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把擼串寫出江湖的味道?

每一個烤攤,都是一個江湖。每一根竹籤,都有一個故事。


今晚的月是蒼白的。

他的衣裳是蒼白的。

他的臉也是蒼白的。

他還有一個讓人臉色更蒼白的名字。

「西門擼串」

夜越發沉寂。那個蒼白的像雪一樣的男子。正坐在擼串攤旁。

他只擼牛肉。只飲清水。他要的牛肉,不能帶一點血絲,他喝的清水,不能加一點紅牛。因為這樣才符合他的原則,不夾雜一絲情感的串,才是他有的道。

他舉起手中的串,像對自己最親密的戀人一樣深情。他的生命里,只有串。唯有這樣一個人,能被稱為串神。

周圍的桌子沒有任何一個人。凡是在這家店裡擼串的人,都離他很遠。似乎這個男子,天生就難以讓人接近。

除了那位帶著墨鏡的男人。

他不知何時,已坐在了西門擼串的對面。

「你就不怕我一竹籤殺了你?」西門擼串頭也不抬,繼續翻烤著手裡的烤串。

「怕,我當然怕!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和你擼串。」墨鏡男子苦笑道。

西門擼串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笑,從沒有人見過他笑,而如今墨鏡男見到了。

「追殺?」西門擼串問道

他明明是問,語氣里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墨鏡男神情一肅,道「確實如此,現在這擼串攤外,有傾城派的太上長老,有華山派的掌門,有魔教的護串使者。」

他接著苦笑著說。「我不想做一個死人,所以,我今晚一定要和你擼串。」

「你就不怕我親自動手?」西門擼串問道。

「我想,你不會殺掉你唯一的朋友。」墨鏡男子答道。

「擼。」西門擼串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沒有說任何一個話。

墨鏡男也不客氣,帶著苦笑就和西門擼串烤起串來。

一串接著一串。

墨鏡男喊了幾壺好酒,便挨著西門擼串喝了起來。

西門擼串依舊一言不發,彷彿世界上只有他手中的串最為重要。

空氣彷彿要凝結了一般。殺氣從四周蔓延,全部鎖定了墨鏡男子。

終於,有一彪形大漢從陰影走出。朝著西門擼串說道「這位公子,可否將此人交與我等,讓我們能夠交差。」

他的話很客氣,卻偏偏帶著盛氣凌人的味道。

「不交。」西門擼串淡淡答道。

「公子,久聞您的大名,但今日我們可有百人之眾,請您學會審時度勢」漢子眼露凶光。惡氣十足。

西門擼串沒有說話,仍舊專心的擼著手裡的串。

彪形大漢似乎感覺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抬起雙手。便露出了一雙撕肉爪。飛快的向西門擼串腦門上抓去。

那一爪猶如雷霆,避無可避。空氣都彷彿被他一爪撕裂。

「斯~」一片銀芒閃過。沒有鮮血飛灑。大漢卻軟軟的倒了下去。

沒有人看清楚那一簽到底有多快。反應過來時,竹籤早已洞穿了大漢的咽喉。

他收回竹籤,看著竹籤上的一滴血跡,輕輕的吹了一口氣。把血吹落在蒼白的地面上。

簽驚四座!小攤里從剛才的人聲鼎沸變得鴉雀無聲。

黑暗中,一群人影慢慢散去。除了大漢的屍體還在。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城外

「西門擼串!果真名不虛傳!桀桀桀。」一佝僂老頭怪笑道。

「不急,過了今晚,再去取那墨鏡男人頭也不遲。」一道士打扮的漢子說道。

「正是,誰又願意從那殺神手裡搶人呢?」佝僂老頭說完,便提身一扭,拔地而起。瞬間,不見了蹤影。

「哼,墨鏡男,明日便是你的死期!」道士說道。

攤邊。

墨鏡男取下了他的墨鏡,露出了他的一個鼻子,兩隻眼睛,還有標誌性的四條眉毛。他是靈犀一指,擼小鳳。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被追殺嗎?」擼小鳳苦笑著問道。

「不想。」西門擼串答道。

「那好吧,喝酒,擼串。」擼小鳳只能如此答道。

月光越發蒼白,映著那個同樣蒼白的男人。

今晚,他的眼裡,只有手中的串。


來!看我的

36℃的天氣開啟了帝都的「燒烤模式」,白天太陽「烤」人,晚上人「烤」串兒。那麼問題來了,如何優雅地在街邊擼串兒呢?

從考古發現來看,燒烤流行於秦漢之際。如何吃燒烤,在這個時候講究也多了。《禮記·曲禮》中的「進食之禮」,其中一條是「毋嘬炙」,專門針對吃烤肉:不要狼吞虎咽,如此塞滿口腔,不及細嚼,儀態不佳。簡單來說呢,就是你擼串兒注意點形象!

(嘉峪關魏晉墓「吃燒烤」磚畫)

首先來說,擼串兒這件事和吃冰糖葫蘆其實是一樣一樣的。像上面這三張圖裡,伸舌頭、張大嘴或者作出一副好似「跪舔」的樣子都是極其不可取的。

巧巧大姐雖懷有身孕,但像這樣在街邊手舞足蹈(且雙腿叉開),優雅嗎?No!

筆筆雖紮起了馬尾,但坐在小馬紮上雙手叉腰的樣子還是盡顯漢子本色。要想優雅地擼個串兒,像趙薇一樣,挺胸直腰,在美食麵前也不卑不亢。

這位神似野蠻女友全智賢的妹子,你手裡的串兒有點大啊!優雅嗎?No!

要想優雅,還是要像柯震東這樣,即便人家是個男森,也要小口吃肉肉,小口喝酒酒。

擼串兒這件事,表情是很重要的,像吳三歲這樣齜牙咧嘴的,No!

對,要像子怡大姐學習,吃不吃不要緊,來,跟我一起smile~

當你一手拿著串兒,另外一隻手才會暴露你到底是否優雅。這位妹子一手拿串兒,一手拿一捧蔥的樣子,小苞米如果是男生也會躲你的。

還是冰冰女神優雅,擼串歸擼串,不弄髒衣服才是硬道理。

我不會告訴你這個對嘴吹的姑娘是林!志!玲!

想要優雅地在街邊擼串又不拒絕喝啤酒,那麼老闆,請給我來根吸管,好么?

吸管都不夠你優雅的話,自帶一瓶紅酒總可以吧!

攜一束玫瑰(其實是月季),翹一個蘭花指,街邊擼串我最優雅!

最後,一定記住不要在氣勢上輸了別人。當鄰桌有人瞅你,你要帶著兇狠的眼神瞅回去!

但是這位大哥你怎麼看起來要哭?

如果你不聽小苞米的話,那麼下次當你以為你像姐姐Grace一樣優雅地在街邊擼串兒時,你可能只是像下面這位大哥一樣!呵呵噠!


燒烤師的江湖

2016-01-30 辛夷與貓

文/辛夷

老王叔烤的串,連回民小區的人都要敬畏三分。

但是他不是回民,一架爐火,七道柳木桌,就敢從泉城廣場擺攤。

有人說,老王叔是黑社會,人送外號歷下王霸,手眼可是通了天的。也有人說,老王叔是省長的親戚,下來體恤民情的。反正我是不信,因為他們體恤民情都是去絲足髮廊的,那裡才有底層人民的疾苦,那才是大苦大難。

老王叔有一徒弟,名曰馬三,三十多歲,生一雙煞氣異常的丹鳳,與他師父笑呵呵的模樣太過不符。常年坐在第七張桌子前,花生米老黃酒,偶爾老王叔忙不過來會過去搭把手。說來也奇怪,我在那裡吃了這麼久的串,很少見馬三與他師父講話,興許是多年的默契,老王叔一個眼神馬三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搬凳子填爐火,都懂。

夏天適合吃串,尤其是吃老王叔的串。

活羊現宰,馬三就在一旁拿著刀,按住吊在樹上的羊就一頓捅,血往外濺他也不避,他那老頭汗衫上常年都是累累的血跡。他也不避諱,舔乾淨手上的血,繼續割肉,割零碎了串起來整齊的擺在老王叔手旁。

桌上什麼人都有,各個沾著煙火氣,一口一個兄弟,一杯扎啤就下肚了。廣場舞音樂一起,噴泉也跟著起。一群小孩兒輪滑著就過去了。

幾個紋身大哥,光著膀子,金鏈子都掉色了還在那裡吹逼。有街舞時髦少年,拿著滑板三五成群。最狠的是第四張桌子上的那群女文青,手裡抱著大冰張愛玲,張口民謠西藏,閉口遠離他鄉。她們左手夾著煙提著一串腰子,右手倒著洋酒。

這個世界上不只有艾薇兒知道誰是婊子,她們也知道,她們抽煙喝酒吹逼約炮,但是她們是好女孩。

多麼靜謐美好的夜晚。

晚上八點多,正是燒烤攤上人的時候。

馬三給老王叔扇著火,老王叔在一旁撒著孜然。一輛麵包車停在攤前,下來七八個大漢。紋身,光膀子,大金鏈子橡膠棍。馬三皺了皺眉,老王叔繼續笑呵呵烤串。串烤完,乾淨利索地甩在托盤裡,招呼馬三給客人上去。

那群大漢里走出一個姑娘,長旗袍煙熏妝,手裡夾著煙,一股夜上海小姐味兒。她指著老王叔怒喝道:「就是他,我問他羊肉串放沒放辣椒,他說沒放。放屁!辣死我了!老娘口腔潰瘍你知道嗎?」她嗓門尖,全廣場都靜下來,人群緩緩靠攏,大家心想老王叔攤上事兒了。

老王叔陪笑道:「哎喲,一不小心拿錯了,來來來,哥幾個別這麼大火氣,馬三兒!過來!給哥幾個整張桌子,弄點串兒。」老王叔招呼來了馬三,馬三一臉冰霜不說話:「來來來,這頓燒烤算我老王頭兒的。」

「去你大爺的。」那為首的大漢身上明晃晃的蛟龍,一把就推開了老王叔,他怒喝道:「今個兒你得賠錢,我們小姐來事兒了,就指望嘴活呢,你這一下讓我們怎麼幹活……」圍觀群眾一陣鬨笑,那小姐尷尬的戳了戳大漢,大漢這才住了嘴。

老王叔不慌不忙的翻了翻手頭上的腰子,孜然一撒,招呼馬三給客人們繼續上串。

那大漢罵道:「我X你XX,你個死老頭子到底聽到沒?這誤工的錢,你得賠啊。」

老王叔頭也沒抬,邊烤串邊陪笑道:「喲,瞧您說的,您這不是找茬嘛!」

大漢用橡膠棍砸了砸爐子,一臉猙獰:「對啊,我們就是找茬啊。」老王叔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說道:「生意人和氣生財。」他頓了頓,翻了翻吱吱冒油的串笑道:「等我拷完這手串兒,人家客人大老遠從章丘那邊過來,排了好久了。」

「烤你媽了個x。」

那大漢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在烤爐上,人群中一陣驚呼,烤爐紋絲未動。老王叔笑呵呵,把烤好的串放進托盤裡,擦了擦手,對著三桌的客人招呼道:「不好意思啦,沒烤完,您稍等一會兒,解決完了事兒再烤,這頓算我的。」

「師父您接著烤。」

只聽馬三一聲暴喝,雙手各撐一把馬扎,呼呼呼呼舞得虎虎生風,眾人鼓掌叫好。「好一手物撐子①。」行家打眼瞧就知有短刀的功底。馬三又一聲暴喝,老頭汗衫爆開,乾淨的胸膛上,赫然紋著一幅血紅的畫。

哪吒。雙目鮮紅,專抽龍筋。

「血眼哪吒!」

「天啊,居然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血眼哪吒!」

「他不是前些年被條子斃了嗎?」

圍觀群眾內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那大漢冷笑一聲:「終於出來了,找的就是你!」

「布陣!」那幾個光膀子大漢兩三一撮,走七星步,陣型呈勺狀。群眾里有明眼人,知道這是北斗七星陣,為幾百年前全真教的鎮派陣法,善捕殺,攻守一體。

老王叔抬頭,眼神流動,歪了歪頭,往麵包車裡面望去。黑漆漆的,看不見底。他皺了皺眉,開了一瓶嶗山啤酒。

馬三首當其衝,純木的馬扎砸在橡膠棍上,竟然綻出火花。大漢們還沒來得及回防,只聞到一股濃厚的羊膻味兒,陣眼的弟兄已經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馬三大口喘著氣,一臉魅笑:「你們這七星陣,練的還不到家。說吧,哪個地頭的,不說全都得死。」

「血眼哪吒果然名不虛傳,若是用的短刀,我的弟兄們早就死了。」麵包車裡傳出的聲音渾厚,內息十足,是個高手。「全都得死……啊哈哈,那你也太低估我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麵包車內,馬三燃了一支煙,胸前火紅的哪吒迎著燈光閃閃發亮,似活物。「裝神弄鬼……」馬三身形如電,眨眼間便衝進麵包車,也不到眨眼的時間,馬三橫飛而出,摔在烤爐前,滿口鮮血。

馬三摔在眼前,老王叔看都沒看一眼。他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大手捏在酒瓶上,應聲而碎。「好俊的功夫。」人群中不知道誰的呼聲。老王叔一腳踢開烤爐,穿串的鐵簽子撒了一地。

只見老王叔比馬三更快的身法,繞到車尾,一掌將酒瓶打進車裡。

「果木燒烤王果真寶刀不老啊。」車內飄出黑影,半截面具橫在臉上,看不清面目。他獰笑一抖長袍,一道長長的自行車車鏈子甩了出來,沾著油,是新貨。

老王叔嘆了一口氣:「我跟我徒弟在十年前就已經退出江湖了,為何你們還要窮追不捨。」

「退出江湖?」面具人冷笑一聲。「你說一句退出江湖就可以退出了?槐蔭區經一路張麻子滅門慘案你還記得吧?連廁所的蛆都被你徒弟挨個捏死。天橋區堤口路那家港灣涮肚你也沒忘吧,順帶招商銀行你們也給端了,還有旁邊三家髮廊,他們做錯什麼了?」

聽到這裡大家一片嘩然,平時看起來端端正正慈眉善目的老王頭兒,竟然是不世出的殺人大魔頭——果木燒烤王。

「一派胡言,那根本不是我們乾的!」馬三從地上掙紮起,強忍著喉頭腥甜怒道:「那是張麻子自己偷了我師父的烤串秘籍,知道要被找上門,他畏罪自殺的。捏死他們家廁所里的蛆那更加是無稽之談,只能怪他自己屎里有毒。港灣涮肚那家也不是我們做的,那是他們自己家煤氣泄漏爆炸,才牽連了後面幾家店……」「就你話多!」那面具人皺著眉頭,手中車鏈一抖朝馬三招呼過去。

馬三深知挨了這一下自己便登極樂,他閉上眼。只聽「叮叮叮」三聲,馬三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老王叔正站在他面前,手裡的鐵簽,格住了面具人的車鏈。老王叔低沉道:「所以說,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亡咯?」

「不。」面具人桀桀笑道:「是你亡……」

話未說完,面具人倒退三尺,騰空而起。車鏈子由於內力催使爆裂開來,只聽嗖嗖嗖破空聲,成截的車鏈像子彈一般打向馬三與老王叔的腹部。

說時遲那時快,老王叔一聲怒喝,成千上萬的鐵簽在面前撐起一道鐵牆,牆上有的還掛著幾個火紅的腰子,幾塊零碎的羊肉。在路燈下閃閃發亮。面具人冷笑一聲,所有車鏈全部返回。

面具人睥睨著腳下的一切,車鏈繞著他飛速旋轉,他像驕傲的君王,像10-0-0的辛德拉。有閃現你也得死的霸氣。

「好本事。燒烤王,剛我用了三成力,你在看看,接下來……十成力的威力……」他把手捏成法訣,口裡振振有詞,天地間有佛語,那是亘古的迴音。來自遠古眾神的呼喚。

「以我歷城修車王的名義,召喚眾神。

我是你們忠實的奴僕啊,請給予我力量。

驅逐你,每一個惡魔。

驅逐你,地獄般的敵人,和每一個軍團。」

驅魔咒響起,地道的山東口音。

所有人被他身上發出的光芒睜不開眼,馬三緊緊護著身後的老王叔,老王叔嘆氣道:「罷了罷了,他已經已靈魂為媒,與遠古眾神簽訂了契約,我們輸了。」

「前面幹嘛的!!!!!!!!!!」

一輛藍白橫杠的城管車拉著警報從遠處駛來,這句話正從車頂的大喇叭里喊出,打斷了面具人的咒語。

「你們這是非法佔道經營!!!!!!誰的破麵包車??要不要了還???拖走了啊??」

「你吊天上幹嘛呢???????拍電影呢????下來!!!不下來我們動手了啊!!!」

是城管,眾神之子,擁有毀天滅地的能量。單手掀坦克,一腿滅航母的主兒。

面具人趕緊遞煙陪笑道,車是我的是我的,鍛煉身體呢!

「這燒烤攤是你的不???」「不不不,只有麵包車是我的,燒烤攤是那老頭的,跟我沒關係。」

「趕緊滾,要不給你掀了!」

「是是是!」

城管一來,大家都散了,該跳廣場舞的繼續去跳,該輪滑的也去輪滑了。

王叔的攤位也不保了。

城管們正收拾著攤子,老王叔看見樹下正瑟瑟發抖的上海灘女郎。那個旗袍女

他在行囊里拿出一支烤好的蒜瓣肉,遞給了她。

慈聲笑道:「吃吧,這次沒辣椒。」

完。

▲註解:①物撐子:濟南對馬扎的方言叫法。

http://weixin.qq.com/r/m0xSStLEbo8RrZYp9xmJ (二維碼自動識別)


「吆,這位大俠,快裡邊請,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擼串兒!」


天下美味無不無緣於內心的情感,近乎舌尖到心間的距離。

情感的極致不是廟堂之高的奢華,而是充滿地氣的簡單。用包容的胸懷,散淡從容的心態接納這個浮誇、離叛的世界。

人和人或是擦肩而過,或是駐足停歇,或是相守經年。生活無非就是一個或精彩或蹉跎的過程,內心驕傲的背後卻也有些許嘆息。

圓月西沉,曲終人散;心有所牽,回頭無岸;胸懷夢想,一如往常。心在汗水與努力中歷練、沉澱、成長,日子就這樣在更替間無限輪迴……

經由往事,聚散離合間,逃不過寒熱冷暖、苦辣酸甜,心中卻早已風輕雲淡。

今晚,大把擼串,大碗喝酒,然後咱,成為朋友。


我們宿舍楊大俠,大四留級,東北黑山人士,身高185,體重190,口音嚴重大碴子。

嗯。平時拿個傘都劍氣襲人,凌風獨立時候總有武林盟主的感覺。華林公寓7棟話事人。

前幾天晚上擼串,一個塑料凳子掀翻四個拿啤酒瓶的學弟。邊大邊喊,都tm別上,誰上老子把你一起打。背後被酒瓶划了30厘米一條蜈蚣,血染紅了我們一起買的海綿寶寶短袖。

什麼是江湖,這就是江湖。快意恩仇,烈酒折凳。什麼是擼串,這就是擼串。肉筋腰子,毛豆烤蒜。


都市燒烤傳說。

這條街的燒烤攤一眼望不到邊。東北燒烤王滾地羊腰大金牙金耀天光著膀子坐在檔口上,抽著煙,綠的,環保白沙。

東邊來了兩個少年,一白一黑。白臉的黃毛,看著很瘦弱。黑臉的個子高,南方人口音。

老闆~我要入伙。

大金牙輕蔑笑笑表示不屑。小毛賊麼。擼串兒可不是小毛孩的把戲。快滾。

個子矮的歪著嘴,擠眉弄眼的說了一大堆。個子高的黑臉二話沒說,舉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乾了。用不到一秒。

慌神間又接了一瓶。一飲而盡。然後接連12瓶下肚。心不跳,面不改色。

少俠好酒量。

擼串不喝酒,簡直沒朋友。

來我的檔口,做鐘點工,晚上2點下班。肥腰管夠。

對了,你叫什麼。

大金牙問。黑臉的叫阿進。白臉的說,我叫李冠希。

出來混,都得有花名兒。以後叫你板筋。

板筋和阿進站在烤爐邊看的出奇。

東馬路操盤操的最好,擼串界的DJ就是眼前這位操爐高手,飛揚哥。喪飛。

金牙叫他,小飛,小飛揚。

無數羊腰在他手中翻飛,指尖輕撫著竹籤,碳火熾熱,跟眼前這二位少年一樣。

眼光似乎有了意義。

23號台的羊寶。24號台的青椒。25號台不要辣子多孜然。26號馬步魚不放鹽??

只要是老闆交待的事情飛揚哥都記得。

腰間的竹籤像刀,像劍,像翻飛的錢。阿進沉默不語。板筋此時,覺得生命非凡有意義。

讓一讓。傳菜的麗姐是金牙的女人。圍裙上繡著大大的一個腎字。麗姐混跡擼串界30年,然而她的容顏宛若18歲的少女。

疙瘩湯來了。這是您加的兩頭蒜。

結賬吧。

好嘞。麗姐說,抹個零。收個整。

論腳力,是沒有人比得過麗姐的。在擼串圈傳菜收賬的領域裡,麗姐的腳步和身法獨步東馬路。領冠大經街。

唯一和她的足力相當的是南面山東雜糧煎餅山頂幫的虎哥。虎哥蹬三輪蹬出的天下。堪稱移動煎餅攤,不滅的煎餅堡壘。

只是虎哥年事已高。煎餅也不再經營轉戰烤麵筋了。

當真是比起來,巔峰時候的虎哥和麗姐還真是不好說誰是大小蜜。

??

夏天很快就會過去了。風吹來。金牙看著天。對他倆說。

因為我在空氣裡問到了落葉的味道。現在的生意不好做了。上下養著這麼多張嘴。然而羊卻一年不如一年肥了。

金牙無故傷春悲秋起來。

他對二位少年說,所謂擼串界,無非是誠信二字。最好的羊肉,穿上最好的竹籤,最好的木炭不要用鋸末,自然是最好的操盤師傅還有最講究的辣椒粉。

你看這條街多美。擼出的天下。空氣裡的腰子味,是青春荷爾蒙的味道啊。

板筋和阿進,若干年之後更加懂得金牙的那一席話。

真正的擼串,一定是上好的羔羊肉配上絕好的小茴香啊。

天色明朗了。

老闆,來一盤,花毛一體!

好嘞!板筋似乎懂了。

阿進看著這一條街,舉起馬扎子。點了一隻煙。

這或許就是我的江湖。

??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簽落、竹葉揚


謹以此文緬懷吃了多年的燒烤店。

宏業村。一個市儈且祥和的地方,無數市井屠狗之輩在此休養生息,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同樣是一個看似尋常的午夜,十八回頭燒烤店的老闆柏景騰正在店裡忙活著。

吃到這個時候的顧客大多都已是醉了。

柏景騰看似不經的將檯面一翻,手中多出一把串來。這把串,肉色發灰不揮發,異香撲鼻。

柏景騰嘴角微不可查的翹了翹。熟練的將其置入炭火之上,一手執串,一手灑粉,翻轉的速度與灑粉的頻率恰到好處,肉塊吱吱啦啦的冒出油來,那股異香更盛三分。

「卑鄙小人!」突然一聲呵斥驚的柏景騰手一抖,「原來你用春藥做香料,顧客喝了酒以後再食春藥,定覺得神魂顛倒紙醉金迷!我說我那兒的客人怎麼越來越少!你真是下作!」

只見一個拖著二夾子穿著睡衣濃妝艷抹的少婦手指柏景騰,手上夾著的香煙已燒過半,但在少婦手中就是不落,令人稱奇。

「瘋六兒?!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在西!我在東!我與你的瘋癲燒烤中間隔三條街四個小區五個書報亭!我怎麼會搶到你生意!你還誣陷我用藥!真是豈有此理!」柏景騰義正嚴辭的說道。

「哼,少他媽跟老娘裝蒜!」瘋六兒輕蔑的一笑,「老娘十四歲出道,浮沉宏業村二十年,什麼葯沒被下過,我一聞就知道是最廉價的那一味——雅迷蝶!對不對!老娘今天就要砸了你的招牌!」

柏景騰臉上紅白相間,又急又惱。

「你,你,你別仗著我有點喜歡你就得寸進尺!」

「別套近乎!想上老娘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不是想上,是喜歡!」柏景騰略顯羞澀。

「都一樣!」瘋六兒斬釘截鐵。

「好吧!」柏景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可敢與我斗串!我們一戰決勝負!輸的人以後不得在宏業村烤串!」

「斗就斗!你以為老娘是廈大的?老娘從小就輟學了!」瘋六兒嘴上說著,手從腰間一揮,拔出一把生串,卻是有備而來。

「借你炭火一用!」瘋六兒毫不含糊扔下煙頭便走到柏景騰身邊,手指一撮,一把串便整齊的碼在烤架上,串與串之間互不粘連,均有1mm的間隙,這一手外行人看不出,柏景騰確是心中一驚,「分串錯骨手?!」

分串錯骨手,能將串與串穩定的分離開,並且保持勻速的轉動,讓炭火能均勻的炙烤到串上的每一個細胞,從而大大提升口感的統一性,賣相也是一流。

柏景騰不敢含糊,葯串被看破了,肯定是不能用了,他伸手重新從案子上抄起一把生串,這把串肉質鮮紅,光亮明艷,點點滲出的油漬如螢火蟲般縈繞在炭火之上。

「這肉雖無藥味,但為何看著如此不尋常!」瘋六兒撇了一眼,大驚失色,她準備好的上等羔羊肉竟被此肉比了下去。

「此乃我秘制鼠肉!並非羊肉!我們斗串,並未說是何肉串!」柏景騰一臉得意「我烤串十年,烤過的羊肉屈指可數,但是說起鼠肉,哈哈,我可是頗有研究!」

「胡說!烤鼠肉無非是為降低成本,為何你這鼠肉如此特別!」

「是你無知!鼠肉亦分三六九等!我這是上上等的鼠——竹鼠之肉。後又取其脊上最嫩一條,脂肪與肌肉比例1比8的完美搭配,肌肉中還有一條肉筋,可謂口感上的完美品質!」柏景騰傲嬌的將鼠肉不停的揚起再落下,這是炙烤嫩肉的手法。

「哼!旁門左道!」瘋六兒忿忿道,手下卻未停,熟練的刷油灑粉,外面的酥皮已快成型。耳聽旁邊茲啦一聲,不禁望去,「這又是什麼油?!為何如此厚重!」

「呵呵,這個呀!」柏景騰又得意的笑笑,「這是大腸油!沒聽過嗎?天上飛龍筋,地上豬大腸!大腸油乃是世上最厚重的油!刷上它,不但濃香撲鼻,更重要的是沒有一個水分子能突破它的封鎖!肉質永遠保持最好的口感!哈哈!雖然烤技我不如你,但論對食材的研究,我還不懼誰!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如何勝我!」

瘋六兒咬了咬牙,沒有說話,手插口袋掏了最後一把粉撒上去,串成!

柏景騰笑意盈盈的用串一砸烤爐,油星勾起火焰,一團赤火灼燒後,串成!

一旁的食客們早已被兩人的對話驚呆了。嘔吐的嘔吐,罵街的罵街,抽刀的抽刀,只有角落裡七號台的兩個人安然坐著不慍不火。

「敢問二位閣下是?」柏景騰走上前陪著小心。

「不才!宏業一村張八口!」「張一缸!」兩人拱手站起,嘴上的油漬暴露他們吃貨的本質。

「哦!原來是八口一缸兩位食神!二位可否為我二人做個評判?」

「上串!快快快!」兄弟二人已經迫不及待。

串一端上來,兄弟二人便抄起來往嘴裡塞。八口吃的是柏景騰烤的鼠肉,一缸吃的是瘋六兒烤的羔羊。兩人皆瞪著雙眼互相觀瞧。

「弟弟,我從沒吃過如此好吃的串!鼠肉怕甚!大腸油又如何!好吃才是王道!」八口讚不絕口。正要再說什麼,突然五官一簇,「啊!肚子疼!啊!受不了!快!快!」

八口的手指向一缸,一缸心領神會,遞上一包面紙。

「不要..紙..,我要..串..."八口的聲音顫顫巍巍。

一缸熱淚盈眶,這才是食神的奧義啊!他雙手顫抖著將瘋六兒的羔羊串捧給哥哥。大夥都感動的鼓起了掌,流下了淚。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加油,緊接著,大夥都激動了起來,加油聲不絕於耳。

彷彿受到了大夥的鼓勵,八口振奮起精神,緊了緊菊花,堅定的將肉串塞進嘴裡。

「好棒的口感!」八口細細品味著「在羊肉里,這串已屬極品!但是和方才那串相比,還是略遜一籌!所以,我宣布......勝者是柏..等等!我..我的肚子..不疼了!連若即若離的便便也都回去了!這是怎麼回事!是..是這串的功效嗎?」

大夥都疑惑的望向瘋六兒。

柏景騰一臉恍然道「是你最後那一把粉?!」

「不錯!」瘋六兒從褲兜掏出煙盒,靈巧的舌頭挑出一根,用串插了一塊木炭點燃,深吸了一口,她喜歡這種混雜著串香的煙味,「是norfloxacin ,第三代喹諾酮類藥物,我們也叫他氟哌酸。夏天了,在外吃飯圖個痛快,但是很容易鬧肚子。所以我烤串總在最後加一把氟哌酸。這樣大夥在享受美食的同時亦能保證健康。」

大夥紛紛點頭,鼓掌!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烤串者,一個地地道道的烤串者,是她這樣的人守護了烤串界的美味與健康。

「呵呵,是我輸了。」柏景騰一臉坦然的笑了,他的手插進了褲兜里。

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褲兜里亦裝著一包粉——SMECTITE POWDER, 中文名是蒙脫石散劑,是一種比氟哌酸更高效的止拉奇葯,不僅藥效快,更具有香蘭素的芳香味,與肉香相得益彰,是他經過無數次嘗試後才選定的一味奇葯。

然而柏景騰今天沒有用它,因為他不能贏。他怎麼能逼心愛的人離開家園呢。所以今天走的人,註定是他柏景騰。

所有的細節他都想到了,包括張八口在肚子疼之後依然會去吃瘋六丫頭烤的串。他了解八口一缸的德行,他更了解瘋六丫頭,她的烤串手法,都在腦子裡,如同她的笑容一樣,鐫刻於心。

有些事情,說的清。有些事情,涉及感情,說不清。

為何要離開,為何在一起,為何愛,為何不愛,誰能明白。大夥只明白一件事,這家口味一流的燒烤店——十八回頭,可能快不存在了。

從開張到關門,沒有人知道這家店為什麼叫十八回頭,可能只有柏景騰心裡知道每次經過瘋六丫頭門口的時候一步一回頭的快樂吧。

事後第三天,一台挖掘機開進了東食街,十八回頭燒烤店給砸了個乾淨,那天我也正好開車經過,很多人駐足觀望嘆息。西菜市的瘋六兒沒有來,她還在她的瘋癲燒烤店裡忙活著,沒心沒肺的哼著歌,十八摸。嘴裡的煙,燒了大半,煙灰不落。

柏景騰也不在,他坐在一列去草原的綠皮車上,左手端著酒右手擼著串。他說他要去草原尋找最好的食材烤最正宗的串。

緣起紅葉落相逢,醉難將息白日夢。
人無相對情難寄,一壺一串了前塵。

這就是宏業村愛情故事,不壯烈,不凄美,世俗與市儈卻每天都真切的發生在我們身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情。

為自己高超的PS技術以及深厚的數學功底而喝彩!

從早上5點半躺著用手機碼字到8點,真心理解了柏景騰的痛苦,是愛瘋六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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