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時的福州是什麼模樣?
在唐朝,遠離中原文明的福州是什麼樣子呢
大唐福州--美崙美奐馬球場
2017-12-31 佐羅 佐羅小姐的蒙面之旅
史書上白紙黑字寫的事兒,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去偽存真」最是頭痛。
埋首於浩如煙海的資料中,剔除謬誤誇大等干擾因素,尋找可信的蛛絲馬跡,運用邏輯推理演繹,一點一滴地拼湊歷史的真實面貌。若是能夠還原十之六七,已是非常了不得。
比如,要讓大家確信,遠離大唐中原文明中心,在一度被視為偏遠落後蠻荒之地的福州城,曾經興建一個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的馬球場,就用了將近一千年的時間。
福州有座馬球場
福州唐代馬球場坐落於高樓鱗次櫛比、人車喧囂吵鬧的市中心,是時任福州刺史裴次元於公元813年所建。
裴次元憑著考取進士進入了唐朝的官僚系統,在公元802年當上了京兆尹,也就是帝都長安的行政長官。
見過大世面,書又讀得多的他,在公元811年出任福建都團練觀察處置兼福州刺史時,嫌棄福州原來的馬球場(據說在銅盤路附近)高低不平,過於破舊、決定在冶山南邊興建一座氣勢宏偉、美輪美奐的新馬球場,還就此賦詩二十首並作序文。古代人辦了一件大事兒,都要把它刻在石碑上。裴次元興建馬球場的來龍去脈,也被他的推官馮審記錄下來,刻在一座石碑上,名做《球場山亭記》。
四十三年以後,馬球場與石碑仍存,但裴次元寫的詩文卻下落不明了。
當時,同是進士出身,享有詩名的福州刺史楊發,四處走訪,終於在城裡一戶人家裡得到了手抄本,在公元854年把裴次元的詩文刻在了石碑背面,與石碑正面的《球場山亭記》相互佐證。
由此,球場、石碑、詩文,終於合三為一,成為大唐時代福州生活的一個標誌性的人文景觀。
歷經千年見天日
這些事兒,都是南宋福州知州梁克家在公元1182年完成的《淳熙三山志》里記載的。打馬球在那時已經漸漸退出了官僚們的日常生活,這座「球場山亭記」 石碑被則放在城裡州衙里,日新堂的西廊底下。
石碑是在公元1069年北宋年間才被移到這裡的。唐朝末年,黃巢作亂,石碑一度消失不見,蹤跡全無。一直到了北宋年間,知州程師孟主持重新修建城牆,工人們才在屏山腳下把它挖了出來,重見天日。
南宋之後,這座石碑再度在人們的視野里消失,沒有新的文字記錄或是碑文拓片留傳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除了《淳熙三山志》,沒有任何一件確鑿的物證說前,一座馬球場曾經在福州市中心存在過。
新中國成立後,局面發生了改變。
1958年,福州市修築鼓屏路,地下發現一塊嚴重殘破的碑石,只剩原碑的中段,遭受暴力破壞的橫跡明顯;每行上下文皆毀,首尾題款不全,認讀艱難,幾不可辨,在省博物館放了三十年無人問津。
1989年,福州文史學者陳叔侗偶然發現石碑,將其洗刷摹拓,揣摩文意,考證出這就是唐朝的《球場山亭記》碑。
1999年,福州市考古工作隊在中山路一帶的地下三米處,發現了唐代馬球場的兩處局部地面,厚度均勻,約有20厘米,夯築堅實,極為平整,屬於火燒土面層。
陳叔侗指出,此地就是《淳熙三山志》指明球場位置所在--「唐朝左衙營、北宋宣毅營、南宋的廣節營,現今附近猶稱「廣積營」,僅一音之略異」。
球場、石碑、詩文,千年以後再度合三為一,回到人們視野里,成為窺探唐朝福州生活的一扇窗口。
意在練兵強武力
在豪放自由的唐朝,人人都愛馬球,皇上愛打、官員愛打、士兵愛打,宮女們也愛打。
公元709年,24歲的臨淄王李隆基,與另外兩人組成一支大唐馬球隊,對抗吐蕃十人馬球隊,只見他如同一道閃電, 「東西驅突, 風回電激, 所向無前」,最終大敗吐蕃。
公元747年,63歲的唐玄宗還在打馬球,被記錄在了《溫湯御球賦》里。文中寫到,球兒在空中迴旋、還沒有落下就被他擊到空中;他在前後夾擊、左右圍攻的敵陣之間策馬衝鋒、行動自如,擊球入門可謂「百發百中, 如電如雷」。
文中稱,唐玄宗下詔,認為馬球是「用兵之計」,必須成為軍隊訓練的必修科目。由此,唐代軍隊中開展了廣泛的馬球訓練,無論是京師還是邊疆,是將帥還是士卒,打馬球的人比比皆是。
馬球本無罪,但若沉溺其間、不可自拔,就會釀成大禍。正是因此,韓愈寫了唐朝最有名的馬球詩《汴泗交流贈張僕射》,在精彩絕倫地描繪了打馬球的情景後指出,這明明是做遊戲,哪裡是練兵呢?戰馬還是要賓士在殺敵戰場上呀!
可是,這位張僕射根本不聽他的,還寫了唐朝第二有名的馬球詩回嗆韓愈,「軍中役養饒智才,競馳驗逸隨我來。儒生疑我新發狂,武夫愛我生輝光。」
比韓愈晚出生數十年的裴次元,當然知道這個典故。可是,面對包括四川成都、廣西桂林在內全唐各地都在修馬球場,他從長安到福州,手下掌管數千府兵,想要興建一座更規整、更大型、更美觀的馬球場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在《球場山亭記》殘文里,推官馮審用了不少的篇幅來描寫當時福州一片安居樂業的美好景象,包括「……政既施設,而邦人和」 ,「……廛閘闐闐,貨貿實繁」,對皇上的供奉賦稅也是「月無虛,時無缺」,稱讚「……裴次元公之廉察觀風為天下最之如此也」。
在政治穩定,經濟繁榮、百姓和樂的施政目標都達到以後,裴次元才開始建這個球場,目的是為了帶兵打仗,而不是搞面子工程喲, 「……以悅戎旅而宣武事,非止壯郡府而……」。
可見,裴次元、馮唐等唐代官僚們還是知道施政要有先後順序,政通人和、民生安定要擺在第一位,修馬球場則屬於錦上添花事兒,有餘力時才再來做。
亭台美景留詩篇
現代體育場似乎與古羅馬的斗獸場比較像。在高高大大的圓型建築里,羅馬公民們依次坐在階梯上,一圈套著一圈,設法讓不同座位上的每個公民都能好好欣賞比賽。
唐朝的馬球場,可就不一樣了,三面是矮牆,一面是亭台樓閣。官員貴族零零散散,坐在景色優美,錯落有致的假山亭池間欣賞比賽。
韓愈的馬球詩寫道,「短垣三面繚逶迤,擊鼓騰騰樹赤旗」。比韓愈更早的詩人沈佺期的《幸梨園亭觀打球應制》寫道,在瓊樓上看馬球容易分心,一走神就錯了精彩進球。「今春芳苑游,接武上瓊樓……只為看花鳥,時時誤失籌」。
馮審的《球場山亭記》殘文的後半部分,裴次元的《亭序》和《二十詠》,以及梁克家的《淳熙三山志》中的冶山部分,寫的都是馬球場北面的冶山之上,依自然山勢的人為造景之美。
裴次元可費心思呢,一天去個兩三回,在峰巒巉峭、林壑幽邃的山丘進行實地考察,「捫蘿躡石,不憚危峭」;殫精竭慮、思考如何進行造景布局,以達到活潑有趣又意境高遠的效果,「啟滌高深,必盡其趣」。
最終,裴次元在冶山之上共建成了二十個景點,包括望京山、觀海亭、雙松嶺、登山路、天泉池、玩琴台、筋竹岩等;還以不同景點為主題寫了二十首詩,都題在亭屋的牆上,希望有興趣的朋友們也欣賞題詞,「希好事者同之云爾」。
從留下的幾首詩來看,當時的冶山真是美極了呀,「轉石而峰巒出,浚坳而池塘見,為潭、為洞、為島、為沼,窈窕深邃」。與如今蜷縮在鋼筋水泥森林一角,不過巴掌一般小大的小山丘相比,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難怪馮審寫道,暢遊其間心情愉快,詩性大發,「心逸、思暢,自然逍遙」、「清風長在,雙舟浮泛,與仁智游,絲絃管樂」,「易幽顯於掌握,定妍媸於眸盼」。裴次元自己也寫道,希望通過營造一個好環境,讓這個地方由此興旺起來。
可見,裴次元、馮推等唐代官僚們開展城市環境建設,還有深厚人文積澱與美學修養做支撐的,達到人、自然、建築與詩文和諧共美的局面。
現在,冶山一帶正在整修,準備建一個冶山歷史文化公園,預計在春節前後開放。追溯這段歷史的目的,與一些本土的文史工作者不同,不在於說明唐代福州多麼繁榮發達,而是希望能給現今的城市規劃者一些建設性啟示。民國時期,有一批學者文人,他們沒有見過石碑,也沒有摸過球場,只是讀過了《三山志》就自發地開展一場重建冶山的運動,留下在現存的冶山石刻。這個故事,就等下回分解了。
參考資料
福州中唐文獻孓遺——元和八年《球場山亭記》殘碑考辨 陳叔侗
福建史稿 朱維平
唐代馬球運動之研究 宋曉蕾更多福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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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過於宏大,要詳細寫下來是厚厚一本書的規模。在此只好以小見大,從現存福州地上文物以及唐朝時福州最著名風物來窺見當時風貌。
閩侯縣鎮國寶塔:
(註:前面兩塔為宋塔,此鎮國寶塔方型,乃真正唐塔形制)但石塔當時在福州並非主流,中古中國一直以木建築為主。那麼當時的木塔是怎樣的呢?可以猜想在福州城內當時有不少類似這樣的全木浮屠。由於唐宋木塔在福州已無存,圖片以上海松江宋塔為例。一、衣
官員衣著當與中原無異,以唐懿德太子墓壁畫客使圖為例:又或者唐閻立本歷代帝王圖中的侍臣服飾:侯孝賢在電影《刺客聶隱娘》中對這種服飾做了細緻的復原:文人士大夫的隱逸生活,圖選自殘唐五代勘書圖,可以從中看到當時室內裝飾細節:參考以日本正倉院寶物復原當時書房擺設,風格更偏向中原風:福州當時作為唐朝最大的貿易港之一,對外貿易地位舉足輕重。那時候的船是怎樣的呢?大致搜了下國內復原的唐船模型,都不太滿意,形制總是和敦煌壁畫看到的有所出入,倒是日本復原遣唐使船猶有半成可信度,大家可以綜合觀之:現存最早關於船的古畫,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中能看到大概相當於南朝時期的船的形制。由於是宋人摹本,猜測會有點唐宋元素:敦煌壁畫中唐船的形象:日本遣唐使船復原待續……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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