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的「有趣」生活與我的「無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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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看到此劇的名字並不感興趣以為又是俗套的都市情感劇，周末看書學習之餘需要點背景聲音於是就在Youtube上隨手stream到電視上看。後來我想這個劇最近如此火應該是很多在一線打拚的姑娘們都有強烈的代入感吧。他們是22樓，當年我本科剛畢業的時候我也和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姑娘在某南方一線城市一個24樓的公寓合租，在客廳被隔成房間的一套市中心的公寓里，共同與刁鑽的房東鬥智斗勇，但是說起來那種大學宿舍的氛圍也有點得益於房東挑選房客的苛刻，當時租他的房子是要給他出示本科畢業證的，必須本科學歷以上而且他只租給女生，於是幾個幾乎都是剛畢業的女生就湊在了一起。與《歡樂頌》不同的是，我們旁邊沒有富二代和華爾街精英這樣的鄰居。那兩年工作中遇到的女孩子們，大都不是本地人，大都過著合租的生活在外地打拚著，大都經常抱怨著加班，抱怨著老闆，同事當中也有這樣的女孩子們，我們會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出來吃一頓濃香的剁椒魚頭，各種抱怨著共同討厭的主管。會在晚上加班餓了的時候到樓下買一個雞蛋灌餅吃了上樓繼續幹活，不是每次都有加班的必要，但是對於那時候的很多人來說，加班似乎是一種生活方式。看《歡樂頌》對於我來說也有代入感，不過是有點久遠的跟現在很不同的一段生活回憶。決定出國也是在那個城市，最根本的原因是對自己career的不滿意不滿足，出國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是投資回報率是零的選擇，但是並沒有太多猶豫的就開始考雅思，報學校，然後轉眼五年半的時光已經過去，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那個城市生活。

我幾乎理解裡面的每一個人物，包括富二代女的做事方式和思維方式，有點誇張但是卻很真實，海歸圈裡不乏找到這類人的影子。職場的劇情不太多，但是與其他職場劇都有相似之處，比如盛氣凌人的女主管，動不動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職場新手的委屈與努力，年輕女孩子的虛榮心和對奢侈品盲目的崇拜與羨慕，看人先看其開的車，其穿衣的檔次，對於《歡樂頌》里展現的價值觀，有一種曾經很熟悉的感覺，但是又覺得與我現在的生活有一定距離。看的時候我會心想，如果給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回國在一線城市工作一段時間，會是怎樣一種情景？會不會極度不適應，還是三觀會被拉回去一截？雖然我現在不認同《歡樂頌》里的價值觀，但是又覺得那樣的生活有一份曾經的真實和親切。也曾在那個時候聽著公司的女孩子討論著某某主管的愛馬仕包包，以及八卦的同事告訴我哪輛車是誰誰的。樊勝美的小資虛榮以及對自己身份背景的不安全感，邱瑩瑩的沒心沒肺沒頭腦，關關對感情的保守和上進心，似乎她們就是我曾經在那個城市遇到的那些女孩子們的寫照。

如今我所在的職場，不會遭到任何人明目張胆的刁難，每天下班就按時走人，閑暇時間很多，假期也很豐厚，維持著一份穩定的收入，雖然不能太任性的消費但是也不會委屈自己，在辦公室里即便是總裁也會偶爾平易近人的過來打個招呼，沒有太多等級觀念，八卦也沒那麼多。在整個英國的汽車市場，買二手車和買新車的比例是一比一，大部分人都有個代步工具，沒人太在意哪輛車是你的，甚至自己都不會在意我每天是開什麼東西來的，只要能跑沒有大毛病即可。當然另外一方面，車文化又是很豐富的，但是主要作為一部分人的愛好，一種生活方式，除了頂級車，不會成為身份的象徵。不用因為自己的職位穿的太有范，如果不需要出席正式場合，一個身居高位的主管也會穿著不太正式的衣服在樓里走來走去。階級固化，很多人都生活在幾代人都是中產的家庭，對自己所處階層相對比較有安全感，沒有太多對身份的焦慮，不會盲目羨慕上流社會的生活，背個愛馬仕上班反而有點不合時宜，而且可能很多人也不會去關注，他們關注的東西很多，但是唯獨不太關注別人過什麼樣的生活，聽起來好像是很無趣的生活，呵呵。有時候這樣的生活也是真的有負面作用，比如以往對時尚的關注僅僅變成了一種偶爾的愛好，悉心搭配的動力跟以往相比有所減少，所以注意力會轉移到日常的生活當中，更加關注精神食糧一些。

即便是我先生這樣擁有自己公司的人，也從來不用為了見客戶去換一輛新一點的車，一旦建立了信任，有時候先生跟客戶的一單合作幾個電話和郵件就搞定了，頂多去客戶公司開個會討論一下細節，居然沒有什麼應酬，這樣對一個創業兩年的年輕人合理嗎，但是存在即合理，偶爾先生會跟處得來的合作夥伴或者客戶吃頓飯，通常只是一對一，或者頂多帶上家屬，偶爾會去一個專門結交行業人脈的event，他們叫networking event，趁機認識一些有可能會成為未來客戶的人，也會有熟人介紹熟人這樣的方式，但是一般都是生意歸生意，客戶如果有意跟你合作，飯都懶得跟你一起吃，無意跟你合作，吃飯也沒用，有限的時間內為什麼不跟家人呆在一起呢。同事之間各自保持著自己的隱私距離，不會有太多人八卦你的私生活，除非你自己願意分享。年輕的同事們也會偶爾一起hang out，吃飯泡吧，但是朋友圈子不會總是圍繞著同事。這樣的生活會不會真的是很「無趣」, 呵呵。其實我很理解國內生活「有趣」的部分，甚至有所懷念，但是對現如今我在國外「無趣」的生活也並無任何不滿。「無趣」的生活會讓我主動去挖掘我內心真正追求的東西，會花時間去尋找一些愛好，會去健身，會去全世界旅遊，會享受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有限的時間更多的跟愛的人在一起，而曾經的「有趣」的生活讓我結交了一群有趣的人，也是一群有各自故事的人，曾經的經歷也讓我理解各種不同價值觀的來源，沒有偏見的看待大多數人。一些小虛榮，更加註意別人怎麼看自己，其實歸根到底是對自己身份階層的隱藏的焦慮感與不安全感，與社會發展階段有關，其實任何社會都有此過程，只不過中國的中產是改革開放以後才漸漸形成的新興的群體，而且很多人都經歷了自身社會階層的跨越，他們上進，他們追求品位，他們期待認可，因為很有可能，像樊勝美那樣，她也許是他家裡唯一一個跨越階層的人，而且跨越幅度還不算太大，不足以支撐她在上海不依靠任何人就能站穩腳跟，所以她的虛榮，她的焦慮和對愛情現實和事故的態度並不難理解。在社會階層固化之前，階層之間的流動對人心理造成的衝擊，正是形成人與人之間愛比較的根源，但是這沒有什麼不正常，尤其是在一個飛速發展甚至有些拔苗助長的社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