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說:清明

似乎,這是我過的第一個清明的假期。

讀小學的時候,清明還沒有成為法定假日。

讀中學的時候,清明這個祭奠祖宗的日子也被學校剝削用來學習。

中學初三,是在火箭班裡度過的,年紀輕輕就在學校過起了「革命小將」的生活。沒有工資,沒有休息,只有不上課,隨便出入學校的權利。回想起那時候每天晚上三四個人蹲在陰暗的小樹林輪著抽一根煙,等著青春期喜歡的女生路過,用手裡的電筒晃她,心情是澎湃的。女生會羞澀的捂著臉嬌羞嗲聲嗲氣的說一句:討厭。」然後夾著腿小跑離開。蹲在樹林的我們笑得不亦樂乎,我們總覺得她們將來會是我們的媳婦。

我從來不是一個好學生。初中的時候不是,高中的時候也不是。

高中,我只上了一天,第一天便和班主任因為對不同的享樂主義價值觀爭執了起來。中學的時候我並沒有想過要上高中,中考的時候,成績都達不到填志願的程度,所以也沒有權力選擇高中。高中是通過我奶奶娘家的一個親戚在教育局做領導給我發配進去的,因為有後台,所以也是正式錄取。在那個政治不是太清明以及我們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一個高中的名額,提上兩隻會下蛋的老母雞就可以搞定。

開學的那一天,全國的學校都被高溫籠罩,我清楚的記得學校是一個墳場,或者說亂葬崗,並且墳頭還沒有清理完。宿舍,在五樓,頂層,南方的炎熱是可以燃燒起革命的怒火的。我不記得宿舍有幾個人住,我只記得像我這麼瘦的身板也得學著螃蟹側著走。重要的是午休的時候,宿舍的風扇也捨不得開。

下午上課,我帶著炎熱的夏天燃燒起的革命怒火壯著膽子迎著笑臉夾著尾巴和班主任反映道:「宿舍的電風扇不開,睡覺睡不著。」我都不敢想像我年輕的時候那稚嫩的笑臉是多麼的可愛。但是班主任似乎不買賬,牛逼哄哄的說道:你是來學習還是來享受?!」 有過初中革命經驗的我在班主任的呵斥下終於爆發,我正義凜然地說:「開個風扇算享受啊?我要享受我來你這享受啊?是我有病還是你有病啊!」 也許老師想給新生來個下馬威,但那時候還只吃醬牛肉的我並不買帳,班主任是一位女同志,立馬話鋒一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現在吃苦,是為了以後不吃苦,我在這裡讀了六年,我也沒有嫌棄這裡。」我窮追不捨道:「現在吹風扇以後就不能吹了嗎?況且,高中只有三年,你讀了六年,也就是復讀了三年才考上師範,要是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可見你們教育質量是多差!」放下這句話,到小賣部給父親打了個電話,接我回家。

高中生涯,以悲壯的結局宣告失敗,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班主任叫啥。

一天的高中,可以說沒讀過。所以我一直和外面說,我是一個初中生,你才是大學生。我覺得很榮幸。 前兩天,我和一個讀過大學的法師說:我讀到初中,共九年,被洗腦洗了九年,你讀大學,被洗了十六年。所以我不是大學生。或許談不上洗腦,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十六年的教育,給你思想的思考方向帶來了很大的引導性,你必然會朝著這十六年的思維方向去思考問題,而我只有九年,所以從這裡來說,我比你幸運。

過年回家的時候,和中學同學見了個面,得知當年和我一起在小樹林里抽煙拿手電筒晃女孩子的死黨已經生二胎,並且事業正在良性發展,我祝福他。並感慨,青春過得真快。有些遺憾的是,他的媳婦並不是當年他晃的女生。而我晃的女生,從中學畢業以後再也沒有見過,或許她也已經生二胎了吧,也祝福她。也許我就註定孤獨一生,有幾個會推八字的法師給我算過,說我就是和尚命,不管真假,起碼現在還是單身,當然,單身的不僅僅是和尚,還有屌絲。必然,我也是一個屌絲。

我姐姐是一個大學生,她大學最大的收穫不是學到了知識。她中文系畢業,當我拿佛經給她斷句時,她斷不出來,甚至還會問我這個繁體字是什麼。這時候我才知道,我比大學生牛。但是姐姐也沒有浪費大學四年的時間,她很好的利用了大學的時間來談戀愛,並且找到了如意郎君,這是她大學最大的收穫。後來我發現,上大學除了好好讀書和談戀愛或者出家,沒有什麼比這三件事更有意義。

必然,每個人的青春都不可複製,到了現在,再牛逼的青春也只是回憶。

往年清明,寺院會組織僧人去山上祭奠歷代祖師菩薩,慎終追遠。

今年清明,此文僅祭奠一下我那值得回憶卻不能回頭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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