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漢語里對單人的禮貌用語是「您」，對多人卻不稱「您們」？

01-23

在官話中，俺，您，怹這三個詞都是人稱代詞的複數形式，「俺」是「我們」的省音，「您」是「你們」的省音，「怹」則是「他們」的省音。

an 俺 &< am 俺&< ?am 俺&< ?a m?on 我們或 an 俺 &< am 俺&< om 俺&< ?o m?on我們

nin 您 &< nim 您 &< ?i m?on 爾們

t?an 怹 &< t?am 怹 &< t?a m?on 他們

注意， ?a m?on還有另一條演變軌跡，即：wo m?n 我們 &< ?o m?n 我們 &< ?a m?on 我們

除此之外，「俺」還可表達第一人稱單數，帶有謙虛、禮貌的意味。「您」也可用於第二人稱單數，帶有尊敬的意味。「怹」也可指代第三人稱單數，帶有尊敬的意味，但用得比較少。

我覺得主要還是「您們」發音比較彆扭，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接受。

但是，如果將來人們對「您們」的接受度提高了，「您們」進入詞典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您們」發音彆扭的原因，我記得見過這麼一種說法：「您」本來就是「你們」的縮寫，後來才演變成了「你」的敬稱。這樣，「您們」就相當於「你們們」。如果有人能找到靠譜的文獻支持，請告訴我。

我覺得這種說法是合理的，因為法語里也發生過同樣的演變。法語里本來「你」是tu，「你們」是vous，後來vous也被借用成了「你」的敬稱，即「您」。而「你們」的敬稱還是vous，就相當於沒有專門的「您們」的說法。

2009年4月25日的《人民日報·海外版》刊載了一封一位美國留學生的來信，信中就提出了這個問題。原《語文建設》編輯部主任、《語言文字報》主編杜永道先生對此作了回復，現轉載如下：

編輯先生：
　　在漢語中，表示尊敬的時候，要說「您」，特別是對長輩和老師，要用「您」。但是，如果有時候，聽話人是幾個人，可以說「您們」嗎？有的老師說不可以說，有的老師說可以說，請您告訴我究竟可以不可以說「您們」。謝謝！
　　美國留學生瑪利亞

瑪利亞同學：
　　「您」最早見於中國金元時期的文獻，意思是「你們」。例如元代白樸《梧桐雨》第三折中說：「楊國忠已殺了，您眾軍不進，卻為甚的？」再如元代馬致遠《漢宮秋》中說：「我道您文臣安社稷，武將定戈矛。」其中的「您」都表示「你們」。
　　後來「您」漸漸成為「你」的敬稱。例如中國現代著名作家老舍在《駱駝祥子》中寫道：「唉，您是顧客呀，怎和我們坐在一處？」現代兒童文學作家張天翼在《報復》中說：「她叫您到公園去，她等著您哩。」著名長篇小說《青春之歌》中說：「媽，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您不是允許我還去念書嗎？我求您再別跟我提這些事了。」
　　可見，「您」是漢語中很常見的說法，是「你」的敬稱。如果稱呼對象是兩個人，可以說「您兩位」；如果稱呼對象是幾個人，可以說「您幾位」。
　　但是，有時候，稱呼對象比較多，用「您幾位」顯然不合適，這時可以用「您們」來敬稱對方。
　　例如在畢業典禮上，面對許多老師，發言的學生可以說：「老師們，感謝您們對我們的培養！」在節日，學生向多位老師祝賀節日，可以說：「祝您們節日愉快！」如果是寫信向多位老師祝賀節日，也可以用「您們」。也就是說，不論口頭上，還是書面上，面對多位聽話人需要使用敬稱的時候，都可以用「您們」。而且，面對兩位或幾位聽話人，為了表達簡潔，也可以使用「您們」，例如面對兩位老師可以說：「祝您們身體健康！」
　　最近我在漢語網上搜了一下，發現「您們」的用例達300多萬，可見在漢語中，「您們」的使用已經比較常見了。

謝 @歐陽梓潼邀。

在現代漢語中，第二人稱代詞「你、你們」指聽話人一方。敬稱用「您」，如果用於不止一人的場合，書面語中【可以】出現「您們」的說法，但不多見，口語中一般用「您幾位、您諸位」。

事實上，「您們」的用法並不符合漢語母語者的語言習慣，讀起來也格外彆扭，所以用得相對較少。

參考資料：

1.《現代漢語》增訂五版，黃伯榮、廖旭東主編，第22頁

說不能用您們的都是裝13顯有文化的，反正民國時代您們用的不少

淺談漢語「您們」的運用

吳清

人文學院中本071班，學號07010128

【摘要】代詞「您」後面是否能加「們」表示複數，這個問題一直備受爭議。本文就語言學界對「您們」一詞在運用上的各類意見作一綜述，並通過分析在該問題上存在的分歧點，明確「您們」出現的合理性及其語用價值。

【關鍵詞】您們；分歧；語用價值；

在黃伯榮、廖序東先生主編的《現代漢語》（增訂四版）中提到，「您」作為第二人稱代詞，表尊稱或敬稱，敬稱「您」，如果用於不止一人的場合，書面語中可以出現「您們」的說法，但口語中一般用「您幾位、您諸位」。〔1〕筆者抱著學習的態度對「您們」一詞在漢語中的運用進行了資料上的查閱，發現語言學界對這一用法一直存在著爭議。本文擬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情況作一綜合概述，通過參閱各語言學家的觀點，小結在這一問題上所得到的認識，並由此簡析「您們」出現的合理性。

多年來，語法學家們對「您們」的出現及運用一直有著不同的看法。如林祥媚先生認為「書面上雖然偶爾也有用『您們』，恐怕不能認為是合於規範的。」〔2〕吳潔敏先生認為「因為『您』本是表複數的，所以不能用『您們』，只能說『您倆』、『您幾位』。」〔3〕《新華字典》、《現代漢語字典》、《辭海》（舊版）認為「您」是「你」的敬稱，不存在複數形式。而與之相反的，邢福義先生主編的《現代漢語》、徐仲華先生主編的《現代漢語自學教程》認為「您」有相對的複數形式「您們」。邢公畹先生主編的《現代漢語教程》在講到「您們」的用法時提到「這種新興的形式對於提高表現力有積極作用，很有生命力，應當予以充分肯定。」另有一些學者如伍鐵平、王振昆、馬慶株等人對「您們」的用法也持支持的態度。當然，也有一些影響較大的語法著作則乾脆避而不談這個問題。各家在「您們」一詞上的分歧與討論一直延續至今，難以取得共識。

為何語言界在此問題上一直眾說紛紜，難以達成統一觀點呢？從搜閱的資料看，這其中的分歧點大致為以下三點：

一、因「您」字單複數的不同界定，從而出現對「您們」一詞的存在性的討論。對此有學者認為，「語言學界對『您們』用法是否規範的爭議的緣由，與『您』的來源有直接的關係。」〔4〕

呂叔湘先生《說「們」》一文中指出，「們」在宋代寫作「懣」、「瞞」、「門」。由於「你們（ni men）」兩字連讀，讀快了，便成了「您（nin）」。大約於清乾嘉時，「您」發展為第二人稱單數的敬稱。〔5〕王力先生在《漢語史稿》中肯定了呂先生的意見，認為「您」源於「你們」的和音。並進一步指出：「後來，『您』和『你們』有了分工，『您』用於單數，『你們』用於複數。」〔6〕因而，在《談談寫信》一文中王力先生又對此提出：「『您』沒有複數，北京人從來不說『您們』。因此，普通話也不應該有『您們』」。〔7〕還有學者認為「您的發現是在金元的俗文學中，當時的您字多半是用在第二身多數式上。」〔8〕「『您』來源於『你們』，所以『您』後面不能再加『們』」〔9〕

相對於這些觀點，也有不少學者由「您」的來源而肯定了「您們」的用法。許光烈先生在《為「您們」正名》一文中提出：「不能籠統地說『您』本是表複數的，更不能以此作為不能用『您們』的原因。」〔10〕聆父在《為「您們」一辯》中認為「在歷史上，『您』的確有複數的用法；但是，這種用法現在已經消失，沒有人在把『您』當作『你們』來使用。」〔11〕同時，也有人認為「『們』是複數的標誌。《現代漢語詞典》對『們』的解釋是「用在代詞或指人的名詞後，表示複數。」可見，「們」加在人稱代詞後表示複數具有普遍性，根據類推原理，「您們」也應該是「您」的複數形式。〔12〕「您們」的出現是完全符合漢語語言發展規律的，「我們不應該以現成的語言規則和語法理論去限制現實中的語言現象。」〔13〕

二、「您們」一詞在音理上的合理性判斷。

對於這個問題，陳元勝先生曾在1980年發表《漢語「您」的語法規範及其注釋》一文，表示「從音理上說，『您們』發音很彆扭。······發音部位不同的兩個鼻音連續，不僅彆扭，而且『您們』（nín

men）和『你們』（ní men）混淆不清」。「如果說書面上使用『您們』，到了口語中說起來反而彆扭，那麼，現代漢語里『您們』這個此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否則，僅就『您們』這個詞而言，書面語和口語又要走上『分家』的老路」。〔14〕1993年袁旭東先生也發表文章對此表示支持。〔15〕

而另一面，在1983年，滕吉海先生針對陳元勝先生的觀點進行了反駁，他在《也談「您們」》一文中指出：前一音節收尾是-n，後一音節生母是-m的雙音節在漢語里為數不少，如：吞沒（tūn mò）、南門（nán mén）、爛漫（làn màn）、銀幕（yín mù）、人們（rén men）、沉悶（chén mèn）、怎麼（zěn me）等，它們的使用頻率都不低，人們並不覺得它們的發音有什麼彆扭。〔16〕此外，1996年另有學者聆父撰文認可「這種雙音詞並不罕見」。「一般情況下，語流有一定的語速，韻母n受聲母m的影響，也會變成發m的音，這在語音學上叫做『輔音的同化』，是很正常的音變現象。」〔17〕

三、對「您們」一詞在運用上的普遍性探討。

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它的存在是要滿足社會交際的需要，而一種語言現象運用的普遍性正體現了其運用的合理應及存在的價值。因此，在對「您們」一詞的探討中，多數支持方的學者在撰文時舉了大量關於「您們」運用的例子。

呂叔湘先生在1982年用筆名方若發表《關於您們》一文，指出自己在老北京人中做過調查，發現「『您們』在口語中的確出現過，但用的很少，主要在於三句話：『您們吃飯了嗎？』『您們請回吧！』『給您們添麻煩了。』」〔18〕許光烈先生對「您們」一詞的使用情況也做過調查，指出在被調查的1353名學生中，有1108名在給父母寫信時用「您們」一詞，占被調查者總數的81.98％。

李宇明、喻芳葵、周世安等學者也發表文章，均博引了魯迅、郭沫若、老舍等語言大師及一般作家對在作品中對「您們」的運用。如㈠「您們所要的書，我都沒有。」（《魯迅書信集》）㈡「嘗到勞動的滋味的人有福了，因為社會主義是您們的！」（老舍《賀年》）㈢「在這裡我誠懇地向您們，向您老人家負荊請罪，請求您們的寬大處理。」（劉賓雁《第二種忠誠》）㈣「您們要相信我，就聽我說一句話。」（趙金九《鄉村酒肆》）㈤「『您們老兩口子不會分給我們五大間嗎？』花碧蓮瞟了母親一眼。」（劉紹棠《小荷才露尖尖角》）

除此之外，邢福義先生在《漢語語法學》一書中對您們的用法作了進一步論證，其中他通過海南的閩方言、長沙方言、武漢方言等存在的某些與「您們」有關的複數表現形式，證明普通話中「您們」這一形式並不孤立地存在，而是可以得到方言中同類現象的支持。〔19〕

儘管還是有人認為「您們一詞並不存在於口語習慣中，更不存在於各種工具書中。」〔20〕但從各類論證的資料看,在這個問題上，正方顯然有著更令人信服的證據。

從以上三點來看，在對「您們」的討論中，各家雖然存有分歧，但我們不難發現，邢福義先生等人的肯定性意見更有說服力。從總體上看，語言學界對「您們」用法的認識，大都已趨向對其首肯的態度。從語用價值看，現代漢語辭彙系統里關於「您們」一詞也確實有其獨特的語用價值，而且往往有其他詞語不可替代的語用價值和語用地位。

蔣衛中先生在《淺談「您」的複數形式》一文中提出的「您們」在表敬意的前提下，存在語言運用中特有的幾個作用，筆者對此十分認同。摘錄如下：

1、

避免詞語運用上的重複。如「《中學語文教學》編輯部諸位同志，您們好！······」（《關於＜珍珠賦＞的複信》、《中學語文教學》1980年第6期）前面用了「諸位同志」後面再用「諸位好」就重複了。而用你們又達不到尊敬的目的。

2、

指稱上的模糊性和語氣上周到、委婉的需要。例如「我擁護您和您的同僚們，您們是國家的精華和希望。」（《蝴蝶》、《王蒙小說報告文學選》）「我」知道，並非「您們」中每一個人都稱得上是「國家的精華和希望」的。但由於不能而且也不適宜明確一個範圍，便用「您們」這個在此語境下具有模糊性的指稱。而「您」對包括自己在內的這個「您們」的外延是心中有數的。同時，「我」是滿懷期待，語含激勵，用了「您們」，便顯得在語氣上極為得體。

3、

所稱謂對象變化的需要。如「『大嫂！謝謝您這一家人。』我妻子說:『您們給了我生活的勇氣和前進的力量！』」（《傘》、《小說月報》1981年第11期）「我妻子」出於女性考慮問題的細心，先用「您」稱呼大嫂，感謝「一家人」的照顧。由於「大嫂」的丈夫也在旁邊，「我妻子」便又以「您們」對他們夫婦所給予的精神上的的鼓勵表示感謝。所稱謂對象從單數轉到了複數。〔21〕

此外，「您兩位」、「您諸位」等您的複數形式在很多場合不能替代「您們」。當第二人稱人數很多的時候，您們指稱的範圍比「您倆、您三位、您諸位」形式要大，要靈活，可大至許多人，小至僅指兩人，運用上顯得更為簡潔明快。如給兩人或兩人以上的長輩或自己尊敬的人寫信，用「您」概括不了，用「您幾位」又顯得不自然，過於文縐。用「你們」則不大禮貌，只有用「您們」最為恰當。

最後，「您們」的出現也豐富了禮貌用語。張壽康先生在《淺談禮貌用語兼及「您們」的用法》中提到「由『您』、發展為『您們』，滋生出一個表示第二人稱的複數敬稱是順理成章的，是完全必要的。因為現代漢語禮貌語言不是十分豐富的，社會的文明交際要求有一個第二人稱複數的敬語『您們』。」〔22〕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您們」的出現與運用是合理的，是適合社會交際需要的。儘管現在「您們」在口語中使用的還不多，但就如喻芳葵先生所說，新詞的出現，總是有一個從不習慣到逐步習慣，先有少數人應用發展到為廣大人民群眾所運用的歷史過程。隨著社會的發展，生活的豐富，交際的頻繁，辭彙發展的總趨勢就必然是日益豐富和擴大的。既然「您們」符合語言發展規律，而且在書面上已運用頻繁，那麼我們相信，「您們」在口語中也勢必會逐漸流行開來，正式成為普通話代詞家族中的一員。

注釋：

〔1〕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增訂四版）, 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4版，P21。

〔2〕林祥媚: 《漢語知識講話·代詞》, 上海教育出版社, P71。

〔3〕吳潔敏: 《漢英語法手冊》，知識出版社，P110。

〔4〕於全有：《關於「您們」用法的規範性研究述評》，《語文建設》1999年第4期，P2-P4。

〔5〕呂叔湘: 《漢語語法論文集》, 商務印書館1984年4月增訂第一版。

〔6〕王力:

《漢語史稿》中冊中華書局出版；1980年6月新一版, P277。

〔7〕王力：《王力論學新著》，廣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8月第一版，P280。

〔8〕高名凱：《漢語語法論》，商務印書館1986年10月新一版。

〔9〕林杏光：《漢語五百句》，陝西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P93。

〔10〕許光烈：《為「您們」正名》，《內蒙古民族師院學報》1990年第3期，P79-P80。

〔11〕聆父：《為「您們」一辯》，《咬文嚼字》1996年第九期， P24-P25。

〔12〕武金峰：《「您」的複數形式研究概述》，《伊犁師範學院學報》1996年第1期， P46-P49

〔13〕梧桐: 《也談「您們」》,《韶關學院學報》1986年第1期，P90-P93。

〔14〕陳元勝：《漢語「您」的語法規範及其注釋》，《中國語文通訊》1980年第6期

〔15〕詳見袁旭東《漢語「您」、「您們」的用法詮釋》一文

〔16〕滕吉海：《也談「您們」》，《松遼學刊》1983年第1-2合期

〔17〕聆父：《為「您們」一辯》，《咬文嚼字》1996年第九期， P24-P25。

〔18〕呂叔湘：《關於「您們」》，《中國語文》1982年第4期

〔19〕邢福義：《漢語語法學》，東北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P475。

〔20〕袁旭東：《漢語「您」、「您們」的用法詮釋》，《自貢師專學報》1993年第4期，P48-P49。

〔21〕蔣衛中：《淺談「您」的複數形式》，《華西師範大學學報》1985年第4期，P96-P100。

〔22〕張壽康：《淺談禮貌用語兼及「您們」的用法》，《語文研究》1981年第2輯，P67-P71。

其他參考資料：

① 邢福義：《漢語語法三百問》，商務印書館出版2002年5月第一版

② 伍鐵平：《禮貌語言中的辭彙》，《語文研究》1982年第二期

③ 趙敏：《從「您」的歷史軌跡看「您們」的使用》，《廣西師院學報》1995年第1期

④ 林祥媚：《現代漢語》，語文出版社

您們，怹們，我這都說，不過不常見。

當然也因為是方言。不清楚為什麼普通話沒有。

其實不太清楚。但是看見這個題目就想起古漢語老師說的:您源於清代，是奴婢對主子的稱呼。還讓我們千萬別稱呼他您。那麼既然是奴才稱呼主子，當然得一個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