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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華人黑幫「怒羅權」:自我奮鬥與歷史進程

在日本,有這麼一夥兒暴走族,叫做「怒羅権」,讀作ドラゴン,也就是英語Dragon(龍),該組織也叫「チャイニーズドラゴン」(Chinese Dragon 中國龍)。他們曾經用過的旗幟非常一顆賽艇。

圖為1997年7月1日,東京都江戶川區警視廳葛西署收押的「怒羅權」物品。在中國國旗上大大地寫著「怒羅權」三個字。

從旗幟上可見這個組織與中國深厚的淵源。「怒羅權」是一個主要由殘留在中國的孤兒的後代組成的「准暴力團」。「准暴力團」相當於中國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山口組那種可以稱之為「組」的叫「暴力團」也就是正式的「黑社會」。然而由於「准暴力團」不受日本《暴力團對策法》的控制,常被「暴力團」當槍使,其危險程度更是不輸於真正的黑社會。

「怒羅權」的建立者和他們的父輩,是我聽說過的最逆歷史進程而行的人,這也決定了他們所有的自我奮鬥都顯得沒什麼意義。二戰結束後,侵華日軍紛紛撤離,然而還有很多日軍和家屬沒來及走,尤其是東北地區,有不少日本人留在了當地。這是他們選錯的第一個歷史進程。二戰結束後,日本在美國的庇護下進入高速成長期,經濟飛速發展、國力突飛猛進,60年代末一舉成為僅此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那個時候的日本,幾乎人人有工作、工資蹭蹭漲,人們都住上了小洋樓,買齊了各式家電。我們熟悉的松下、索尼也是在那個年代奠定了家電霸主地位。反觀中國,二戰結束後還有國共內戰,國共內戰之後雖然有一五二五計劃短暫的發展期,隨即便是大躍進、浮誇風、三年自然災害甚至文革,經濟停滯、民生艱難。歷史前進到70年代,1972年田中角榮訪華,之後中日雙方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日本國政府聯合聲明》,中日邦交恢復。這批滯留在中國的日本人紛紛回國。這是他們選錯的第二個歷史進程。中日建交後四年,文革結束,再三年改革開放的東風吹遍了大地,風水輪流轉,今日到我家,「萬元戶」一詞開始流行,中國進入經濟高速成長期,改革開放30年來,GDP增速只有3次連續2—3年低於8%,無數家庭奔向了小康。與此同時,日本經濟泡沫破滅,雖然日本靠著之前積累的底子,依然保持著經濟大國的身份,然而對於一無所用的歸國人員來說,經濟危機卻是一場災難,讓他們再也沒能抬起頭。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歸國人員的後代出生在中國,幾乎不會日語。在日本的學校受盡欺負,讓他們對自己日本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另外還有本身是中國人的混在日本歸國人員中間,他們本來做著前往發達國家的美夢,然而到了目的地才發現這是一場噩夢。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只能組成暴力團伙,從此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怒羅權」的含義是「日本人に対する怒り、団結、権利」(對日本人的憤怒,要團結一心、爭取權利),這個口號顯示了這些人心酸且血淚的歷史。

關於混跡於日本歸國人員中的中國人的故事,在成龍大哥的電影《新宿事件》中也有表現。成龍飾演的鐵頭是一位東北青年,他冒著生命危險偷渡前往日本,尋找他那位隨日本遺孤到了日本的女朋友秀秀。他在日本投靠同村好友阿傑,與其餘偷渡客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過著發達社會的下層生活、干著粗活,但生活所迫令他們的挖泥工作難以趕上物價急速通脹的生活。後來鐵頭髮現秀秀已是日本「三和會」大佬江口的妻子。感情挫折和窘困生活,讓鐵頭成了帶頭大哥,兄弟之仇、奪妻之恨,讓鐵頭捲入「三和會」內部爭鬥。來自各地幫派的五路人馬,各懷目的,在狹小的商會樓上聚集,上演了一場新宿空前絕後的黑幫血案。

當然,那批歸國人員中也有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其中還有一位中國人上過日本NHK電視台(相當於CCTV),因為她打掃衛生做的特別好,然而她剛來日本時語言不通、受盡欺凌,在日本經濟崩潰之際連清潔工的工作都找不到。

看「怒羅權」的故事,我感受到一種在歷史車輪滾滾壓來之時卻只能螳臂當車的無力感。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在車上的人誠然是好的,他們吃著火鍋唱著歌,而車輪下都是看錯方向的人們的鮮血。也許我們現在在車上,而下一個路口我們會不會被甩下來,會不會被無情地碾過。

想來如果沒有當年的國有企業改革,或者改革沒這麼激進,可能就不會有老工業區大規模的下崗潮,當年已經被選為先進代表的家父也許現在能當個廠長~然而歷史沒有假設,下崗潮就那樣突如其來的降臨,老工業區也就這樣一蹶不振。

自我奮鬥與歷史進程的關係如圖所示。

順應歷史進程同樣需要自我奮鬥才能成為一名弄潮兒。

然而逆歷史進程而行,自我奮鬥顯得不堪一擊。

個人公號:所有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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