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菊》:一部韓國愛情電影背後的莎士比亞悲劇
然而這一切,讓殺手朴義,一個一直躲在暗處,隱瞞身份,守護惠瑛,並匿名送她雛菊的男人,感到絕望和痛苦。於是他開槍打傷正佑,並適時出現在惠瑛身邊,讓她愛上了自己。後來正佑傷好後,從韓國返回阿姆斯特丹,知道他一直愛的惠瑛已經移情別戀,於是兩個男人發生了衝突。
在一次刺殺任務中,正佑被殺手組織殺害,而惠瑛以為是朴義所為,於是去阻止他的最後一次刺殺行動,在這個過程中不幸中彈身亡。憤怒又絕望的朴義為了替惠瑛,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回了僱傭自己的殺手組織,最後在一個有著巨大落地窗和大理石地面的復古大廳里,和幕後老闆持槍對峙,三聲槍響後,他沒能再出來了。
我在看這部劇的時候,一直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人物和劇情的發展讓我覺得似曾相識,但也說不出來以前在哪裡看過,直到全劇的結束,殺手朴義拿起了槍,潛入殺手組織復仇,最後和組織同歸於盡,我才恍然大悟,這些都是莎士比亞式的人物性格與劇情衝突,甚至能直接從《哈姆雷特》里找到蛛絲馬跡。
一、女畫家惠瑛與奧菲莉婭
惠瑛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畫家,和爺爺住在一起,在一片雛菊田野里,無憂無慮畫著畫,準備著畫展,而後又在廣場上邂逅正佑,開展了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並最終為了一直默默愛著自己的朴義而死。
她喜歡雛菊,就像莫奈喜歡向日葵,她本身也就像電影的名字,是一朵雛菊,象徵著天真純潔和深藏心底的愛。
在《哈姆雷特》里,奧菲莉婭是大臣波洛涅斯的女兒,外表美麗,心地善良,生性單純,是女性美的代表,與哈姆雷特相愛,但最終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被自己的情人殺死這一事實,落水溺死。
兩者的相似性除了個性、最終命運以外,也就在於,最後都沒有辦法再面對自己的愛人,因為這個愛人摧毀了自己關心的人,一個是前情人,一個是父親,所以只能去死,同時這也是兩個人在性格與際遇上不可調和的悲劇根源。
但同時,電影里又帶上了時代性,奧菲莉婭保持著十六世紀的古典傳統,保守軟弱,而電影里的惠瑛則是外柔內剛,有著現代女性的價值觀念。二、國際刑警正佑與雷歐提斯
正佑是一個衝動而正直的國際刑警,在廣場找惠瑛畫肖像畫,本來只是為了作掩護,然而最終卻愛上這個美麗單純的畫家,為了保護她受了槍傷,又為了她千方百計從韓國調回來,又是在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之後,只覺生無可戀,決定自己作餌,釣殺手出來,最終身死。
正佑有著易於相信別人的性格,是一個做事憑著一股衝勁的男人,雖然看似不經大腦,比如主動提出要拿自己當誘餌,以及遇上了殺手朴義後,淡定地開著車,載著他離開,要來一場男人間的決鬥,又在車上的對峙中,主動放下了槍。
在《哈姆雷特》里,雷歐提斯則是奧菲莉婭的哥哥,本性善良但又沖淡易怒,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和父親,和哈姆雷特展開了一場決鬥,最後身死。
在這部電影里,導演對雷歐斯提這個人物進行了修改和重構,從哥哥變成了情人,將原本的復仇故事,重點遷移到了浪漫的愛情,既顧及了藝術性又顧及了商業性。
三、殺手朴義與哈姆雷特
殺手朴義才是整部電影的真正男一號,是《雛菊》里的哈姆雷特,複雜性的核心,核心矛盾的所在。他原本只是個和所有人疏離,過著簡單純粹殺手生活的男人,住在河邊的遊船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一部老電影里的某個片段,像一個單純的孩子一樣為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哭泣,然後又會在接到鬱金香盆代表的任務時,瞬間化身冷酷的殺手,毫不留情,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跟蹤、殺人,然後揚長而去。
直到他遇到了惠瑛,那個雛菊一樣的女人,從此心裡像照進了一束光,然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幼稚地匿名送著雛菊,又看印象派的書,以防和惠瑛聊天時會接不上話,又在和惠瑛同居後,成了一個每天做菜的居家好男人。
這一系列轉變,就如同哈姆雷特在回國發現自己的父親離奇身死,母親改嫁叔父一樣,都是因為一個契機,開始了對人生的反思,當他接到要殺死情敵的任務後,手指扣著扳機,面對好無防備的正佑,所面對的兩難抉擇,就是一個"To be, or not to be?"的的問題。
然而導演給了他一個回答,讓環境,讓命運下手,射殺了正佑,讓他面對著惠瑛,找回了自己的意義,也註定了他的悲劇結局。電影的最後,他在惠瑛死後,為了復仇,也像哈姆雷特一樣,進行了一場註定是自我毀滅的決鬥。
其實有相當多的導演,都喜歡拍攝一些莎士比亞風格的電影,像日本的黑澤明,就有"電影界莎士比亞"的稱號,你能從他的電影里看到明顯的風格。這部電影,雖然有著小清新的畫面,有唯美浪漫的愛情故事做掩飾,但終究包裹著的內核是濃濃莎士比亞風格的悲劇,是抽離出的一小塊戲劇,宿命感和人物的內心衝動交織,剖析人物的靈魂,以唯美的毀滅收場。
P.S. 導演是劉偉強,香港人,代表作是《無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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