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讓人皮膚離奇灼傷，引發精神失常，真相竟只是因為吃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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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是很多人都喜歡的食物，不僅香甜可口，還營養豐富。

它幾乎全身都是寶，光是裡面的粗纖維，比精米、精面高4-10倍之多。

它還含大量的鎂元素，幫助清腸解毒。這也讓吃玉米成為當下減肥瘦身的良方之一。

殊不知，19世紀以前歐洲流傳著一個令人信服的假說竟是：玉米攜帶有毒物質或是攜帶疾病因子。

原來，在18世紀，還沒有統一的義大利就不斷有人患上怪病。

染病的人們就像被太陽灼傷一樣，尤其是這些發紅髮癢的部位總是對稱的。

也就是說 ，左邊發紅的地方， 右邊也一樣，癥狀極其詭異。

數日後，他們發病的皮膚就變為暗紅色，皮屑開始往下掉，緊接著是腹瀉 、頭痛、健忘等癥狀。

甚至還有人出現精神失常，神志不清的痴呆癥狀，嚴重的更是直接導致死亡。

這種可怕的疾病，人們也只因病人發病時最先出現皮膚癥狀，就將其稱為糙皮病*。

當時醫生們也對它束手無策，只能提議「遠離病人」。

但得病的人卻越來越多，人們也紛紛認定為這是傳染病，詭異的是它似乎總愛跟著玉米走。

*註： 又稱為癩皮病，是一種維生素缺乏性疾病。屬於地區流行病，目前主要發生於非洲等貧困地區。

當時，阿爾卑斯山是玉米種植區，那裡就流行這一疾病。而當玉米流傳到法國義大利，糙皮病也就跟到那裡。

無獨有偶，疾病爆發的地區大多都是玉米種植區。

由於無知和恐懼，玉米攜帶有毒物質或是疾病的說法也就這樣深入人心。

人們試圖通過抵制玉米運動來根除此病，但結果卻並不理想。

到1798年，在法國糙皮病帶走了數以萬計人的生命，也讓數十萬的人喪失了勞動力。

許多人遠離發病的城市，也還有玉米種植區。

得病的人們也只得籠罩在等待死亡的恐懼下苟延殘喘。

但當研究者發現同樣是玉米種植區的部分中美州地區卻從未有過糙皮病的爆發。

專家們對它的研究又一度陷入一潭死水中，甚至調查起該地區的玉米加工技術，卻也是一無所獲。

糙皮病卻並沒有開始收手，一次又一次亮出它的利爪。

它蔓延到了更多地方，也無情地襲擊了美國。僅1915年，就有1萬人死於該病。

兩年後，美國患糙皮病者更是激增了20倍左右，達到了20萬人之多。

這突如其來的疾病也引起了一個名叫約瑟夫·戈德伯格（Joseph Goldberger）*醫生的注意。

他率隊到該病最猖獗的7個州考察，卻意外在一個精神病院發現：該院有數百名的糙皮病患者，醫護人員竟然沒有一個人患病。這明顯跟此前傳染學說相悖。

*註： 約瑟夫·戈德伯格是美國公共衛生局 （PHS）的美國醫生和流行病學家 ，倡導科學和社會認可貧困與疾病之間的聯繫，曾被提名五次為諾貝爾獎。

Joseph Goldberger

除此之外，他在另一家孤兒院也發現了類似的情況，並驚訝地發現得病的人大多都比不得病的人吃得單一些。他們主要吃的還是玉米製品，少了肉類和牛奶等。

他思索這病難道跟飲食有關？便試著將孤兒院患者分為三組，兩組分別給予肉和牛奶，另一組維持原狀。

奇蹟不久後竟出現了：得到飲食補充的病兒病情迅速好轉。

20世紀的美國孤兒院

儘管還不明所以，但他趕忙向聯邦政府申請資助。

他將這些患病孤兒轉變為更加多樣化的飲食，包括新鮮的肉類，蔬菜，牛奶和雞蛋。

幾個星期後，奇蹟再次出現，非但沒有新的病例，幾乎所有的受苦孤兒都恢復了。

他似乎看到治好此病的曙光。要是能再進一步確認飲食不良與糙皮病之間的關係，也就離找到病因和治療方法就不遠了。

20世紀的美國監獄

他計划進行一次大膽的人體致病實驗，可又有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當實驗的志願者呢?

情急之下，戈德伯格與當時密西西比州州長會面，要求監獄裡的囚犯來進行實驗，誘導那些健康的囚犯患病。

實驗很簡單，受試者被嚴格控制吃玉米製品飲食，不能有一丁點的其他營養成分。果不其然，數月後全體受試者都患上了糙皮病。

他原本以為自己將實驗結果公之於眾，醫學界的夥計們會重新認識這一疾病。

卻不曾想縱使能轟動整個醫學界，健康肉體換來的成果也改變不了權威人士地認為它是傳染病的看法。

為了打破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勇敢地進行一項大膽的自體實驗。

其中包括他本人和妻子在內的16名科研人員，在進行一次殘酷的傳染性自體實驗。

除了吃得和以前一樣以外，受試人員在數月內於患者同住，睡他們的床，穿他們的衣服，接受患者血液肌肉的注射。

他們收集新鮮的糙皮病患者的「鼻喉分泌物」，將它們塗抹在相同的部位。

根據當時研究員的回憶，他們甚至還把病患的尿液和糞便，包在麵糰里，吃了進去。

實驗期間，他們也曾經歷過腹瀉和噁心，但沒有一個人感染這種疾病。這樣看似瘋狂的試驗，才一舉推翻了糙皮病是傳染病這一說法。

儘管還未找到病因，但他明確了糙皮病和飲食之間的關係。

為了能早日找到治療的方法，他們在原有試驗的基礎上，直接進行食物篩選實驗，看補給哪種食物能更好地緩解病情。

經過6年後，他們發現肉，牛奶及酵母中含有豐富的抗糙皮病物質。

戈德伯格醫生將其命名為「維生素pp*」，但遺憾的是，他在去世前也未能知道這種物質到底是怎麼構成的。

*註： 即現在所說的煙酸，維生素B3。分子式：C?H?NO?，耐熱，能升華。它是人體必需的13種維生素之一，是一種水溶性維生素，屬於維生素B族。

維生素pp的3D結構

儘管他給這疾病帶來了很大的進展，有些人稱讚他為公共衛生英雄。但也有人強烈指責他對囚犯的無情藐視。

原來人體致病實驗是不會被現代制度審查委員會批准，但是當時的醫學倫理非正式和管制鬆散，

但還是有許多囚犯和其他處境不利的群體被常規地用作研究對象，不僅僅是糙皮病。

就這樣，爭議與讚譽齊飛下，他的成果也吸引越來越多科學家們的關注。

1929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哈登

直到化學家哈登發現酵母裡面有一種能使澱粉發酵的物質叫做酶。

這種酶由大分子和小分子物質構成的。

而且也只有它倆結合在一起酶才具有活性並能發揮發酵的作用。

對於人體來說，它倆更是呼吸過程中極其重要的成員，參與了許多氧化還原反應，才能讓人體的新陳代謝正常運行。

其中，他也將小分子稱為輔酶，並發現輔酶結構中正是一種叫煙醯胺*的物質。

*註： 煙醯胺是煙酸的醯胺化合物。煙醯胺通過ATP作用，形成NAD＋(輔酶Ⅰ)或NADP＋(輔酶Ⅱ)，在許多生物氧化、還原反應中起傳遞電子和質子的作用。

1929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奧伊勒切爾平

而另一位化學家奧伊勒切爾平順著研究，煙醯胺在人體內是需要由一個叫煙酸的合成才能發揮生理作用的。

雖說玉米中也含煙酸，只不過它是結合型的，不易被人們吸收利用，也就無法產生煙醯胺。

煙酸和煙醯胺

一旦缺乏這種物質，導致酶無法發揮作用，新陳代謝無法順利進行。

這對耗能較多的組織或者器官如大腦，或者能量轉移頻繁的組織如皮膚的影響更為明顯。由此，也就直接導致了糙皮病。

而這也是為什麼飲食長期以玉米為主的人們得病原因，並不是說玉米中攜帶某種有毒物質或是疾病。

能被轉化為煙酸的色氨酸球棍模型

同時，單單玉米中的營養物質不足以補充人體所需要的蛋白質，使得代謝活動無法進行。

而牛奶，肉，酵母中卻含有豐富的維生素B3和蛋白質。當補充這些食物時，人體攝取的煙酸也在體內轉化為了煙醯胺從而有效治療糙皮病。

如今也可用提純好的煙醯胺直接治療該疾病。

儘管糙皮病在我國極為罕見，甚至以食用玉米為主食的地區也很少發生該疾病。

但也不得不以單一進食玉米而患糙皮病的例子來警醒人們飲食要均衡，不能過於單調。

因為人體所需要的營養物質極其複雜，再完美的食物也可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需要其他來彌補。

而對於網上只吃玉米產生5天減20斤之類的瘦身奇蹟更是要理性對待。

畢竟在疾病到來之前，人們總會因為狂熱而忽略科學家孜孜不倦得來的成果。

*參考資料

Pellagra. Wikipedia.

Joseph Goldberger. Wikipedia.

王亞潔.治療糙皮病的煙酸[J].農村青少年科學探究,2010,(Z1):79.[2017-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