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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野餐》:時光流浪者的自我追尋

文/就五個雞翅

夏末、清晨、小木窗,

從芭蕉葉上輕輕滑落;

梅雨、午後、油布傘,

行走在田埂上打濕涼鞋;

炊煙、土灶、大鍋蓋,

拌上麻油用大勺裝進瓷碗;

這些,

都是嫩得能掐出水的時光。

深夜21樓,

空調23度,

繁星如螢火,

一排排或一盞盞亮起從無人知,

趕快趁著夜幕未盡將它們從頭到尾細數一遍,

不要等到陰霾如蓋,

才懊惱著說,

我的時光,已經老了。

導演畢贛曾說過,因為覺得自己拍攝的片段太過零碎,所以想到用詩將電影串聯起來。

我說,正是因為這些詩意的語言,讓《路邊野餐》有了不同尋常的別樣精彩。就好像是海底撈不同的調料,每個人都可以藉此調出自己喜歡的味道。

賓士的列車在時空中轟然前行,老舊的電視機咔咔作響,傳出低沉的詩句。

時光——其實談不上主題,只是我看完這部電影,一些壓在心中不吐不快的想法罷了。

故事的主人公叫陳升,一個曾蹲過九年大獄的街頭混混,出獄後當了醫生,跟一個老人合開了一家小診所。

前半生砍人,後半生救人,光這樣特別的身份轉換恐怕就已經極富戲劇色彩了吧。

可是在我看來,陳升當了醫生,其實不是為了救別人,而是為了救自己。

他就像一個曾在過往時光中犯過錯的悔罪者,不斷在人生剩餘的道路上追尋,企圖獲得一絲寬慰,找回自己。

陳升,是一個有罪的人。

理髮師:我們這邊人說,背手的人是有罪的。

陳升:為什麼?

理髮師:老一輩的說是被捆著流放過來的。

背著手的人是有罪的,陳升「背著手,在亞熱帶的酒館門前吹風」,「背著城市」,被「醉酒」的生活流放——「酒」,就是陳升的罪。

這裡的「酒」,我卻並未將其視為現實意義里真正的酒,而更應該將其理解為一種醉態的人生、一種浪蕩頹廢的生活狀態。於是一個有關放逐、有關時光的故事漸漸浮出水面——一個浪蕩的小混混因為整天混吃混喝、胡作非為,終於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刑滿釋放後他滿心罪責,想要改過自新,卻發現時光如流水,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 粉墨萬相,共戲一場 =

好戲既已開鑼,先介紹登場人物:

1.主人公陳升,他年輕時在社會上混日子,跟過一個諢名叫「花和尚」的老大,他因替老大打抱不平而入獄。陳升入獄九年,這九年間他的母親去世,妻子也病逝,等到他出獄時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2.老歪,是陳升同母異父的弟弟,在陳升坐牢時他一直獨自照顧母親,母親卻認為「老歪是廢了的(因為老歪也是在街面上混日子的)」,執拗地將房子留給了還在牢里的陳升。老歪對此滿心怨恨,他有一個兒子衛衛,因為父親的浪蕩,父子倆的日子過得十分艱苦。

3.花和尚,陳升混日子時候的老大,他的兒子被人砍了手指活埋,令他十分痛苦。因為兒子喜歡鐘錶,他滿心悔恨下退出江湖,到鄉下開了個鐘錶店,以示悼念。陳升就是因為花和尚兒子的事入獄。

4.老醫生,跟陳升一起合開診所,年輕時談過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到年老時,獲知「愛人」病重,想見自己,於是拜託陳升尋人,並帶去一件襯衣、一盤磁帶、一張照片。老醫生本來有一個兒子,卻在九年前被人開車撞死了。

唱戲的角色可能有很多個,曲牌唱腔也可能各不相同,但若是跳出來看,人生百態其實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四個人,四段故事,分開來看確實撲朔迷離,讓人摸不清頭緒,但如果湊在一起,卻好像拼對了拼圖,一切都變得簡單明朗了。

老歪——年輕時的我不是我

老歪是誰?老歪是陳升的弟弟。

也許是由於割不斷的血緣關係,陳升和老歪這一對兄弟的經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影片中有一個陳升看著屋中懸掛的迪斯科球回憶的畫面,那是年輕時的陳升和妻子張夕之間的故事:

這個球跟老歪家裡的球,以及他自己屋外陽台上的球是一樣的:

陳升和老歪生活的交織、相似,難道僅僅因為他們是兄弟嗎?

考古中有一種叫同位素的東西,可以用來辨別人物的身份,或器物的年代,不論過了多長時間,考古學家們總能夠藉此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如果這個迪斯科球也是一種類似的同位素,故事會變成什麼樣呢?

擁有同一個標記的人必定是同一個人,這裡不妨假設一下,如果老歪和陳升是同一個人會怎樣?

如果老歪不是老歪,而是陳升,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陳升:我以前有個朋友,他和他老婆是在舞廳里認識的(陳升和張夕在舞廳里玩,見上圖)。後來他們結婚,住在一個小房子里。小房子的旁邊有一條瀑布(明明就是老歪現在住的房子,旁邊有一條瀑布),瀑布的聲音很大。他們在家裡只跳舞,不說話,因為說話也聽不見。

後來他老婆就生了一場大病(張夕在陳升入獄期間病死),他沒有錢,就去找以前跟的一個大哥(花和尚),大哥就拿了一筆錢給他(這也解釋了陳升不惜坐牢都要幫大哥出頭的原因)。後來大哥的兒子被仇家活埋整死了,活埋之前把他的手指頭砍了。老大哥覺得他兒子在社會上混被人殺死算是正常的,但是覺得殺了人還有砍掉他手指頭他心裡一直不舒服,後來他就去幫他老大,把那個手指頭的債要回來。後來嚴打,他被判了九年(沒有了心臟卻活了九年,第二首詩)。

陳升話里說的房子明明是老歪的房子,可是他說的事卻全是自己的事。這樣看來,老歪和陳升是同一個人的幾率還是很大的,那麼衛衛就成了陳升跟張夕自己的兒子。

這樣一想,豁然開朗。

當然,老歪這個人是入獄前還在街上鬼混的人格映射。出獄後,以老歪哥哥身份出現的陳升是已經改過自新,內心極度後悔的陳升。

老歪和陳升之間的對話,其實是處於不同人生階段的同一個人的自我對話。

在陳升心裡,老歪(以前的自己)是個下流沒用的人,所以他一直想讓衛衛跟自己過。這就是變相著說,他想要改變從前的自己,把兒子從以前那個混蛋自己的身邊奪過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過去的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所以衛衛最終也沒能跟著老陳過日子。

陳升坐了九年牢,坐牢期間母親死了,妻子也死了。所以他說自己「沒有了心臟卻活了九年」。幻想出老歪這個角色,一方面是對以前自己所作所為的後悔,希望把那個墮落的人格和自己分割開來,說到底這就是一種對自我的放逐;另一方面,陳升幻想出自己有個弟弟,可以在自己坐牢時陪伴病危的母親,也算是一種自我寬慰吧。

張夕——愛過年輕時的你,再和年老時的你相遇

世界上最大的殘忍是能夠跟你相愛,卻不能陪你到老。《路邊野餐》里的愛情太悲傷也太無奈,張夕在丈夫入獄時病死,老醫生和初戀分隔兩地至死不能再見,陳升在凱里遭遇理髮師,對方卻已經結婚了。

如果,只是說如果,老醫生、理髮師、張夕是同一個人,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有一天在聽錄音機時,老醫生談起自己年輕時的愛情,這時畫面有一段閃回,我們不知道是老醫生的回憶還是陳升的回憶,只是到後來我們才知道,畫面里坐著的一男一女就是陳升和張夕。

下面這張是理髮店的女人,為什麼跟上面回憶畫面里的人長得一樣?

老醫生說,那時候跟「愛人」講好,誰先分開就給對方買一件新衣服。後來老人家為「愛人」準備的新衣服卻穿在了陳升身上。

作為定情信物的磁帶也只在陳升、老醫生和理髮店女人三個人手中流通。

磁帶是李泰祥的《告別》,就像老醫生和林愛人一樣,告別以後就再沒有相見。

三個毫無關聯的女人之間有著太多相似和巧合,但如果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就也不再奇怪了。

老醫生和陳升合夥開診所是陳升母親的主意,陳升出獄後跟老醫生的生活也像兩個人搭夥過日子,放在冰箱里的雞、買回來的魚,兩個人總是一起吃。陳升和老醫生(張夕)搭夥過日子,好好生活,這是母親的遺願,也是陳升自己對出獄後生活的嚮往。

這裡有一個細節,陳升出獄時拎的箱子和老醫生搬出來的箱子似乎是同一個:

如果老醫生和張夕是同一個人,那麼老醫生的兒子就是張夕和陳升的兒子,而他們的兒子卻被車撞死了。

這裡有兩個問題:1、他們的兒子為什麼會被車撞死?2、開車的人是誰?

答案已在片中被反覆交代:

新聞廣播,男聲:凱里周邊地區再次發現野人腳印,比普通成年人類大兩到三倍,附近也出現了牛羊等動物的屍體。凱里上次發現野人是在九年前,當時發生一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機稱,車開到途中,從後視鏡發現后座坐著野人。全身棕色毛髮,眼睛發光,喉嚨里發出打雷的聲音。

新聞廣播,女聲:上月發生了一起離奇交通事故,肇事司機開一輛白色皮卡車將前方自行車撞翻,死者為青年男性,手裡拿著一張苗族蠟染。當時,肇事司機酗酒駕車,他告訴警方看見野人坐在后座,全身棕色毛髮,眼睛發光,喉嚨里發出打雷的聲音。

後面這一段是陳升出獄時在車上播放的,他開車之前就已經醉醺醺的,開的車也跟新聞中肇事車輛顏色一致。因此,有理由相信這是導演在暗示陳升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子。肇事理由是酗酒駕車,電影開頭第一首詩中也提到了戒酒的事。只可惜最終結果是「在戒酒的意識里徒然下車」,意味著戒酒失敗。片中也屢次出現「酒鬼」的角色,這一點後文再行分析。

陳升出獄駕車時雖然喝醉,但交通事故已經發生,所以他當然不是真的酒駕撞人致死。我想這裡的意思還是和前文說的一樣,指的是浪蕩頹廢的醉態生活。正是這樣的生活狀態導致陳升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即老醫生的兒子),但他兒子真正的死因不是交通事故,而應該是和花和尚的兒子一樣,「被人整死的」。

陳升為花和尚的兒子討債,其實是在為自己的兒子討債,那麼他為此不惜入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花和尚——當我老了

前面已經做了一連串的假設,這裡再將花和尚的形象看做陳升的另一種人格映射。

如果假設成立,花和尚的故事就是陳升自己的故事,他因為自己混日子,兒子也跟著自己混日子,最後「害死了」自己的兒子。而這才是「醉酒」這一意向的真正含義:酒醉代表混日子,戒酒代表好好生活

如果說老歪意指入獄之前當混混的陳升,那花和尚代表的就是許多年後仍在後悔和懷念中煎熬的陳升。花和尚的兒子喜歡錶,老歪的兒子衛衛(陳升和張夕的兒子,那個因「醉駕」而死的可憐人)也喜歡錶,為什麼?因為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陳升都希望時光可以倒流。

所以小衛衛在牆上、手上畫鐘錶、長大後的衛衛(鎮遠騎摩托車的那個)在火車上畫鐘錶、花和尚開了一個鐘錶鋪、小衛衛因為喜歡錶被花和尚接走。

但這一切都是徒然,因為「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陳升自始至終都在追憶,在後悔,但這些都沒有用。

花和尚開了鐘錶鋪,照顧衛衛像照顧自己的兒子一樣,他每天開車接送孩子們上下學,然而那些活蹦亂跳的孩子畢竟不是他的兒子。鐘錶的指針可以往回撥,時間卻是怎麼樣也回不去了。

花和尚(老年的陳升)一邊和現在的陳升談話,一邊看著孩子們從小路上走來,他不願意衛衛忽然被接走,然而還是阻止不了陳升的決定。路旁的房子牆上寫著「批發香蕉」,黔東南地區香蕉應該很多,影片中的陳升對香蕉也很關心,但他買了幾次好像都沒買到。

衛衛——是兒子不是侄子

小衛衛和大衛衛,他們都是陳升的兒子。

小衛衛曾在做軌道車時數數,大衛衛在被人欺負後也在數數,「1、2、3、4、5、6、7、8、9……」這就是「衛衛」這個人物身上的同位素標記。

這個可憐的孩子被砍斷了手指然後活埋,數數的畫面緊接在「小茉莉」的歌聲之後,一股心酸、悲情的色調瞬間產生。

在假設成立的條件下,衛衛這個角色就是虛幻的,如果硬要說,也只有跟老歪在一起時的衛衛才是真實的。因為真實的衛衛在生活中就是一直被老歪(混混陳升)忽視,甚至被拐賣的。

陳升帶著襯衫和磁帶往苗寨的尋人之旅也是他尋找自己、尋找過去、尋找未來的自我追尋之旅。他的兒子死的早,因而在放逐的旅途中他就「遇見」了一個已經長大了的衛衛。這個衛衛善良、溫和,不像在現實生活中跟著自己混日子的兒子,因矛盾和衝突被人活埋致死。

陳升幻想出來的這個衛衛的性格甚至有些懦弱,這是一個父親出於保護自己兒子的自然選擇,他希望兒子溫和一些,甚至懦弱一些,也不願意這個「長大後的衛衛」再重蹈「被整死」的覆轍。

老陳想像中的衛衛長大了,談戀愛了,洋洋這個角色就此登場。洋洋開了一個小裁縫店,但她的夢想卻是當導遊。衛衛愛慕著洋洋,他能夠熟練背誦洋洋的導遊詞,能夠騎摩托車送洋洋渡河。

洋洋是一個美好的女孩,她樸實,卻有著單純的夢想。在河岸邊,她花五塊錢買了一個小孩子玩的風車。賣風車的人說那不是給大人玩的,是給小孩子玩的,洋洋卻說「我喜歡」。

然而這樣的風車卻始終沒轉起來,衛衛將其綁在摩托車上,最後反而將風車弄壞了。

——幻想太過美好,也太過不真實,用陳升自己的話說,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衛衛騎著摩托把陳升送到河邊,最後留下一句:「老陳,保重啊!」父子兩人虛幻的邂逅就此結束。

酒鬼——現實生活的另一種選擇

影片中有兩個酒鬼,一個是總在診所附近轉悠,穿綠軍裝的酒鬼,另一個是陳升在尋找衛衛過程中給樂隊開車的司機。

這兩個酒鬼都不是什麼正經人。第一個酒鬼身邊總是跟著一條狗,而狗在片中又是一個十分特別的意象。

在服刑期間,陳升曾經稱呼監工為老師傅,在當地人心中「老師傅」卻是狗的代稱。好吃懶做,不思進取,連搞事(交配)都需要狗這個「老師傅」來教,這樣的「酒鬼」已經可以說一種極為諷刺的存在了。

用陳升自己的詩句來說,這是一種「懶得進化」的人,其中厭惡之情溢於言表。陳升厭惡這樣的酒鬼,也厭惡以前的自己。如果說他沒有「戒酒」成功,那麼這酒鬼的生活就會是他現在的生活。

電影中總是強調「九年」和「野人」,九年前老醫生(陳升和張夕)的兒子被車撞死,九年後衛衛總被酒鬼恐嚇,說野人要來捉他,包括在和騎摩托車的成年衛衛分別時陳升在胳膊上綁上木棍來防野人,這些有關「野人」的片段都給觀眾帶來一種緊張和壓迫感。

陳升的心在九年前兒子死去時就隨之一起死了,也就是說在九年前,陳升的心和小衛衛都已經「被野人抓走了」。現在的陳升,就好像一副驅殼。

「醉酒」混日子的酒鬼(對以前陳升的影射)手上綁著兩根木棍,那是從老醫生扔出來的箱子里撿的。他的心已經被野人捉走了,所以雖然只是個酒鬼卻表現的像個傻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有被野人從後面抱過才嚇得他現在時時刻刻都把木棍綁在手上。

酒鬼在廢品處理廠搗亂,別人怎麼說他都不下來,直到說到要開走他的汽車,他馬上急急忙忙下來了。而他的汽車是什麼樣的呢?

像不像陳升出獄時開的車?跟撞死老醫生兒子的白色皮卡一樣顏色的車。

酒鬼、白色汽車、狗,極盡諷刺!

幫樂隊開車的那個酒鬼也在酒坊里打了兩斤白酒,想來也是個嗜酒如命的,他們和以前的陳升一樣依舊沉溺在醉態的生活了,可憐可恨!

= 尋找衛衛——時光流浪者的自我追尋 =

陳升坐在火車上,車廂里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他要尋找被花和尚帶走的小衛衛,尋找老醫生的愛人,尋找過去失去的一切,那麼他能找到嗎?

答案是不能。

火車剛剛到站的時候,幾個手拿蘆笙的苗人走進隧道,我們從後面得知,為死者最後吹一曲蘆笙送行是苗人的習俗——陳升要找的那個老人已經去世了。

所有的愛都像竹籃打水,終究只是一場空。

陳升在旅途中遇到長大的衛衛,他希望兒子健康成長,能夠談一場戀愛;他遇到了理髮店裡跟張夕長的一樣的愛人,像她訴說自己的愛情,卻又希望她已經結婚,不用再跟著自己受苦。

理髮店裡的女人手上戴著戒指,她已經結婚了。陳升像做了一場春夢,他特意給理髮師唱了一首《小茉莉》,送給她李泰祥的磁帶,然後告別。

海豚不會跌入雲端,轉折也不會隱藏在密集的鳥群中,而所有的懷念也都藏在相似的日子裡——相似,但永遠不是真實,只是長得像而已。

那麼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呢?

現在的「我」無法跟過去重逢,也無法跟未來相遇,相逢就像置身於暗室的光,是一種永遠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陳升解下了衛衛綁在他手上的木棍,從此告別過去,珍視現在,面向未來。

= 最後的最後,關於時光 =

衛衛在被花和尚帶走之前,老歪家的牆邊駛過一輛疾馳的火車,這代表著時光的飛逝,歲月從年輕時混日子的陳升(老歪)交到年老時無限追憶和後悔的陳升(花和尚)手上。

在這一段快進的旅途中間,陳升遇到了已經長大的兒子(衛衛),和妻子(理髮師)重新相遇,並做了告別。關於過去的一切,此刻已經得到了最妥善的安置。

於是,下面的事情就是面對未來。

陳升在和花和尚(未來的自己)對話時,指針從3滑到6,時間依舊是順流而下的。從容也好,爭吵也罷,陳升終於認清自己,轉向未來。

於是離開,離開過去也離開未來,只活在當下。

時光在火車上往回倒流,時間也從和未來的相遇撥回到現在。

一段穿越過去和未來的時光放逐之旅,就此結束。

路邊的野餐——不過是陳升和衛衛一起吃的一碗粉罷了,這是最簡單的願望,卻也是永遠難以實現的願望。

時間的指針偶爾會在不經意間敲響你的門,

咚、咚、咚,

三下或五下,

停留八秒、八分鐘不等,

就像準點到達的火車,

不論你在做什麼,

過時不候。

而我很慶幸,

能在今年夏天的某一個瞬間,

適時地拿起筷子,

品嘗這意想不到的《路邊野餐》。

鹹淡剛好,

十分喜歡。

_________________

主編|周祚

責編|李電電&BIUBIU

就五個雞翅|努力工作,偶爾看書,愛吃水果的蝸居小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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