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巧合?都是導演的精心安排——《海洋之歌》
去年的沖奧影片《布魯克林》摘了多個獎項的提名,卻最終鎩羽而歸,一個實獎沒落著,可以稱得上『離最佳影片一步之遙,但敗給了政治需求(《聚焦》)』的電影,其中的一個對應情節令人印象深刻:愛爾蘭女孩艾莉絲第一次去美國,路上因為暈船,接受過同艙另一個女孩的照顧,這個女孩告訴艾莉絲在過海關時要不卑不亢,表現得『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而當艾莉絲經歷風雨,自己也成為了年輕女孩們的前輩時,又對同艙初來美國的孩子說了相同的話。一個民族的精神通常就是這樣傳承下去,不論去往哪個國家,都會有種天涯若比鄰的感懷。
順便一提,在《布魯克林》中飾演艾莉絲的女演員叫西爾莎羅南,她的名字Saoirse也正好是《海洋之歌》中小女孩的名字,在愛爾蘭語中意為『自由』。
《海洋之歌》畫面的美已有不少前輩說過,這裡不再贅述,我們來聊聊它的故事。不過既然有了這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開頭,已奠定了此文必將毫無邏輯,我也就隨性想到哪兒寫到哪兒,權當閑話瞎扯吧。
之前看到豆瓣上的一篇評論將《海洋之歌》里『城市—海洋』、『孩童—成人』化作二元對立的意象,並最終以『孩子的勝利,成人的妥協』為結局。我贊同,也不贊同。愛爾蘭似乎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具童心的民族,這位導演09年的動畫電影《凱爾經的秘密》也和本作一樣是從孩子的視角來展開整個故事,說成是孩子的勝利也不足為過。但畢竟從《凱爾經》開始,導演就有意識地將某種『親與子』的關係貫穿在全篇始末,如果單純的『對立』想必無法感動那麼多觀眾。就好像即使《凱爾經》中布蘭登的叔叔一直被描述為一個阻撓經書繪製的『惡人』,但恐怕沒有人真的會說這位院長叔叔是個壞人吧?
對於愛爾蘭人,海洋孕育了城市。與此對應,父母培養了孩子,在新舊勢力的更替中,本就沒有誰對誰錯之分。《海洋之歌》中的『終極反派』貓頭鷹女巫因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巨人麥克列遭受悲傷的折磨,將他的痛苦封存起來,從而使後者變成了汪洋中的巨島。
以上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合情合理,既然用心去感受是痛苦的,那麼乾脆就不要去感受,把美好的、心碎的情感都拋諸腦後。為人長輩對子女的過度保護欲反而成為了悲劇的源頭。當小男孩本鼓起勇氣衝進房間時,他看到的並不是凶神惡煞的怪物,而是一個與奶奶形象甚為重合的女巫瑪卡。
這也難怪,奶奶對兒子康納的勸告也正好和女巫的行為暗中契合:『不要再去想這件事』。只不過凡人不曾擁有能將所有感情封閉在罐子中的本事,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將孩子們帶去城市生活,逃離這個她理解意義下的『傷心之地』。但也許成年人跟孩子的世界真的不一樣,在大人眼中沒多大的小事,一個孩子可能會為之哭泣數日;而許多成年人一輩子想不通的心結,卻經常能被孩子異乎常理的睿智與豁達所解開。《海洋之歌》中的哥哥本從未選擇逃離或者避重就輕,有人說這是因為孩子無法理解死亡和別離的沉重,但這種說法無疑於又墮入了女巫與奶奶的思維怪圈。
貓頭鷹女巫和巨人的故事線索大概是過於奇詭艷麗,而讓奶奶與父親這條相似的母子線顯得暗淡下去成為一條隱藏的線。在兒媳『忌日』關切的眼神,以及城市的家中依舊保留了兒子小時的痕迹……電影對細節的處理巧妙而自然。沒有人能否認這位奶奶對兒子的愛,就像女巫對巨人的愛一樣,甚至對女巫而言更變成了某種執念。
影片中為奶奶和貓頭鷹女巫配音的是同一位演員,為父親和巨人配音的也是同一個人,巧合嗎?還是劇組請不起配音了?恐怕不是吧。
這一點親與子的關係,在《凱爾經的秘密》中其實更加明顯,院長為了抵禦外族入侵修建了圍牆,將修道院與自然隔離,他不允許侄子布蘭登到圍牆外面去,強大的保護欲讓修道院面臨著滅頂之災——而躲藏,至少在童話里,從來都不是對付恐懼的正確選項。
叔父視布蘭登為繼承人,而他不明白:繼承是走出去,而不是閉門造車。觀眾所需要的其實並不是多麼複雜精妙的故事,而是故事後面所支撐的、那些令人為之驕傲的文化傳承。選擇宗教題材的傳說故事聰明卻富有挑戰性,聰明在於故事本身已經自圓其說、千錘百鍊,有挑戰在於怎樣將故事中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所謂『普世價值觀』提煉出來,換句話說,就是使它變得更加有人情味。這讓人想到了98年夢工廠的動畫《埃及王子》,題材相似,側重點卻不同。或許《埃及王子》有意將摩西神化,而減少了人情味。相比於完全從布蘭登的視角,《埃及王子》似乎缺乏了那麼一點童趣。前者使人有信仰,後者使人覺得動容。
說回《海洋之歌》,親與子的傳承概念再次出現。從海洋到城市,城市找尋海洋,從自然中被孕育出來,又再度回歸自然。
彩蛋:
《凱爾經》中的阿詩玲在《海洋之歌》中客串出演了巴士上的一個小女孩(笑),她的名字Aisling在愛爾蘭語中意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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