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的原身 - 4:無限「風光」共古今

(多圖預警!)

如果說,鳳凰的原身是北極光,那麼對其「光屬性」的證明必不可少。從論證龍鳳二位一體的角度看,僅有古同音,古同色,古同形的證據也還是遠遠不夠的。這個證明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工作,因為它觸及到了漢語中最古老、美麗和神秘的一個角落。

雖然古籍中「鳳為火精」的說法比比皆是,甲骨文「鳳」字周圍還常散布許多小點,與「光」、「火」等字中表示發光的散點異曲同工,但我們卻不想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費筆墨。讓我們看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由於數千年來保持穩定的書寫文字的「錨定」作用,現代漢語中的很多辭彙有非常古老的淵源。儘管我們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舉個例子:風光、風采、風華、風韻、風景、風色。。。等等,都是最常用的辭彙。我請大家凝神熟視之,能否在熟稔中看到一絲新奇?

這裡有一個自然而然的問題:為什麼在漢語里,這些閃耀著「光、華、韻、采」的辭彙,都與「風」有著緊密的聯繫?

古往今來,還沒有人給出有說服力的解釋。以「風光」為例,這個詞意蘊非常豐富,可以指自然景色,可以指人的光彩和榮耀,也可以指場面的繁華富麗。但它的詞源卻無解,雖然不乏強作解人者。南朝謝眺有詩云:「日華川上動,風光草際浮」。 李周翰註:「風本無光,草上有光色,風吹動之,如風之有光也」。 這樣為「風光」尋找內在邏輯,實在勉為其難。不知道風華、風采、風韻、風色又當何解?

風與光,似乎是如影隨形,難分難捨。「景」本身就有光與影的含義,「光、華、韻、采」更無需贅言。這種聯繫在風的「空氣流動」之義中難以找到恰當的邏輯,如果在這裡打轉轉,與真相恐怕永遠無緣。

與此同時,「風」、「鳳」古共一字並不是一個生僻的知識,甲骨文中的鳳(鳳),都寫作風(風),上古時兩字相通是古文字界的共識。但其背後的邏輯卻如在五里霧中。正是這種認識的缺環,使得「風-鳳」與「光、色」的聯繫長期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我們在前文一系列論述中建立了「鳳凰(風)」與北極光的二位一體的關係。這個新視角為許多文化現象的再認識打開了一扇塵封已久的大門。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些「風系列」辭彙中的「風」只能是馬甲,而其真身,舍「鳳」其誰?

風字組成的類似辭彙還有很多,比如風姿、風貌、風表、風儀、風措、風度、風格、風概、風範、風神、風致、風趣、風情、風德、風標、風操、風宇、風鑒、風觀、風容、風志、風骨等等。。。

看來「風」的確不同尋常,不僅閃耀「光、華、韻、彩」,還有「容、貌、儀、表」,「情、趣、德、操」,「神、骨、致、格」,「景、觀、姿、色」,「標、范、概、度」。千百年來,我們身在廬山之中,已經忘卻了「風」的真面目。我們對「風度」、「風格」和「風骨」耳熟能詳,卻不曾真的探究,風何以有度?何以有骨?何以有格? 風又何以如此多能,幾乎集所有美好特質於一身?

若泥於舊識,陳陳相因,我們只能在穿鑿附會的泥潭裡繼續混沌下去。只要打破塵封千年的隔閡,追溯至先民的源起之處,把「北極光-鳳凰」的壯美、多姿、高潔、剛健等等特質攬入視野,你會發現這一長串風字辭彙無一不繼承了它的基因,無一不是它的寫照。 這些辭彙的所有內涵不正是來自北極光的美好形象嗎?不是筆者要作驚人之語,我想任何一個追求真相和邏輯的人,都不會輕易拒絕這樣一個具體、簡潔而又完善的解釋方案。

當然這個解釋方案能不能成立,要看它能否解釋更多的語言現象。為此我們重點研究一下「光風」、「風光」及其同義詞。

「光風」也是個古老神秘的辭彙。屈原在《楚辭-招魂》里說「光風」催發美麗的花朵:

「光風轉蕙,泛崇蘭些。」

關於「光風」的實質,晉代孫綽所著《庾司空冰碑》最有啟發性。這是一篇悼文,它的最後一句是:

「人之雲徂,朝野咸嘆,儀形永戢,光風長煥。」

這是說:斯人已逝,形貌永遠消失了,但光輝長在,跟今天的悼文差不多。先秦與漢晉時代的文字古意尚存,這個「光風長煥」值得仔細玩味,它是所言之「風」為發光之物的直接證明。

這裡不能不提現代還常用的「光風霽月」這個詞,流傳至今它的真正含義已經丟失,世人多以為是「雨過天晴的清明景象」。但「霽月」說明是夜晚,與天晴不晴本不相干。所謂「霽月」就是沒有雲彩遮擋的月亮,而「光風」則是亮度比較大的「風」。這兩個發光的東西同時掛在夜空,必是天地一片澄澈,所以古人常用「光風霽月」來比喻胸懷坦蕩。至於這個「風」是什麼,我們認為與「光風轉蕙」、「光風長煥」一樣,其原始意象都是「鳳-北極光」。這是語言的強大慣性,從屈原到晉代人孫綽都不曾見過北極光,但仍會沿用世代相傳的表達方式。就像我們沒見過護城河,仍會使用「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成語。

「風光」就不需要介紹了,我們討論一下它的三個近義詞「風煙」、「風色」和「風月」。

首先「風煙」不是「風中煙塵」的意思,在古詩文它有「可資觀瞻之景象」的含意,比如:

「風煙標迥秀,英靈信多美。」 (唐-駱賓王 《在江南贈宋五之問》)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

「無限風煙,景趣天然,最宜他,隱者盤旋。」 (宋-劉過 《行香子·山水畫面》)

顯然這裡的「風煙」基本與「風光」同義,其構詞邏輯頗為難解。但從北極光的角度看卻非常自然,北極光常常具有半透明的性質,裊裊如雲煙。「風煙」的風景之義,與風光一樣,必有極古之淵源。

無限風煙,景趣天然

「風色」是風光的另一個同義詞。

「西洲風色好,遙見武昌樓。」 (唐-溫庭筠《西洲曲》)

「喜鵲門前人一笑,絕勝風色候長干。」(宋-范成大《長文再作複次韻》)

風而有色,不追溯到北極光「五彩青黃」的性質上也是無處索解。當然文人們可以用「通感」這個萬金油來解釋一切。但我們傾向立足於可見可證的客觀實在,風字辭彙有著多樣性表現和一致性內涵,這說明它必有一個原始的客觀實在作為基礎,而不是出於不可捉摸的主觀聯想。

「風月」是形容美景的又一個辭彙,與「光風霽月」同源,但它基本與「風光」同義。五彩北極光與月亮同時出現,難道不是令人陶醉的旖旎風光?這個詞同時也有「男女之情」的含義。比如《紅樓夢》里說一個女孩子「如今長大了,漸知風月」(「風」本身也有這方面的含義),這與北極光的另一種性質有關,茲事體大,留待另文討論。不過關於「風月」這裡只須提醒讀者留意晏幾道這句膾炙人口的《臨江仙》: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我們知道,真正的彩雲是雲中水滴對全光譜的太陽光的折射所造成的,夜裡如何會有彩雲呢?如果看過我們前文所論證的:中國文化語境中的五彩雲是北極光的南方化替身,那麼就無須對晏幾道刨根問底了。「彩雲追月」不就是「風月」一詞的最好注釋嗎?如此看來,漢民族文化和傳統心理中的種種意象,其歷史深度可能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旖旎」與「風光」是一對固定搭配。這個詞在古文中有兩個含義,一是宛轉柔順,另一個是盛大鮮明,兩者似乎南轅北轍。但從北極光的角度看,卻是完美的統一。所以「旖旎」應是上古時專門形容北極光的儀態的一個辭彙。所謂「旖旎風光」就是這樣的景象:

旖旎風光

「一派」與「風光」也是固定搭配。「派」原義是水的支流,《說文解字》:「派,別水也」。典型用法如「茫茫九派流中國」。「派」與「脈」,更古的時候應是同音同義,都有「條、縷」的含義。後來的「派系、派出」之義都由此引申而來。「一派」的本義就近似於「一縷、一股」,古詩文中多有這樣的用法,比如:

「一派白虹起,千尋雪浪飛」。

所以如果我們看到這種典型樣式的北極光,正確的讚美姿勢就應該是這樣:

這句話宜古宜今,上下一萬年,風光共古今。

從「風範」和「風度」看,上面這一派,「作風」相當「正派」。

這是「風度翩翩」的原始「風貌」嗎?

風字組成的這些辭彙作為北極光意象的上古遺存,在漢語言中浸潤之廣, 植根之深,恐怕是讀者們始料未及的。它們已經融入中國文化的血脈之中,成為我們的語言和思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沒有它們,我們的歷史和人物少了多少風雅與風流?試看《晉書》:「風神高邁,容儀俊爽」,《世說新語》:」風概簡正,允作雅人 「 ,《晉書》:「 風標鋒穎,才義辯濟」,《抱朴子》:「風表閑雅,顏貌脩麗「 ,《後漢書》 :「風容甚盛,進止有序。還有古籍中比比皆是的「風儀秀整」、「風格峻峭」、「風姿端雅」、「風情率悟」、「風度簡曠」、「風德雅重」、「風趣高奇」、「風操凝峻」、「風宇條暢」、「風鑒澄爽」、「威儀風觀」、「風骨峭峻」等等。 這些辭彙今天依然生氣勃勃,它們像一顆顆歷經千年萬年的琥珀,折射出歷史深處那一抹幽遠絢麗的光輝,妝點著漢民族文化的殿堂。

「風」字之所以能組成如此之多的有關面貌、儀態、景觀、樣式的辭彙,還與鳳凰的一個原始性質有關。那就是:鳳像無定,千變萬化。這一點與龍完全一樣,也是出於北極光的性質。《說苑-辯物》中借「天老」之口對鳳有這樣的評價:

「夫惟鳳為能究萬物,通天祉,象百狀,達於道」。

鳳能「究萬物」、「象百狀」,所以有關景貌容儀的萬事萬物,皆可以「風」喻之。後來又引申到「精神面貌」上來,於是又有了「作風」、「世風」、「古風」這樣的辭彙。

「風」的這個方面與它的姐妹字「物」的性質完全耦合。「風物長宜放眼量」,參見本專欄的另一篇文章《龍的真容-18:「物」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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