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貿易中的一窺

8月13日，厄瓜多的加拉帕戈斯海洋保護區人員和海警攔截了一艘徘徊在保護區內的船隻。他們被當地人讚譽為英雄，而反派是來自中國的大船。這艘大船並不是漁船，而是母船，用來收集並運輸其他小船所捕獲的魚類。船內的冷凍室有300多噸魚，除了金槍魚之外，還有很多鯊魚，包括幼鯊，其中大部分是受保護物種——路氏雙髻鯊（Scalloped Hammerhead Shark）和絲鯊（Silky Shark）。

在保護區之外的厄瓜多，捕魚時意外收穫的鯊魚是可供售賣的，但是非法闖入保護區、持有並運輸保護動物，就是撞上了槍口。當地法院近日宣判，船長獲刑4年，其餘船員被判處1-3年徒刑。不過，中國船員是否出庭，還不得而知。

此次事件中收繳的鯊魚，是厄瓜多歷史上查獲數量最大的一起。而違法對象來自該國最大的債權國之一——中國，無論最終的處罰是什麼樣，我們對此都深感不安。同時，來學習分辨一下路氏雙髻鯊吧。

路氏雙髻鯊，在加拉帕戈斯群島是非法捕魚行為的常見目標對象，它的高價魚鰭用來製作魚翅，數量的銳減使之於2013年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II，進行全球貿易管制。同批被列入的還有它的兩家近親，鎚頭雙髻鯊（Smooth Hammerhead Shark）和無溝雙髻鯊（Great Hammerhead Shark）。這三種鎚頭鯊是真鯊目-雙髻鯊科-雙髻鯊屬下比較常見的雙髻鯊，以兩端突出如鎚頭的奇特頭部出名，又形似女孩頭上的雙髮髻，三者之間的區別可以從頭部的細節進行區分。

路氏雙髻鯊——頭部線條呈扇形，中間有凹痕，兩側魚眼前部有凸起

鎚頭雙髻鯊——頭部線條扇形更加圓滑，中間無凹痕，兩側魚眼前部有凸起

無溝雙髻鯊——頭部線條較平，中間有凹痕，兩側魚眼前部無凸起

截獲照片中的鯊魚是路氏雙髻鯊無疑。

順便說一句，中國和日本曾在2013年的第16屆締約國大會上反對將路氏雙髻鯊等三種雙髻鯊列入保護名錄，但最後該提案仍然由於多數的贊同票而通過。而中國作為該公約的締約國，國內的保護工作當然也在執行，但由於一些複雜的原因，執行工作困難重重。2016年，百餘條失去魚鰭的路氏雙髻鯊在三亞水產碼頭僅以15元/斤出售。

在包括加拉帕戈斯群島在內的東太平洋，絲鯊是捕撈金槍魚時常見的漁獲物，IUCN指出其為魚翅貿易中捕殺最多的三種鯊魚之一(說法存疑)，於2016年第17屆締約國大會上被列入《華盛頓公約》（CITES）附錄II。

順便再說一句，2016年的這屆大會中，出現了幾次轉折。日本、冰島和中國依然反對將絲鯊列入CITES附錄II進行貿易管制，反對又失敗了，但提案成功了。而非洲象未能成功移至附錄I，無法全面禁止貿易，令人意外的是中國立場堅決，並將於2017年年底前停止國內象牙商業性貿易。

之所以筆者對絲鯊在魚翅貿易中捕殺較多存有疑問，是看到下面這篇研究報告，但樣本中沒有絲鯊並不代表該物種的樂觀，而報告中對鯨鯊的提及更是觸目驚心，數據結果讓人對全球海洋的前景不容樂觀。

加拿大圭爾夫大學與美國諾瓦東南大學的合作研究小組，從多處零售商購買了129個樣本（71份鯊魚魚鰭來自加拿大，54份鰓耙來自中國大陸和香港，4份鰓耙來自斯里蘭卡），採用DNA條形碼技術和16 S rRNA基因測序對樣本進行了分析和鑒定，確定了20種鯊和至少5種蝠鱝。這其中，有7種鯊魚和所有種的蝠鱝已經在最新的CITES附錄II中，受到全球貿易管制的保護。

另外，其中56%的物種在IUCN紅色名錄中被歸類為瀕危Endangered(EN)和易危Vulnerable(VU)，24%的物種被標為近危Near Threatened(NT)。

縱軸代表各物種在IUCN紅色名錄中的位置，長度代表物種樣本數量。只有帶星號的物種在CITES附錄名單中，受到全球貿易管制保護，具有法律約束力。

儘管這些樣本早於2012年獲得，而一些鯊魚和蝠鱝在2013年和2016年才被列入CITES附錄II，但令人吃驚的是，早在2003年就被列入CITES附錄II的鯨鯊沒有幸免於難，它的魚翅依然能在近十年後的魚翅市場中出售。而鯨鯊的鰓耙在鰓耙市場中的發現，也是一個可怕的開端，因為自從所有蝠鱝都受到全球貿易管制之後，恐怕出現在鰓耙市場中的鯊魚鰓的比例會繼續增大。

鯊魚和蝠鱝作為海洋里的旗艦物種和保護傘物種，它們繁殖力低，妊娠期長，性成熟晚，而研究發現的這些樣本中71%都來自已經需要高度保護的物種，說明全球海洋的漁業資源根本不可持續，並且急需廣泛的保護管理辦法。

與雙髻鯊和絲鯊一樣，分兩批次進入CITES附錄II的，還有前口蝠鱝（Manta Ray）和蝠鱝（Mobula Ray/Devil Ray），區分它們請閱讀——魔鬼魚到底魔鬼在哪兒？

參考資料：

[1]在厄瓜多海域非法運輸保護鯊魚的中國船員獲刑1到4年 並處罰金590萬美元. 北京青年報（2017-08-28）

[2]Rachael Bale. Thousands of Sharks Found on Boat in Huge Illegal Haul. National Geographic (August 15, 2017).

[3]Katarina Zimmer, Sarah Blaskey. 「Ghost poachers」 are still at large after the biggest shark-smuggling bust in Galapagos history. Quartz (August 24, 2017).

[4]Dan Stone. 7 Species of Sharks and Manta Rays Receive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National Geographic (March 11, 2013).

[5]21 Branch offices of the Chinese CITES Management Authority meet with the CITES Secretary-General

[6]Damian Carrington. Sharks and rays win new protections at global wildlife summit. The Guardian (October 4, 2016).

[7]http://www.iucnredlist.org/details/39385/0

[8]現場|600公斤珍稀鎚頭鯊慘遭殺戮後，現在在哪裡？ 新華網（2016-04-14）

[9]http://www.iucnredlist.org/details/39370/0

[10]Dirk Steinke, et al. DNA analysis of traded shark fins and mobulid gill plates reveals a high proportion of species of conservation concern. Scientific Reports (2017). http://dx.doi.org/10.1038/s41598-017-10123-5