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一下美國Penn State大學圖書館的鬧鬼傳言,以及相關的歷史懸案和故事?

在申請賓州大學,瀏覽他的網站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說學校的Pattee Library鬧鬼。在這麼有名的一所大學的官方網站里搜到這樣的一個鏈接,因此很好奇。相似的鏈接和文章有好幾篇,說鬼魂和大學的一件至今未破的懸案有關,但是介紹都只是隻言片語。請問有沒有學長學姐了解相關的背景?為什麼這種故事會在官網上?感覺好神奇哦。ps.美國別的知名大學有這種相似的故事嗎?


謝邀。我在Penn State第一年裡上過一個和大學的各種傳說和傳統有關的新生seminar,裡面花了兩個星期討論過這件事。簡單說,圖書館鬧鬼只是個Urban Legend,「鬧鬼」與否,看你信不信。但是這件事的來源——那起著名的懸案——是真實的歷史。然而,這個懸案並不像是一個恐怖的故事,而更像是一場悲劇。2013年,Penn State的一些學生拍了一部電影,就是講述在這個懸案里遇害的女生貝茨·阿爾茲瑪(Betsy Aardsma)的生平故事。這部電影告訴人們,貝茨是一位真實存在過的英語系女生,擁有過自己美好的生活,也擁有很多挂念她的朋友。貝茨應該作為一個悲劇故事的主角而被人懷念,而不是作為一個冰冷的名字,成為鬼怪愛好者的談資。

當年上完那個seminar,我把這個懸案的始末寫成中文,曾經貼到過人人網。現在轉貼到這裡,有興趣的往下看,不恐怖。當年寫東西愛扯廢話,長文慎入。如果不想知道案發情節,只是想知道「鬼魂」的來歷(上面貌似白說了),請拉到下面第二條分割線後。

==================貼舊文:案發始末======================

1969年11月28日,星期五,美國賓州中央郡尼塔尼谷地,雪。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校園比平時安靜了許多,因為這天是感恩節後的一天,學校要放假,大多數學生都回到了家,留下的只有家住得太遠或者功課比較繁重的學生。

在這裡上學的同學都知道,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Pattee圖書館是一個結構複雜且體積巨大的建築。它建於1937年,以大學歷史上的著名文學教授劉易斯·帕提來命名。其中,在圖書館的一側,是儲藏大量書籍文獻的書架區。書架區共有7層樓,其中地下2層,地上5層。和圖書館的其它區域不同,書架區是1953年擴建圖書館的時候硬加上去的一個附屬建築。書架區的每一層樓的層高都相對較矮,而且沒有窗戶,顯得比較壓抑。1964年,Pattee圖書館的書架區開始對外開放,因此來訪的學生並不需要通過圖書管理員去尋找圖書,而是可以自己徑直走入書架區去尋找並翻閱相關的書籍。但是畢竟去的人比較少,1969年時那裡沒有安裝安保監控設施,因此一度成為了學校里性侵案件的高發區。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並不止這一個圖書館,在校園其它地方也有圖書館,管理員的人手很有限。當時,學校的校警組織也沒有成立。因此,雖然案件多發,很少有管理員或校警在人跡罕至的Pattee圖書館的書架區進行巡視。

這個下雪的假日里,Pattee圖書館裡人影稀疏。下午4:45分,天色漸晚,圖書館的一層大廳里只有幾個人。來自莫三比克的國際學生朱奧·烏爾芬達(Joao Uafinda)是當時校園裡為數不多的黑人學生,他正在圖書館大廳里,經過書架區的門口,準備離開圖書館。大廳的另一側,歷史學者理查德·艾倫(Richard Allen)正在複印著一些文件,並等待著他的兒子開車來接他回家。馬里莉·埃爾德利(Marilee Erdely)剛從書架區走出來。她是英語系的碩士研究生,剛從書架區里找到了英語501的閱讀資料。然而書架區的光線不太好,因此她決定把書拿到大廳來看。出來的時候,她還遇到了幾個英語501課的同學,也是在那裡找書,其中包括來自密歇根州的女生貝茨·阿爾茲瑪(Betsy Aardsma)。

貝茨·阿爾茲瑪來自密歇根州的霍蘭市,荷蘭人後裔,本科先就讀於家鄉的霍普學院,後轉學到密歇根大學並獲得英語文學的本科學位。22歲的她正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攻讀英語文學的碩士學位,是馬里莉的同班同學。那天,她要在書架區的地下二層去尋找一些關於歐洲文學的資料,以完成英語501課的作業。她穿著紅色的衣服,走進了地下二層的書架群。

馬里莉和朱奧在書架區門口差點相撞,但是好在他們都及時停下了腳步,互相讓開了對方。這時,他們兩人都聽到了書架區傳來了一陣奇怪的響聲,就像一堆書被人從架子上碰到了地面上。兩個人正感到奇怪,突然,一個男生從書架區里跑出來,對著大廳的人喊道:「有誰能去幫幫那個女孩(Somebody had better help that girl)!」說罷,他回頭看了看書架區的方向,然後徑直走向了樓梯。

朱奧的母語是葡萄牙語,第二語言是法語。至於英語,是他到了美國之後才開始系統學習的,因此英語水平很是一般。他把這位男生的喊話誤聽成了「我們該去幫幫那個女孩」,因此他跟著這位男生沖向了樓梯的方向,以為男生要帶他去救一個人。可是,這個男生在龐大的Pattee圖書館裡東繞西繞,最後不見了蹤影。一頭霧水的朱奧只有獨自離開了。

馬里莉感覺是書架區里出事了,於是就走回書架區去幫忙。艾倫所在的位置離書架區的門口較遠,他只是注意到一位身著灰白外套,帶著領帶的男生,從書架區出來,喊了一句什麼話,然後這個男生和原本在那裡的兩個人就散開了。他當時並沒有把這當回事。不一會兒,艾倫的兒子開車趕到,將他接走了。

馬里莉走進了地下二層密集的書架中,尋找事情的源頭。很快,她在離書架區大門不遠的第50和51兩排書架之間,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貝茨。貝茨靜靜地倒在地上,眼睛閉著,一隻手還掛在書架上,似乎曾經想掙扎著爬起來。她的身上堆了不少掉落的書籍。馬里莉剛開始以為貝茨只是昏過去了。她把一些書籍放回了書架,理了理貝茨的頭髮,然後在書架區尋找別的同學求助。

書籍掉落的聲音也驚動了借閱室的一位工作人員。他也循聲趕到,看到了貝茨倒在地上,並由馬里莉在照看。於是他回到辦公室,通知了借閱室的領導艾爾莎·萊爾(Elsa Lisle)。艾爾莎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於是立即打電話叫救護車,並趕往現場。當天Pattee圖書館的值班館長穆雷·馬丁(Murray Martin)也聞訊趕來了現場。馬丁館長到來以後,開始給貝茨做人工呼吸。大約下午5:01左右,校醫院的救護車也到達了圖書館。救護車上跳下兩個人——喬治·米勒(George Miller)和傑拉德·提圖斯(Gerald Titus)。可是,喬治和傑拉德都不是專業的醫生,而是在校醫院負責開救護車的兼職學生,只懂得最基本的一些醫學和護理學知識。喬治先檢查了貝茨,他發現貝茨有小便失禁的現象,並覺得貝茨可能是癲癇發作。傑拉德則看到了血。他是這起案件中,第一個看到血的人。可是,他卻覺得那只是貝茨在癲癇發作以後,摔倒的時候磕出來的血。

實際上,貝茨確實沒有流太多血。由於身著紅色衣服,她流的血直到此刻才被人發現。然而這些血液還是沒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喬治、傑拉德和馬丁館長商量之後,決定將貝茨帶回校醫院去,由醫生來診治。下午5:08分,貝茨被抬上了擔架。書架區里書架密集,狹窄的空間讓擔架很難轉彎。直到5:15分,他們才抵達救護車。這過程中,貝茨的錢包掉落在地面,被跟在後面的馬里莉拾起。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兩位實習學生將貝茨抬上了車,馬里莉也跟了進去。

圖書館距離校醫院的車程只有一兩分鐘。他們很快趕到了校醫院。當時,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校醫院只是一個學校自己開設小醫院,對付普通的感冒、流感和跌打損傷還是綽綽有餘,但治不了大病。然而,在那個時候,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附近並沒有大醫院。1966年開始,學校在畢佛體育場的東側開始興建大型的中央郡醫療中心,然而在1969年它尚未竣工。這個校醫院在當年是大學的同學唯一可以依賴的醫療中心。離得最近的二級醫院位於尼塔尼山谷另一頭的貝爾豐特,距離大學有半個小時的車程。離得最近的大醫院位於阿爾圖納,在塔希山的背後。學校的赫爾歇醫學院也並不在主校區,而是在距離學校大約160公里的賓州首府哈里斯堡附近。

喬治和傑拉德將貝茨推進了校醫院的等待區,這時候他們碰到了耳鼻喉科的醫生艾爾梅爾·里德(Elmer Reed)。里德醫生是假期里唯一的值班醫生。剛見到擔架上的貝茨,里德醫生也覺得她是癲癇發作。然而,聽過了喬治、傑拉德以及馬里莉對現場的描述以後,里德醫生覺得事情可能不止這樣。他立刻叫來了助手和護士,將貝茨推進了搶救室。馬里莉想跟著進入搶救室,但是被裡德醫生拒絕了。她只得在校醫院的大廳里等候。

然而,再好的醫院,對於貝茨來說也沒有用了。里德醫生在對貝茨進行了一番基本的檢查之後,便宣布了她的死亡。里德醫生走出了搶救室,在馬里莉那裡拿到了貝茨的錢包,在錢包里找到了貝茨的密歇根州駕照以及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學生卡。他打電話把情況通知了校醫院的院長。院長隨後又打電話通知了學生處的負責人雷蒙德·墨菲(Raymond Murphy),告訴他,有一個學生在Pattee圖書館裡意外死掉了,但並沒有說太多的細節。作為學生處的負責人,墨菲的職責之一是通知因意外死亡的學生的家人。然而,墨菲並沒有查到貝茨家人的具體電話,只查到了她家的住址。墨菲於是打電話給了那個住址所在教區的牧師雷福倫·范歐斯騰堡(Reverend van Oostenburg),而范歐斯騰堡牧師表示他原意前往貝茨的家去通知這個消息。

晚上6:00左右,里德醫生給當地的警察分局打了電話。他告訴接線員,有一位女生在Pattee圖書館裡意外身亡,死因尚不明。接線員稍微了解了一些情況並記錄了下來,然後就去給分局的局長威廉·吉麥爾(William Kimmel)報告。吉麥爾局長接到報案後,決定派出當天值班的警官前往學校勘查一下現場。當天值班的警官是23歲的麥克·塞莫斯(Mike Simmers)。塞莫斯警官自己也是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校友,畢業後留在了當地的警局。由於他很年輕,看起來很像個大學生,因此他被派往學校,混進學生里當卧底,平時負責協助學校維持校園安全和秩序、監視左翼反戰學生團體、調查學校里的違禁藥品、給違章的車輛開罰單等等。後來因為大學橄欖球比賽的事情,和一位心理學課的教授發生了爭執,警局擔心他卧底身份暴露,才把他撤了回來。

這個時候,他正在廚房,和下班的同僚門聊天。這時,吉麥爾局長走了進來,叫出了塞莫斯警官。當吉麥爾局長告訴塞莫斯警官有個學生在Pattee圖書館意外身亡這個消息之後,塞莫斯警官並沒覺得這會是一件謀殺案。他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上課的時候,經常前往這個圖書館,並不覺得那裡是個危險的地方。他最初認為這只不過是一起意外事故,或者是因為這個學生患有疾病。但是在長官的命令之下,他還是拿起了車鑰匙,出發前往校園。

塞莫斯警官所在的警察分局是負責中央郡地區的洛克威爾分局,位於大學校園以東的28號公路的沿線,尼塔尼山的一個豁口裡,距離Pattee圖書館大約15千米。那天是感恩節假期的黑色星期五,學校放假,天又下著雪,路上幾乎沒什麼人,交通順暢。塞莫斯警官只用了大約10分鐘就抵達了圖書館。晚上6:30分,塞莫斯警官走進圖書館的大廳,一位校園的巡邏保安正在等著他。巡邏保安將塞莫斯警官帶到了書架區的地下二層,來到了50號和51號書架之間,也就是發現貝茨的地方。在那裡,另外幾名保安以及幾個學生正在現場維持秩序,但是並沒有人試圖保護現場不被破壞。塞莫斯警官讓幾個保安把現場封閉起來,然後他起身趕往了校醫院,面見了里德醫生。在打電話報警之後,里德醫生開始仔細地檢查貝茨的遺體。他有了驚人的發現:貝茨是被人用刀刺死的。有人用一把小刀,戳進了貝茨的心臟。塞莫斯警官到來後,里德醫生讓他也看了遺體。塞莫斯警官也同意,這應該是一起謀殺案。可是兩人都比較困惑的是,既然被刺中胸部,為什麼貝茨沒有流很多血?兩人思來想去,沒有得出答案。

前面說過,塞莫斯警官平時都是負責一些小事,例如監視學生活動和開罰單等,他從來沒有參與過命案的調查。他感覺自己資歷尚淺,經驗不足,怕誤了事,於是他在校醫院給分局打電話求援,要吉麥爾局長把局裡最有經驗、有下士軍銜的警官丹·布羅德(Dan Brode)給派過來。吉麥爾局長感到是出大事了,因此他立即派出了布羅德下士,並且還調來了另一位警官簡·霍夫馬斯特(Jan Hoffmaster)到學校去幫忙。布羅德下士和霍夫馬斯特警官很快就到達了校醫院,和里德醫生、塞莫斯警官一起再次驗看了貝茨的遺體。隨後,布羅德下士讓霍夫馬斯特警官留在醫院裡待命,自己和塞莫斯警官一起前往了Pattee圖書館。這時,吉麥爾局長已經召回了多位正在休假的警員,讓他們前往圖書館與塞莫斯警官他們回合。

布羅德下士當時正在調查一起中央郡的惡性性侵案件。在1967年,先後有兩名女生在尼塔尼商場的停車場里被人劫持到尼塔尼山頂上,被性侵後遺棄。其中,第二名受害者在報案後,詳細地描述了罪犯的一些特點,讓警察們把嫌疑範圍鎖定為在中央郡居住的農場、土木或園藝工人。布羅德下士負責案件的調查。他在商場的停車場獲得了嫌疑人的指紋。然而在那個年代,指紋比對並非易事,因此案件也一直沒有進展。這次貝茨遇刺,布羅德下士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性侵案的罪犯又出現了。他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提出了這樣的設想:一位在附近農場工作的工人在這個下雪的下午,進入了Pattee圖書館,尋找新的性侵對象。在人跡較少的書架區,他遇見了貝茨。試圖性侵未果後,他用小刀將貝茨刺殺,隨後快速逃離了現場,沒有被人看到。

塞莫斯警官覺得這個設想漏洞很多,但是布羅德下士破案心切,他相信事實一定是這樣的。至少,他覺得他可以在圖書館裡找到更多和這些案件有關的證據和線索。然而,當他們趕到圖書館的書架區,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情況發生了。那幾個保安並沒有按照塞莫斯警官的要求封鎖現場,原因是塞莫斯警官離開前並沒有對他們說這是個犯罪現場。他們認為這只是個普通的事故現場,不讓學生進來借書是為了防止發生別的意外。他們確實沒有讓借書的學生進入,但是他們卻讓聞訊而來的學校的工作人員、領導和其他的受到事故關聯的人,例如貝茨的朋友和同班同學、校報和廣播站的同學等,進入到現場。時任校長的埃里克·沃克(Eric Walker)聽說有學生在圖書館意外死亡,也急忙前來查看,並獲准進入了現場。圖書館的大門前也沒有人守衛,因此案發現場的潛在目擊者和嫌疑人都可以自由地離開。圖書館兩個主要出口的旋轉計數器顯示,從案發到此刻,有超過200人離開了圖書館。更糟糕的是,沒有跟隨救護車前往校醫院的馬丁館長也以為這只是一個意外,並且他還擔心這個意外是因為書架有安全隱患。為了防止發生別的意外,馬丁館長請來了維修人員,對事發現場及附近的幾個書架進行了檢查,隨後還把現場打掃乾淨了。

布羅德下士大失所望。他和塞莫斯警官,以及一些剛結束休假趕來現場、甚至還穿著滑雪服的警官們一起,趕緊在書架區採集證據,然而他們幾乎什麼也沒找到。他們詢問了在場的學生和工作人員,但他們都是案發後才聞訊而來的,案發時並不在書架區。唯一的收穫是,布羅德下士也開始承認,這件案子非常奇怪,而且並不像是一起性侵引發的血案,而像是一起故意謀殺案。布羅德下士命令塞莫斯警官前往校醫院,把貝茨的遺體轉移到貝爾豐特的中央郡醫院,並在那裡由中央郡唯一的病理學專家托馬斯·馬格納尼醫生(Dr. Thomas Magnani)以及驗屍官羅伯特·內夫(Robert Neff)進行屍檢。

晚上8:00左右,密歇根州西南部的霍蘭市也下著小雪。貝茨的父母——阿爾茲瑪夫婦——都在家。已定居於威斯康辛州麥迪遜市的貝茨的姐姐卡羅爾和姐夫丹尼斯也正好回家來過節。當范歐斯騰堡牧師出現在家門前的時候,他們很驚訝。隨後,范歐斯滕堡牧師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崩潰——沒有任何徵兆,阿爾茲瑪夫婦被告之要準備他們女兒的葬禮。范歐斯騰堡牧師將墨菲的電話號碼告訴了阿爾茲瑪夫婦,並把墨菲的口信轉述給了他們。口信冰冷而簡短:阿爾茲瑪夫婦應靜候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進一步通知,並準備貝茨·阿爾茲瑪的葬禮。看到震驚並崩潰的阿爾茲瑪夫婦,范歐斯騰堡牧師決定留下來和他們一起進行祈禱。貝茨的姐姐和姐夫去接回了在朋友家做客的凱西——貝茨的妹妹。良久,一家人祈禱完畢,范歐斯騰堡牧師離開了。這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貝茨的死並非是一個意外,而是一樁即將載入史冊的謀殺懸案。

晚上11:15,塞莫斯警官護送著貝茨的遺體,趕到了山谷另一端的貝爾豐特。中央郡的行政長官布朗、警察分局的吉麥爾局長以及驗屍官內夫也已經到達了貝爾豐特。布朗長官和吉麥爾局長並不知道馬格納尼醫生的資歷,他們當眾質疑馬格納尼醫生的能力,併當著馬格納尼醫生的面詢問驗屍官內夫,馬格納尼醫生是否有能力協助驗屍。當時的氣氛十分尷尬,馬格納尼醫生感覺受到羞辱,甚至想拂袖而去。幸好驗屍官內夫相信馬格納尼醫生的能力,并力勸他留了下來。這個時候,中央郡的地方媒體已經得知了這條新聞。其中,賓夕法尼亞鏡報的記者已經率先趕到了貝爾豐特,並見到了驗屍官內夫,向內夫打聽詳細情況。驗屍官內夫對他們說,貝茨的遺體已經送到,驗屍將於半小時後開始。

貝爾豐特的中央郡醫院裡,漫長的一夜開始了。驗屍官內夫和馬格納尼醫生在醫院裡進行屍檢,而布朗長官、吉麥爾局長以及塞莫斯警官則在大廳里等候。驗屍還未結束,調查已經開始。由於交流不嚴謹以及校園保安的不專業,這個調查在一開始就陷入被動,讓吉麥爾局長非常惱火。他感到這將是一次艱難的調查。27平方公里的大學校園,兩萬多位學生(注意是1969年,不是現在),還有附近幾個小鎮的幾萬居民,以及漆黑的夜晚,都是兇手的絕佳掩護,要找到他的蛛絲馬跡談何容易。然而,這是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自1940年以來的第一起命案,警察分局無論如何也要全力以赴,儘快破案。

吉麥爾局長首先想到的潛在嫌疑人是貝茨的男友。他們找來了貝茨的室友,詢問貝茨是否有男友。室友告訴警方,貝茨確實有個男友,叫做戴維·賴特(David Wright),是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赫爾歇醫學院的學生。前面說過,赫爾歇醫學院並不在大學的本部,而在州府哈里斯堡附近。於是,吉麥爾局長立即聯繫了哈里斯堡的分局。11月29日凌晨2:00,哈里斯堡分局的肖弗林探長趕到了赫爾歇醫學院,叫醒了戴維。肖弗林探長仔細詢問了戴維在前一天下午到晚上的所有動向。戴維說,前一天下午他一直都在實驗室里做實驗,之後又上了微生物課。他的話得到了醫學院的其他同學的證實。這時,警方才把貝茨遇害的消息告訴了戴維。戴維驚得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他這時才明白,他失去了女友,且自己成了警方的嫌疑人。肖弗林探長又逐一詢問了戴維的室友。室友們也證實說,那一天戴維一直都在醫學院。醫學院離中央郡的大學主校區相距約160千米,且是山路,就算不下雪,單程也需要大約兩小時。戴維在那一天完成了實驗,又上了微生物課,不可能有時間前往大學主校區並返回。並且戴維和貝茨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他也沒有雇凶作案的動機。於是肖弗林探長認為戴維的嫌疑可以暫時派出。

肖弗林探長離開後,震驚的戴維給遠在伊利諾伊州的父親打了電話,告訴他貝茨被刺殺的消息。之後,戴維的父親打電話給了阿爾茲瑪夫婦以示慰問。徹夜難眠的阿爾茲瑪夫婦當即接了電話,從戴維的父親口中,他們才第一次得知,原來自己的女兒並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刺死。在肖弗林探長前往赫爾歇醫學院的同時,在中央郡,吉麥爾局長命令塞莫斯警官在醫院等待屍檢結果,自己帶著幾名助手返回了大學校園,仔細檢查了貝茨的宿舍。在詢問室友和鄰居,以及對貝茨的個人用品的仔細檢查之後,他們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發現。在一個抽屜里,他們找到了貝茨的日記。仔細翻閱後發現,日記里並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搜索無果後,警察們撤出了宿舍樓。但吉麥爾局長還是命令一位警官留下保護現場。

線索中斷,吉麥爾局長很是沮喪。這時候,布羅德下士把自己關於這兩起案件的嫌疑人也許是同一個的想法告訴了吉麥爾局長。並且,布羅德下士提出了一個瘋狂的計劃:對整個大學園區的每一個人進行地毯式排查。對於吉麥爾局長來說,這是故伎重演。1966年,當時還在亨廷頓分局的吉麥爾局長經過地毯式排查,發現並擊斃了名動一時、綽號為「Mountain Man」的槍擊案犯。在那次調查中,吉麥爾局長對每一位亨廷頓及附近山中的男性居民進行了排查,最後迫使嫌疑人露出了狐狸尾巴。那是賓州歷史上規模最大、出動警力最多的一次排查,連FBI和地方軍隊都參與了進來,吉麥爾局長自己也一戰成名。

然而布羅德下士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次在亨廷頓的行動中,警方粗魯的偵破方式把當地山中的居民挨個得罪了個遍。而最後把案犯逼上了絕路,從而和警方發生槍戰,導致有警察和FBI特工殉職,也讓人們對這種搜索方法的靠譜程度提出來質疑。從那以後,賓州的警方在居民眼中成了不講道理不擇手段的人,而吉麥爾局長也因此在民間被扣上了黑鍋。

吉麥爾局長不想再犯同樣的錯,因此他拒絕這樣做。布羅德下士不依不饒,不斷地懇請吉麥爾局長下令進行地毯式搜查。吉麥爾局長不得已,只能調離了布羅德下士,讓他自己去繼續負責性侵案,兩件案子分開進行調查。失去了經驗豐富的布羅德下士,吉麥爾局長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助他的人——正在野外度假的擁有空軍中士軍銜的警官,喬治·凱布勒(George Keibler)。由於正在野外,吉麥爾局長廢了很多周折才聯繫上凱布勒中士。然而正在匹茲堡以北的山區里打獵的凱布勒中士要等到中午才能趕回。吉麥爾局長等不了那麼久了,於是他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化學系老教授,瑪麗·威拉德(Mary Willard)。

威拉德教授已經年過七旬,但仍然活躍在化學系。她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可是赫赫有名的。她不僅出生在校園裡,在這裡讀完本科和碩士,從康奈爾大學博士畢業後又回來賓州執教,而且她的父親是曾經的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數學系主任約瑟夫·威拉德。學校里有一棟樓就是以她的父親命名的。更重要的是,她是賓州第一位提出把化學方法用到刑偵上的教授,幾十年間她用化學知識多次幫助賓州的警方偵破一些重案。

凌晨4:00左右,驗屍終於結束了。塞莫斯警官從貝爾豐特帶回了驗屍官內夫和馬格納尼醫生完成了驗屍報告:貝茨的左胸被利器刺穿,留下了體積約3000毫升的傷口。傷口立刻被血液充滿。她的肺部和心臟受損,導致她很快地死亡。根據傷口,兇手應該是從正面襲擊了貝茨。兇器應為小型利器,長至少3.5英尺,寬大約7/8英尺。由於在身體表面留下的傷口較小,因此只有很少量的血液流出了貝茨的身體。貝茨紅色的外衣也掩蓋了流出的那一部分血液。因此,在救護人員抵達的時候,人們都沒發現貝茨是遇刺並已經死亡,反而認為是她暈倒了。同時,塞莫斯警官也帶回了一些貝茨的傷口樣本,以待可能的進一步檢測。

凌晨6:00左右,接到吉麥爾局長的邀請,威拉德教授出現在了圖書館門口。在吉麥爾局長和塞莫斯警官的陪同下,威拉德教授準備對案發現場再做一次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這一次,他們帶來了黑光——一種能讓肉眼看不見的血跡顯形的射線。眾人來到了50號和51號書架之間的案發地點。還沒等警官們開口,威拉德教授就打開黑光,撲到了地上,開始做起了檢驗。這既是她的職業,也是她的愛好。

與此同時,塞莫斯警官和其它警察也開始協助仔細搜索這個區域的潛在證物。在距離51號書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的閱覽區。在那裡,塞莫斯警官發現了幾本色情雜誌。在那個年代,色情雜誌在美國是完全不合法的。經驗看出版地,塞莫斯警官發現,這幾本書都是被人從可以合法出版色情讀物的荷蘭帶入美國的。這時候,匍匐在地的威拉德教授有了發現:在貝茨倒地的地方附近的書架上,黑光照出了一些肉眼無法看見的痕迹。然而,這些痕迹並非血液,而是男性的精子。很快,威拉德教授和湊過來看的馬丁館長以及塞莫斯警官一起,在附近的書架和牆上發現了更多的精子。馬丁館長很是尷尬。因為顯然,在他的管轄範圍內,這個人跡罕至的書架區,成了一些男生進行不可描述的活動的地方。

塞莫斯警官把他發現的色情讀物拿了過來。威拉德教授見到後,認為這寫書和在書架上發現的痕迹是有關聯的,也許和此案也有關係。這時,其他的警官又在這附近找到了一堆色情讀物。馬丁館長更尷尬了。顯然,貝茨為了尋找歐美文學的書籍,進入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區域。威拉德教授也感到意外,她沒想到在自己工作的這麼一所蒸蒸日上的大學裡,竟然還有如此骯髒的角落。她決定把這些書都帶回實驗室,作進一步的檢測。不久,威拉德教授又用黑光在通向書架區一樓的樓梯邊的牆壁上發現了一丁點血跡,並采了樣。同時,威拉德教授提出,應該把地上殘留的塵埃也帶回實驗室做檢查,也許會發現蛛絲馬跡。可是,在圖書館,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具來收集地上的塵埃。性格外向甚至有些奔放的老教授脫下了自己的長裙,把51號書架附近地面都擦了一遍,然後捲起來放進證物袋。這一突然的舉動讓在場的警察們都紅了臉,但威拉德教授卻毫不在意地說了句:「難道你們都沒有女朋友嗎(Do you boys have girlfriends)?」然後穿上厚外套,離開書架區,走出了圖書館,徑直回到她的化學實驗室去了。經過反覆檢驗,色情雜誌和地面的塵埃並未提供有效線索。然而,樓梯邊的血跡被測出是屬於貝茨的。

同時,在這期間,警方也找到了本案的三個最重要的准目擊者:艾倫、朱奧和馬里莉,並對他們分別進行了談話。這三個人看到的那個行色匆匆並喊了一句話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艾倫告訴警方,他當時離書架區出口比較遠,只記得那個跑出來的男生身穿灰白色外套並打著領帶,穿的是運動鞋。朱奧說他試圖跟了這個人一段距離,但是跟丟了。他記得這個人戴著眼鏡,穿著運動鞋、卡其褲和棕色運動服,裡面隱隱約約是格子花紋的襯衫。馬里莉則說,這個人穿的是很松的鬆緊褲,穿的是運動服,但並不記得這個人是否戴眼鏡。並且,馬里莉對這個人的髮型、體態和身高也有一些印象。另外,警方也找到並排查了當時在書架區同一層看書的幾個同學(主要是英語501課的同學),據他們反映,在事發的時候,那層樓本來就沒幾個人,而且幾乎沒聽到聲音,直到聽到書本落地的聲音。其中有一位同學反映說,當時他隱約聽到50號和51號書架之間有一男一女在對話,但是說話的聲音很小,很柔和,並沒有任何爭執的現象。

中午,經驗豐富的凱布勒中士趕回了中央郡。不等他休整,吉麥爾局長就召集凱布勒中士、威拉德教授、里德醫生、內夫驗屍官、馬格納尼醫生以及其餘警官一起開會,分析案情並嘗試提出假設。在回顧和總結了案情和線索以後,凱布勒中士首先提出了第一種假設:貝茨在尋找資料的時候,在50號和51號書架之間,正撞見一位男生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為了害怕醜事傳千里,這個人趁周圍沒人,將貝茨刺死。可是這種說法需要查清的疑問是,一個躲在書架群里做不可描述的事的男生,怎麼會隨身攜帶有一把3.5英尺長的刀具。再說了,就算做醜事被貝茨撞到,貝茨也不一定會說出去。而且當時的周圍雖然人不多,但並非完全沒人,因為英語501課的好多同學都在那裡查資料。這樣殺人滅口的犯罪成本豈不是太大了。

凱布勒中士提出了第二種假設:有人在書架區里偷偷地販毒,被貝茨撞見了。為了滅口,毒販刺殺了貝茨。就著這種假設,有的警官甚至提出,要查一下貝茨是不是FBI派來監視毒販的卧底,因身份暴露而被殺。但事實是貝茨並非FBI的卧底,現場並沒有任何違禁藥品的蹤跡。況且,塞莫斯警官根據自己的卧底經驗指出,販毒的罪行比不可描述的活動要嚴重多了,學校的毒販一般不會冒著危險在圖書館裡做交易(圖書館的書架區雖然人煙稀少,但是畢竟隨時有可能會有人去找書),而是會選擇更安全的地方。這種假設似乎也站不住腳。

這時候,又有警察根據目擊證詞提出一種可能:兇手是兩個人。三位大廳的目擊者對嫌疑人上衣的描述並不相同,因此嫌疑人有可能是兩個人。另外,在靠近圖書館大門的地方,另一位目擊者提到說,在案發時間,他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後急速通過了那裡。但是,這種說法也需要更多的證據。反對的人提出,那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其實是那個喊了一句話的嫌疑人和他身後的朱奧。而且,那個喊話的嫌疑人也不一定就是真兇。也許他正好路過那個書架,看到有人倒下了,但自己又急著有別的事情要做,於是出來叫完人後就走開了。朱奧因為語言的誤解跟在了那個人後面。當時美國人對黑人的印象和態度和現在的美國人不能比。這個人也許是被緊隨在後的朱奧嚇到了,因此急速前進並試圖在圖書館甩掉這個黑人學生。這才造成了他在逃走的假象。而之所以艾倫和朱奧對這個人的外衣的描述不一樣,有可能是距離和光線不同造成的。當然這正反兩方都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自己的觀點。

然後,凱布勒中士又提出,這場謀殺有可能是一個叫做羅伯特·達爾吉(Robert Durgy)的英語系講師乾的。羅伯特曾經在密歇根大學的英語系當過助教,而貝茨正好是他課上的本科學生。貝茨進入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攻讀碩士之後,羅伯特也正好轉到了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來當講師。有受訪對象給警官們透露,在密歇根大學的時候,羅伯特和貝茨曾經有過一段緋聞。但自從貝茨跟戴維成為情侶之後,就和羅伯特疏遠了。由此,警官們提出,有可能是貝茨在圖書館裡像羅伯特攤牌,要結束關係,這才使羅伯特下了殺手。吉麥爾局長立刻派人去調查羅伯特。然而,警官們很快發現,在案發的前一天,羅伯特就到外地去度假了,根本不可能作案。於是,羅伯特的嫌疑也排除了。但是得知了貝茨的死訊,羅伯特非常悲傷,精神也受到打擊。一個月後,他在密歇根州的蘭辛附近開車撞向了一座橋的橋墩,自殺身亡。

以上的推測都還無法解釋一些細節:根據屍檢,兇手是從正面襲擊貝茨的,然而貝茨的雙手並沒有任何反抗或自我保護的動作,這不符合常理。傷口直插心臟,並有效地控制了出血的量,說明兇手很有可能有醫學常識。然而唯一有醫學背景的嫌疑人戴維遠在百里之外,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而其餘嫌疑人都沒有醫學背景,這也說不通。另外,凱布勒中士也承認,雖然傷口導致貝茨快速死亡,但貝茨死前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這確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再有,既然現場都沒有多少血跡,那樓梯邊血跡的來歷也很難解釋得通。

凱布勒中士先後又提出了好幾種假設,與大家一起討論,但最終都因細節問題而站不住腳。由於現場被嚴重破壞,又沒有任何新的線索,調查陷入了僵局。

11月29日,賓州的警方正式通知阿爾茲瑪夫婦,貝茨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謀殺的。當天,阿爾茲瑪夫婦,以及阿爾茲瑪夫人的妹妹和妹夫,四個人乘飛機抵達了距離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不遠的菲利普斯堡,然後趕到了學校。貝茨的朋友們把他們接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館安頓。這時候,已經是周六的晚上,假期即將結束,大量的同學開始返校,有關貝茨被謀殺的新聞也已經出現在賓州的各大報紙的版面上。然而,這件事情並沒有立刻吸引眼球。在那天晚上,橄欖球傳奇教練喬·帕特諾率領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尼塔尼雄獅隊在客場擊敗了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狼群隊,獲得了跨越賽季的21連勝,並鎖定了新年Orange Bowl季後賽的名額。返校的同學們都忙著為球隊歡呼雀躍,幾乎沒人注意到,校園裡剛發生過一場悲劇,一位女生在圖書館裡不明不白地永遠離開了。

11月30日,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件事。媒體總是無孔不入的,這個謀殺案的始末以及調查陷入困境的新聞也登上了賓州中央郡和密歇根州霍蘭市的報紙頭版。在霍蘭市,這個新聞震驚了整個小城。那時的霍蘭市,人口並不多,且大多數人都是荷蘭人後裔,都在同一個教區,因此互相之間多多少少都認識。貝茨這樣優秀的女生在異鄉被謀殺,且調查陷入僵局,這樣的新聞讓大家都震驚了,也都難以接受。其中一家霍蘭市的報紙在刊登這則新聞的時候,附上了貝茨在密歇根大學校友錄里的相片(英文維基百科Betsy Aardsma詞條可以找到這張照片)。而這張相片在日後成為了Pattee圖書館鬧鬼傳言的來歷之一,也成為了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最有名的Urban Legend之一。之後,紐約、華盛頓和洛杉磯等大城市的主流報刊也先後刊登了這則新聞。這起案件逐漸獲得了全美國的關注。

但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對於貝茨的朋友們來說,就是悲傷的故事。貝茨的高中同學、在首都華盛頓定居的佩奇(Peggy Wich),當時正要去上班。他從廣播里聽到了這則新聞,幾乎當即暈過去。記者喬治·阿爾瓦迪(George Arwady),貝茨在霍普學院時的同學,當時正在紐約街頭進行採訪工作,從紐約的報紙上得到了這個消息,震驚得不知所措。貝茨在密歇根大學的室友安德莉(Andrea Yunker)當時正在二樓的家中,從新聞里看到了這個消息。她無法相信這是真的,於是打電話向電台核實消息。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她瘋了一般衝下樓,逢人便喊「我最好的朋友被殺死了(My best friend』s been killed)!」

隨後的一段時間,超過40位賓州的警官繼續參與該案的調查,然而他們仍舊一無所獲。貝茨的遺體被阿爾茲瑪夫婦帶回了霍蘭市安葬。此案遂成懸案,至今未解。這件事情以後,圖書館的書架區逐漸安裝了監控頭。圖書管理再也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後來學校也成立了正式的校警組織,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也成了美國治安最好的大學之一。

=============案情的介紹結束,舊文結束,以下是民間的後續故事===============

1970年代,美國西海岸出現了一位惡名遠揚的連環殺人犯——泰德·邦迪(Ted Bundy)。從1973年到1978年,他在俄勒岡州、加利福尼亞州、愛達荷州、猶他州和華盛頓州等地連續犯下了30起殺人罪行。最終他在1989年落網伏法。調查他的履歷的時候,人們發現,這位慣犯曾先後就讀於多所大學。其中在1969年,邦迪正在賓州的天普大學就讀。因此,有人提出,殺死貝茨的兇手,很有可能是邦迪。其中,曾參與貝茨案件調查的塞莫斯警官也在後來分析了邦迪作案的可能性,他發現,那年邦迪曾從位於費城的天普大學出發,北上到80號公路,然後沿著路西進,確實經過了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但是,具體時間上,有一些細節並對不上號,而且沒有其餘的證據可以證實這一說法。

到了90年代,很多人都淡忘了這起懸而未決的案件。然而,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傳說讓這起案件重新被人記起——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這個故事有多個版本,其中一個是,有一天上午,圖書館的巡視員巡視到當年的案發現場,驚奇地發現在50號和51號書架之間的地面上,點著一支蠟燭。蠟燭旁邊放著一張照片——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一張貝茨在密歇根大學校友錄上的照片。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還被人添油加醋,訛成了各種各樣的靈異版本。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本來就有「鬧鬼」的傳統,是美國各地的各種鬼魂愛好者經常前來探查的地方。比如在距離Pattee圖書館不遠的地方有一棟古老的Old Botany樓,樓的對面是功勛校長喬治·亞瑟頓之墓。傳說亞瑟頓校長的妻子的魂魄經常光臨此樓來看望自己的丈夫,並和那裡的學生開一些惡作劇式的玩笑。類似的傳說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還有好幾個,其中不僅有人的鬼魂,還傳說有一隻來自西弗吉尼亞州的淘氣的驢子的鬼魂,經常遊盪在校園裡。甚至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早期建校歷史,以及吉祥物尼塔尼雄獅的來歷,都有正式版本和傳說怪誕版本兩種。因此,在蠟燭事件以後,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就又多了一個「鬼魂」,成了又一個著名的Urban Legend。實際上,世界上各地的大學,只要歷史超過一百年,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Legend。這是學校豐富而漫長的歷史所導致的,是學校的光榮。

當然也有一種說法,這個「鬧鬼」的後續故事的始作俑者是傑瑞·桑達斯基。他是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尼塔尼雄獅隊的橄欖球助理教練,借著這起懸案,他編出了鬧鬼的故事,讓學生不敢前往圖書館書架區的二層,以便自己在那裡猥褻幼童。對於這個讓施博文校長背了黑鍋,又讓喬·帕特諾被解僱且幾乎活活氣死,還毀了整個尼塔尼雄獅橄欖球隊的傳統的壞人,這裡就不想多提了,總之現在他在監獄裡蹲著呢。

到了21世紀,一位新的可疑人物引起了還在關注此案的人們的注意。這個人叫做里克·哈菲內爾(Rick Haefner)。這個人是地質學博士,很有科研能力,而且長得帥,但是從小就是個刺頭,有點好色,且手腳不太乾淨。他的本科就讀於賓州的富蘭克林馬紹爾學院。因為他認石頭認礦物的水準極高,因此得以在學校的博物館做兼職工作。但是在他做兼職的期間,博物館接二連三地丟失稀有的礦物標本。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里克乾的,但是就是抓不到把柄,沒有證據開除他。後來有一次,當地的一所小學組織小朋友來參觀地質館,不知怎麼地,里克竟然和一位小朋友鬧起了彆扭。館長趁機將他解僱。後來博物館裡再也沒丟過樣本。在他的一生中,里克經常幹些出格的事情,包括因調戲婦女被警察罰款,導致他的聲譽一直不太好。1969年,里克正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地質系讀博士,並且是貝茨的鄰居。當時他也是警方調查過的對象之一,但警方並未發現任何不利於他的證據。貝茨遇害的那天,他就在學校。他自己說下午4:45時他在HUB學生中心吃飯。可是,在貝茨被殺後不久、消息還未傳到HUB的時候,他跑到了一個和他關係不錯的教授家裡,和教授談話的時候就提到他的鄰居貝茨被刺死了。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一點情況,警察當時並未掌握,因為誰也沒把這位當天一直呆在家裡的教授納入詢問範圍。這一情況是後來教授和教授夫人在回憶的時候提到的。他們當時想,貝茨和里克是鄰居,因此里克告訴他們這個新聞,他們也覺得在情理之中,並沒有懷疑里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另一個黑點是,後來里克有一次因為犯事兒被警方調查,這期間里克的母親前來拜訪過。談話之間,里克的母親很是氣憤,並數落里克:「你怎麼又惹事了,你是要把我也殺死嗎(Are you going to kill me too)?」這句話當時並沒有引起注意,認為只是母親的氣話。但是後來里克的妻子在接受繼續關注貝茨案的人採訪時,回憶起來的時候,感覺這個「也」字或許別有一番意義。可是,所有的一切疑團,都在2002年隨著里克的去世而成為了迷。雖然民間很多人相信這位地質學博士就是兇手,但是在官方,貝茨的謀殺案依然是懸案,謎底尚未解開。

References:

Seminar筆記。

Derek Sherwood寫的書《Who Killed Betsy》。

David Dekok寫的書《Murder in the Stucks》。

Chris Harry Bobonich寫的書《Bloody Ivy: 13 Unsolved Campus Murders》。

Central Daily等報紙的記載。

知乎專欄:地球的那些事兒

微信公眾號 山中雜說 (ShanYeTalking)


是某個教練編出來的故事,讓人們不敢去圖書館的某個角落,從而方便自己做壞事


psu主校有很多靈異傳聞

本人參加過學校的paranormal research society

他們的第一次新人活動就是帶著新進社團的成員們去pattee B2的stack 去用磁場探測儀 紅外線溫度計等儀器 體驗抓捕鬼魂的樂趣 熟悉儀器的使用,在去年還組織去過匹茲堡的監獄探尋鬼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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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跟


urban legend 罷了 假的


讀了四年大學. 圖書館睡了好多夜. 反正我是沒見到.


這貌似是真事!筆者寫的真TM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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