後很久才明白其中的內容。大學教育似乎把我領到一個入海口,雖然可以從海洋的這邊眺望,但是我卻不知道應該去向何處,從何開始我的專業旅程。後來我間接看到Gunter Rambow、Holger Matthies、田中一光等設計師們的作品,心被打動、求知慾被喚起,才追隨設計來到歐洲。

我和設計是意外地開始,後天結緣。

作品:彎路。2008年香港創意中心和理工大學邀請我在香港舉辦我的個展,我在整理打包作品時,邊揮汗邊想像我千山萬水從中國來到歐洲,現在作品卻要千山萬水回到亞洲去展出,這個展覽也是我彎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把這個展覽定名為「彎路」。

Q:您算是較早一批走出國門的設計專業學生,當時是否感到國內外設計教育上的差異?您後來又是如何跨越了文化這層障礙的呢?

A:剛進入德國大學的時候,其實我很不適應,因為我在美院所學的造型能力、繪畫技巧,在德國的設計、藝術教育里完全不一樣。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完全放棄了原來所學,全盤接受那邊的方式來進行創作。所以我最初作品是完全西式的,沒有一點中國的元素在。

差不多四五年後,我對設計的理解也慢慢加深了。除了當初追求的最簡單的信息傳達以外,我發現個人的審美情趣也可以表現在設計品裡面。所以我就把我原來所學的書法,以及之前在國內所感受到的地理山水,帶進了作品裡。

2010廣州亞運會宣傳海報

作品:「圖文-中國當代平面設計德國展」

Q:您從小學習書法,那麼書法上的東西有沒有影響到你的設計?

A:唐代書法家孫過庭有一本書叫《書譜》,裡面匯總了歷代書法家的特點。書法本身其實對我影響不大,但我從他的書中讀到了一個「藝術修鍊」的觀點,這對我的影響很大。

他提到一個「人書俱老」的觀點,也就是「活到老,學到老」。人總是要寫字,其實每寫一個字都是在修鍊書法。這種書法如果能融入到日常生活中,貫穿到生命里,那麼哪怕是寫一個便簽、一張借條、一封信,都是在積累你的書法修養。這種理念其實也可以轉述到平面設計中來,因為人在生活中,其實隨時隨刻都在進行著「設計」,比如你會考慮到盤子、桌子的擺放,講究穿衣打扮,而這一系列行為都是在幫助你修鍊你的專業。

這個觀點其實說明了,一個專業是一生的事情,而專業最終是要和生活融為一體。在思想境界進入到更高的時候,會有更好的設計出現。我們所說的任何一個專業,實際上都是一個人思想上的反映,藝術作品的創作亦是如此。

作品:De Sein / Poster。我總把德國設計想像成德國高速上的速度,作為唯一高速不限速的國家,速度的形成必須有高質量的車和道路建設,外加冷靜的駕駛頭腦。

Q:從您在國內接受教育,到遠渡重洋赴歐留學,再回到大學課堂反哺設計教育,您覺得在這個過程中最大的變化發生在了哪裡?

A:我進入浙美後,雖然受了當時中國最好的設計教育,但看到更多的是信息的不足。但我今天做老師面對學生時,我會感嘆信息」太多了」——這個「信息太多」甚至是一種貶義的態度。

信息和知識不一樣,因為信息中有好也有壞,有專業的有擾亂專業的……只有那些被過濾後的信息才能被稱為「知識」,才可以被接受。我希望大學的教育是一種知識的傳播,而不是一種信息的傳播。在這個方面,我覺得是現在的大學教育是值得爭議的——我們並不缺乏信息,缺乏的是理解和自我。

作品:love。愛是達成這一現狀的最大力量,同根共源的母語之愛強大於任何政治法令。台灣海報協會策劃「母語」主題海報展覽,有感於中國大陸和台灣近60年來的變化,特此創作此海報。

用設計的探索實驗改變行業

Q:您能談一下您最近在做的一項「設計實驗」嗎?

A:我現在在做國家形象視覺的研究。所謂的國家形象,就是能代表中國的一種形象,大到國徽、錢幣,小到一次會議、一個城市的標誌。

為什麼這麼做呢?因為我們現有的一些東西,就像國旗,其實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你看日本的國旗就是一個圓,但沒有人知道,這個圓已經經過了四五次變化。如果和最初的版本相比,你會發現現在的圓比之前大了很多。因為正如我所說,由於媒體的轉變,眼睛與屏幕的「距離」被改變了,當信息離你的眼睛越來越近時,它本身的比例也發生了改變。

這其實是平面設計師應該做的一些研究。只有做了這些研究,才能給這個專業帶來更多的學術內涵,而這正是我想做的

作品:The First Intellectual-第一個知識分子,楊福東個展

Q:您一直強調自己在做設計方面的實驗,為什麼呢?

A:其實我跟韓家英、陳幼堅先生他們不同。你說在中國到處都能看到他們的設計,因為他們的作品投入到了社會大眾的需求中——這是設計的最後一個歸宿,也是設計師的職責。

而我探索實驗的那些東西,它甚至都不會跟觀眾、客戶有直接的關係,但我可以改變這個行業里設計師的一些態度。我更希望在媒體發生轉變以後,能好好思考現存的視覺形象將會發生的變化。今天我們面對的媒體,比如說手機屏幕,它離我們眼睛的距離更近了,那麼和90年代的特徵來比,也許我們有更多的想法可以在近距離中體現出來。以前只是在一個靜止的紙質媒體上,而現在它能動態地呈現出來。在這個實驗上,我傾注了我最大的興趣。

當平面設計作為一個像文學、音樂這樣的專業時,它需要這個專業里的人做一些探索試驗的事。現在大家都比較注重於實踐,但學術的研究、試驗的探索在這個行業里其實很薄弱。如果這個專業理論比較薄弱,那麼其影響力也不會大。

作品:Olympia 2008

Q:您曾經談到,王序老師是您的「無言之師」,為什麼他能對你影響如此深刻?

A:王序對我們是一個時代的影響。就像剛才說的,我在念書的時候信息太少,而他從國外引入當時的一些設計理論,用中文向中國傳播平面設計,眼光是非常超前的,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以,他雖然不是我的老師,但也勝過我的老師。

其實回想一下王序的現象,我覺得每個時代都應該出現這樣的人。如果有人能預測到十年後平面設計的發展,而且正在身體力行地推廣這種方向,他在十年以後也是非常了不起的。而我總覺得一個成熟的案例不會成就一個行業的領路人,只有通過試驗才可能為這個行業找來新的出路,這也是我做設計實驗的一個原因。

Corporate Design: Der Logopionier Wilhelm Deffke

Viva Graphic

Q:為「廿一客」設計蛋糕,也算得上是您的一個「設計實驗」吧?

A:沒錯。對我來說,從平面走到立體其實是很有挑戰性的,但我還是想保持自己在平面設計中一貫的堅持:設計一是「克制」,二是「細節」

首先是「克制」。設計有些時候其實只需要那麼一點點,就已經具備了它的氣質。所以在我設計的蛋糕里只留了一個單色,也就是白色。其實這相當於是把顏色都去掉了,因為在國畫里,白色亦是無色。

在「細節」上,我用一層巧克力模擬了一種風吹過絲綢,如同水紋起伏的形態。事實上,這個角度和中空的頂是非常難做的,廿一客的蛋糕師傅實驗了3個月才成功。

這個蛋糕乍一看非常普通平常,甚至可以被忽略。但過了一段時間後,你會發現它還有一些細節可以被發現和了解。一個作品裡哪怕只出現一個小小的細節,只要這個細節被處理得非常完美,這個設計就成功了。

《風乍起》

南唐·馮延巳《謁金門》詞:

風乍起,

吹皺一池春水。

閑引鴛鴦香徑里,

手挼紅杏蕊。

採訪|王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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